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聲吼,韶俊策跳下祭台,將眾人扔在身後,快步向祠堂方向奔去。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還在消化自己所見之事。
世家裡屬君氏聲望最高,有人就問:“君宗主,這該如何是好?清談會……”
君眠之盯著韶俊策遠走的方向出神,經弟子輕聲提醒才回過神,朝發問之人歉然一笑:
“抱歉,君某方才心不在焉,未曾聽清公子所言,可否再訴述?”
那人就將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又問了一遍,還添上一句:“那這清談會還能繼續辦麼?”
君眠之有些憂心忡忡,目光又放在了韶氏祠堂的方向。“韶氏為清談會主持,韶氏宗主如今又……如此這般,今日的清談會是辦不成了。”
那人還要說些什麼,剛要開口,後麵又開始騷亂。衛臻凝眉望去,隻見眾人圍成一圈,不知正對著誰指指點點。
他心下不耐,撩開人群卻是一愣。眾人圍著的正是韶虞和韶容,還有他二人中間閉起雙目已然失去意識的韶年!
“這是怎地?”衛臻問道,眾人見他過來,全都散成一團。韶虞似沒看見他,隻是焦急的互換身旁的人兒,“小姑姑,小姑姑!”
韶容的額頭上已出一層薄汗,他將手指放在韶年的手腕上,沉聲答道,“無礙,隻是受了刺激,一時調解不開,急火攻心。”
韶年迷糊著,口中仍舊喃喃自語,“你們……休得胡說!我二哥怎會是那樣的人!”
“……”衛臻神色複雜地看著韶年,“把她一直放在這兒不是長久之計,秦宗主身邊不少醫師,你若信得過,就將你姑姑交給他們吧。”
也許是韶虞讓衛臻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兒,脾氣糟糕的衛宗主難得在人前軟和語氣。
秦氏的兩個女醫師已經過來,韶虞對她們道了聲謝,讓她們扶著韶年歇息。
“韶宗主說走就走,留我們在這兒乾杵著?”衛臻的語氣裡聽不出情緒,“此事疑點重重,我看他方才的樣子,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的二兒子。依我看,咱們倒不如跟上去看看熱鬨。”
“這……不太好吧。”君眠之麵露難色,“那畢竟是韶氏的祠堂。我們貿然前去實在不妥。”
衛臻還沒出言反駁他,韶四公子先開口:
“各位都深知我二哥的品性,他絕不是能做出此事的人。就像衛宗主說的那樣,此事疑點重重。隻是我父親……我怕他根本就不給二哥辯解的機會,如今他怕是篤定我二哥做出那兄弟相殘的惡行。他一時衝動,若真出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有各位在場,父親顧忌家族顏麵,也得收斂些。事已至此,今日韶氏祠堂破例為外人開一次大門。”
他這番話說得兄弟情深感人肺腑,韶氏四公子開口,眾人就沒了顧忌。奇的是在場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韶氏長老也對此無異議。
於是眾人依他所言,一起去了韶氏祠堂。
人走得三三兩兩,方才人頭攢動的祭台此時顯得孤零零的。提出去祠堂的韶容居然沒打頭陣,他在台上翻找半天才找到那顆已成粉末的記憶珠。
他拿出手帕,剛要彎下腰將它拾起,未等伸出手就聽見上頭有人喚他:
“哎呀,這不是四公子麼,不去祠堂看看你那好二哥,怎地留下了呢?那兒可不隻有你二哥一個,你親爹和兩個兄弟都在呢。”
韶容手下的動作並未因他停止,他將包起的粉末團在手心,起身直視程宜風的眼。
“本來是要去的,但是剛邁出一步,又想起這珠子,實在是惹我在意。”他說的真誠,“怎麼程宗主也?”
“我麼?”程宜風與他對視,頗有一番棋逢對手的意味。
“我修為低呢,跑不過他們。想著慢慢走去,偏偏也想起這顆珠子,是說巧不巧,四公子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這話是騙人的,他被方才的事嚇得腿軟,現在都沒緩過來。
“確實是巧。”韶容笑了,“若程宗主對這珠子感興趣,不如拿走吧。”
他說著就攤開手心,要將這粉末予了程宜風。程宜風受寵若驚的搖頭,“我可不要。都碎成這樣了,又不值錢,我要他做什麼呢。”
程宜風說罷大笑幾聲,韶容的笑意卻減了幾分,雖不明顯,但程宜風看得真真的。
他故意讓開身子,韶容就順著他讓開的視線裡望見不遠處候著的雲修。雲修似乎察覺到有人看他,轉回四處看景的腦袋,朝韶容友善一笑。
嗯……也許是友善的吧?
誰讓雲修覺得韶言的這倆弟弟沒一個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