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清強打起精神,問道:“我問你,你說實話,寧將軍找你是為了什麼事?”
雲帆抹了抹淚,猶豫再三,還是如實說到:“殿下聽說了大人受傷的事情,十分震怒。殿下…..殿下提及要對那個冒牌一皇子用以大刑,要誅周氏九族,還說要興兵討伐茜寒國…..”
“什麼?”禾清有些不可置信,“小瑜兒說的這話?”
雲帆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殿下說先來看望您,讓留守京城的文閣老為這些事做準備。文閣老提出國庫空虛、兵力不足……殿下卻說要加稅征兵…..”
“咳咳咳——”
禾清沒控製住靈力,咳嗽了好幾聲。
怎麼可能呢?薑瑜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雖說周家有錯在身,但那也是主族一脈的事情。夷三族已經算是暴行,何況誅九族?周家是個大世家,難道要把那些並未卷入罪行的無辜者也牽扯進來嗎?況且一皇子薑瑚的身世已經是死無對證,這時候貿然對一個小孩用大刑……
更不要說現在的王朝百廢待興,苛稅勞役能讓萬千百姓痛不欲生。
原來係統說的“心願達成”是這個意思。
禾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寒冷,是啊……他當初確實一心想著把薑瑜培養成一個大反派…..
薑瑜也確實是大反派配置,娘早死爹混蛋,從小被針對。就連後來伸出援手的人中,大部分人也並不是為了他本身。
但是儘管如此,薑瑜卻並未心懷怨懟。這一切…..或許是因為他內心還有愛和幻想。
在薑瑜的眼裡,隻有母後、禾清和翠嬤嬤是真心為了他的。但是由於禾清的到來,薑瑜知道了自己母親真正的死因,目睹了自己父親的冷血與死亡……
現在翠嬤嬤年事已高,與朝堂無甚關聯。而禾清很快就要“死”了,而他的死還間接的和文赦明、甄翦、寧子和有關係……
現在薑瑜還沒有遷怒於這些人,但是如果這些人阻止他去“報仇”,那可就說不準了。
禾清仰頭看向天花板,心裡一團亂麻。
不高興嗎?他確實沒有丟壞蛋聯盟的臉,真的養出了一個未來暴君大反派預備役。
隻要他在死前讓薑瑜為他報仇,薑瑜就會徹底走上反派的道路。
甚至他都不需要說出來。
難怪寧子和要來找他。
暴君…..禾清也不是沒扮演過…..
苛捐雜稅、繁重勞役之下,必然會誕生反抗者。所以眾叛親離、遺臭萬年成為了每個暴君的標配結局。
但薑瑜真的應該擁有這樣的結局嗎?
他並不是貪於私欲的享樂之人,更不是忠奸不辨的昏庸之人,亦不是無所作為的無能之人。
對於禾清來說,死亡意味著新的故事重啟。但是對於薑瑜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死亡就是一切的終點。
禾清深呼了一口氣,他下定了決心。他的學生不能背負著罵名在龍椅上等死!絕對不能!
“雲帆”,禾清抬了抬手,說到:“把我包裹裡的紅木匣子拿來,再把筆硯拿過來。”
雲帆雖然不知道禾清想要乾嘛,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去做了。
禾清打開匣子,裡麵裝著的是鎏金綠玉祥鶴簪和他這些年攢下的家當。當初離京的時候,寧家當鋪把東西還了回來。
簪子依舊如數年前那般鮮亮,照得下麵的地契也染上了金光。禾清把地契和銀票拿了出來,遞給了雲帆。
雲帆的手有些許的顫抖,他見是地契和銀票,驟然有些慌神:“大人給我這個做什麼?”
“橫豎我再也用不上了,你留著傍身也是好的。”禾清真心實意地說到,再未參雜其他任何的心思。
雲帆的眼眶通紅,他意識到這是禾清在交代後事。雖然這些天來的醫生郎中早就說過無力回天,但他一直抱著一絲希望:“大人….或許會好起來的….”
禾清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靈力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原主殘敗的五臟六腑互相擠壓著,說話間,禾清已經忍不住開始吐血。
雲帆嚇得六神無主,猛地站起來想要去找大夫。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卻傳來了一陣騷亂。但騷亂很快又歸於平靜,緊接著便聽見齊刷刷的高呼聲——
“參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