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隻是撇了一眼淑皇貴妃, 然後淡然地說到:“這就不勞貴妃娘娘費心了,自古以來隻聽說過打下來的天下,沒聽過讓出來的江山。”
淑皇貴妃麵色一滯,坦白說薑瑜這番做派遠遠超出她的意料。一個在冷宮被老嬤嬤帶大的孩子, 不過短短幾年未見, 怎麼能夠有如此坦然冷靜的風範。
淑皇貴妃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說到:“那甄尚書, 殿下也不打算管了嗎?”
在聽到“甄尚書”三個字的時候, 薑瑜的眼神稍稍冷了一些, 但是他並沒有亂了情緒和分寸:“甄尚書一向是個死節的忠貞之士, 若是他不幸亡於賊子手中,孤必然會為他報仇。”
淑皇貴妃這才意識到,薑瑜的的確確不是她和蘇執想象的那樣,僅僅隻是老臣們“捧”出來的皇室象征。他冷靜睿智, 運籌帷幄,也有著成為一個鐵血帝王所必須的狠心。
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但是薑瑜既然能決心放棄甄翦, 他又怎麼會來這個寺廟呢?難道真如蘇執所說,薑瑜尋找冷蓮是因為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淑皇貴妃的手抓緊了衣裙, 蘇執先前告訴過她一個消息,說是從曾經被請去薑瑜那裡的一位名醫得知,診斷了一個“非冷蓮不可治”的病人。看來…..這個人隻能是薑瑜本人了。
“那冷蓮呢?”淑皇貴妃見薑瑜作勢要走, 連忙出聲:“殿下連冷蓮都不要了嗎?”
見薑瑜的身影微微一顫, 淑皇貴妃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蘇執所知的消息都是真的, 薑瑜應該的確是急需要冷蓮, 這才會願意來到這佛寺來和她和談。
“什麼要求?”薑瑜轉過身,麵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淑皇貴妃斟酌了一下詞句,然後說到:“彆的我也不敢奢求, 隻想給給瑚哥兒求一塊封地,我帶著瑚哥過去那裡居住。”
這個要求乍一聽似乎很合理,薑瑜打量著淑皇貴妃,似乎在考慮她話語間的真實性。
就在薑瑜思考的這短短幾分鐘裡,屋裡屋外都沒有人注意到,屋頂的瓦片不知什麼時候缺了一塊。而從那塊缺漏的屋頂上,一隻萃了毒的箭頭正閃著寒光。
或許是來自於本能,薑瑜感到背後一寒。薑瑜雖然確實沒料到過在屋頂放冷箭這樣的招數,但該有的防備還是有的。
與此同時,淑皇貴妃也從一旁摸出來了一個錦盒,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薑瑜。就在薑瑜準備伸出手接過的時候,那隻在屋頂蓄勢待發的箭羽驟然離弦,直衝薑瑜而來。
薑瑜的指尖在碰到錦盒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淑皇貴妃狠戾的目光正期待地盯著他的身後。薑瑜沒有握住錦盒,反而側身一轉,正好避開了那支朝他而來的飛箭。
那支飛箭牢牢地釘在了前麵的木桌紙上,發出了清脆的“咚”聲。這聲音就像是某種信號,在屋外等候的兵士們瞬間被激活了,手持兵刃衝了進來。衝進屋裡來的軍士以寧桓為首,他們除了將薑瑜團團圍住之外,持劍對著淑皇貴妃,想要上前活捉她。
而在屋頂上放冷箭的人也不甘示弱,翻身從屋頂跳了下來。同時屋外廊下也冒出了不少刀斧手,大概率是周家豢養的死士。蘇執從屋頂飛身而下,一把將淑皇貴妃周念往後拉去。
劍拔弩張的氣氛籠罩了整個佛寺,雙方都心知肚明這是個鴻門宴,但這也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否則在京城京畿地區火拚,不管是哪一遍獲得勝利,所造成的損失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找補回來的。
眼見自己這邊逐漸落了下風,蘇執和淑皇貴妃周念都有些著急,二人在近衛的保護下往門口退去。而將於手下之人必然不會讓他們得逞,手持刀槍欲阻攔其退路。
對於蘇執和淑皇貴妃來說,這場鴻門宴就是最後的機會。若是失去了這個機會,他們又能堅守京城及京畿地區多久呢?蘇執眼光一轉,停下了腳步,拿過淑皇貴妃手中的錦盒,高高舉在手中,大喊道:“薑瑜!還不叫你手下之人停手?”
薑瑜見蘇執舉起錦盒,心中暗叫不好,隻得讓逼近蘇執的那些近衛止步。
蘇執見狀,便知道自己的情報無誤,這株冷蓮絕對對於薑瑜來說很重要。依照蘇執的角度來看,薑瑜如此急切需要,一定是為了他自己。雖然不知道薑瑜到底是得的什麼病,但既然是“非冷蓮不可治”的病情,那不是危及壽數就是危及子嗣。
不管是哪一個,或許都值得一搏。
蘇執高舉著錦盒,隨手拽了個親衛擋在自己麵前,大喝道:“你放我與周念出京畿,我雙手奉上冷蓮。”
薑瑜沒有一刻猶豫,直接拒絕了蘇執的要求。放他和周念出京畿,恐怕京城中的周家人和其黨羽也會隨之冒死出城,無異於放虎歸山。
蘇執和淑皇貴妃都有些意外,蘇執的語氣帶上了濃濃的威脅:“既如此,我便讓你再無治愈之可能!”
薑瑜聽聞此話,一頭霧水。他又沒什麼病,蘇執怎麼說讓他“無治愈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