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桓連忙拱手行了一禮,隨後說到:“父親身體安好,此次前來還特意讓我給世伯問好。父親還說邊疆雖然環境上比不得京城,但是也好在人心真誠,正和他的性子了。”
文熙撫了撫長髯,隨後笑道:“倒也是,子和若是留在京城,怕是隻得和我一樣,日日賦閒家中嘍。”
隨後文熙看向了禾清,先是好好打量了他一番,又再次笑道:“說起來,本屆科舉一甲二甲,我幾乎都打了個照麵。偏偏就沒見到探花郎,今個兒總算是齊全了。”
禾清自然聽出了文熙話中深意,文赦明作為內閣大學士,科舉與他可以說是息息相關。尤其是往年一甲進士都是要留京的,大多又都留在翰林院,少不了和文赦明打交道。
偏偏就他們這一屆離奇得很,狀元和榜眼被打發出去做地方官,探花被皇帝親自選為太子太傅。
尤其是在宮中傳出了一篇相傳由太子太傅所作的“癡傻之作”後,這個謎團就愈發大了起來。
這屆科舉的名次還是文赦明幫忙排的,他自然看過原主的文章策論,知道他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但那篇“癡傻之作”他也讀過,確實就是一篇雞同鴨講的文章,而且根據宮中的公公所說,這文章的確是探花郎所作無疑。
饒是這位兩朝老臣左思右想,手底下的謀士文官們猜了又猜,也沒搞懂禾清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明白皇上這到底是想乾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狗皇帝“天威難測”這點做的可真“成功”。八百個心眼子的臣子,都猜不透這缺心眼皇帝的想法。
所以禾清隻是淺淺地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說到:“若是按照往常章程來看,本該是早就應該與先生和文閣老相識的。隻是自從去宮中寫了一篇文章之後,這前程發展便變得光怪陸離了起來。我出身不高,一時也被嚇住了。”
甄翦微微抬了抬眼皮,嗤笑了一聲。看這位太傅這雲淡風輕的語氣和表現,真能被“嚇住”?但他也沒說話,合上了眼繼續聽。
文赦明和文熙對視了一眼,總算是說到他們疑惑的點上了。
“咳咳”,文赦明清咳了幾聲,隨後開了口:“陛下召見一甲進士進宮寫文章,不知道寫的是些什麼題目?太傅可否與老朽說說?陛下先前並不關注科考之事,單就是今年殿試上了心,想必是想好好勵精圖治一番。太傅與我說說,下屆科考也好更順皇上心意。”
禾清差點兒沒繃住笑,雖然說文赦明這話隻是為了試探禾清。但是聽見有人說狗皇帝“勵精圖治”,還是讓禾清感到有些莫名喜感。
禾清微微勾唇,說到:“陛下給的題目,閣老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比起題目,陛下滿意的答卷,豈不是更值得揣摩?”
文赦明麵色微微一愣,而一旁穩坐的甄翦也猛然睜開了眼睛。
甄翦眼睛半閉不閉的,神色有些冰冷:“我也不怕惹事,也懶得步步試探,便直接請問太傅一件事。”
“甄尚書請說。”禾清依舊淡定。
“太傅進宮寫的文章,可是這一篇?”甄翦抽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宣紙,起身遞給了禾清。
禾清仔細翻看了一會後,點了點頭:“正是。”
此話一出,文赦明、文熙和甄翦都是一驚,他們沒想到禾清這麼快就承認了。
“太傅寒窗苦讀數十年,老師同窗皆是讚不絕口。包括殿試上的文章也是精妙絕倫,否則絕不可能被點為探花。為何進宮卻寫出如此文章?難道就不怕觸怒龍顏,奪了你的名次,侮了你的名聲嗎?”文熙神色凝重地問道。
禾清是真不打算撒謊,畢竟這事說實話也沒什麼,沒必要費心力編謊。
就是有點丟臉。
“既然各位都認同這是癡傻之作,那自然是癡傻之人寫的嘍。隻不過歪打正著,陛下偏偏就不要那聰慧之作,隻要癡傻瘋癲。”
禾清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繼續詳細解釋下原主“範進中舉”的事。
偏偏這會子寧桓嚎了一嗓子,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他身上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呢,難怪先生您那麼堅定地要讓表弟裝瘋賣傻,保全自己呢!原來是您早就實踐過了!”寧桓滿臉都寫滿了崇拜。
禾清頓了一下,趕緊轉過身給其他三個人解釋:“我確實有這主意,想要保全太子,但是......”
寧桓卻沒有給禾清說話的機會,他本來嗓門就要比禾清大,所以很容易就把禾清的聲音壓了下去。
禾清隻能無力地閉了嘴,靜靜地聽寧桓把他所知道的來龍去脈以及之後的謀劃和其他三個人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