在與薑瑜和翠嬤嬤商定了計策之後,禾清便在出宮之時去尋了寧桓,將自己的計策與寧桓細述了一番。
寧桓聽完禾清所述,不由得擔憂:“既然表弟處境如此危險,何故要在宮裡呆上這三年?我且帶上幾個信得過的死士,將他帶出來就是。”
“你這是嫌腦袋不夠多?”禾清有些嫌棄自己的這些個隊友,“如今殿下要是被人劫走了,八成人都會覺得和你們寧家有關係。況且你們現在把他帶走,想乾什麼?直接造反嗎?”
寧桓因為禾清的這番話頗受打擊,隨後隻能弱弱地問到:“那三年之後,又能做什麼?”
“三年之後,自然是看皇上、周貴妃和周青雲鬥法了。”禾清冷笑了一聲,“本來就因為寧嶽老將軍過世,四周敵國已經蠢蠢欲動。要是咱們自己朝堂動亂,四周敵國肯定要趁這個渾水。”
“那時我們把殿下接到外邊,保住殿下平安。等到他們三敗俱傷,我們再出手,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
寧桓又問:“要是他們鬥不起來怎麼辦?”
禾清隻得繼續給他解釋:“且不說這些人心懷鬼胎,遲早是要自相殘殺的。就算是他們一時鬥不起來,也可以靠寧家以及太子黨在朝中的勢力,推波助瀾。”
“先前父親說,讓我來京之後,聯絡太子黨老臣和他的舊部。”寧桓總算是認可了禾清的觀點:“想來若是要走這一步棋,也少不了他們的幫忙。”
禾清連連點頭:“正是。”
寧桓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抬頭對禾清說到:“先前我父親交代過,現下朝中有兩人,依舊還是雷打不動的太子黨。一位是內閣大學士文赦明,另一位則是兵部尚書甄翦,這兩位老臣都是先帝的托孤大臣,也是為數不多還在官場上的人,我自該帶太傅去拜訪一番。太傅可以放心把計策說與他們,也好聽聽他們的意見。”
禾清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寧桓提前讓吳二去這兩個府上都遞了拜帖,均得到了回複。三方都決定在初六傍晚,於文閣老家中會麵。
現下因為先帝托孤之臣們所剩無幾,即便是還留在朝堂上的,年紀也都大了。所以朝上奸佞之徒們,倒是也不像前幾年一樣死盯著這些老臣,反而讓他們行事方便了很多。
禾清和寧桓跟隨著門童來到了文閣老的府邸中,雖說文閣老的府邸在京城完全稱不上“奢華”二字,但是其中的景觀景致格外風雅,倒是彆有一番風味。而室內的書籍字畫皆不是凡品,可見是主人費心搜羅來的。
就連門口接人待物的門童和侍女皆是行事端莊有禮,似乎這宅子裡的一切事物都帶著一絲文氣。
宅子的主廳寬敞明亮,中間以一扇梅蘭竹菊的屏風作為隔斷,屏風後麵依稀能聽到幾個人的說話聲。
“老爺,人到了!”
那個為禾清和寧桓引路的門童這麼朝正廳裡喊了一聲,隨後便對禾清和寧桓做出了“請”的手勢來。
禾清和寧桓跨過門檻,走到了屏風之後。
隻見有三個人正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手上還都捧著一個茶杯。見到禾清和寧桓,這三人都起了身。
其中坐在主坐的老者滿頭銀絲,麵容和藹。隻是禾清在這慈祥溫和之下,仍感受到了老者身上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銳氣。身上深藍色的官袍無言地訴說著他的身份,除卻內閣大學士文赦明又能是誰?
禾清繼續往文赦明右手邊看去,一個留著長髯的中年人安靜地穩坐著,他文質彬彬的麵容與文赦明有幾分相似。想來應該是文赦明的長子文熙,曾經是戶部尚書。隻是被奸人排擠,迫不得已讓了位。
而在文赦明左手邊坐著的男子,鬢角斑白,方臉寬耳。正是兵部尚書甄翦。
見到禾清和寧桓進來,文赦明和長子文熙都起身招呼行禮,而甄翦卻是依舊閉著雙眼,並沒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禾太傅,寧少將軍,幸會幸會!”在禾清和寧桓自報家門之後,文赦明和文熙也緊跟著抱拳行禮。
幾個人隨意寒暄了幾句之後,各自落了坐。
而此時甄翦卻還是如同一座閉眼大佛一般,穩穩當當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寧桓麵對這樣的場麵,顯然有些不高興。隻是這間屋子裡數他輩分最小,身上也沒有一官半職,所以也不好開口。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還好文熙倒是一個溫和的老實人,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桓兒啊,你父親如今身體如何?真是苦了他,那種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