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清樂盯著那抹青色久久不能言語,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自言自語起來:“我居然能犯這種錯誤,要是沒有這小公子,豈不是完了?”
元竹攥著發帶,一言不發地低著頭。韶清樂再去看他,謔,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元竹手裡絞成一團的發帶,猶豫著要不要把想個法子把它從這小公子手裡騙過來,畢竟搞不好這玩意兒就是二公子的遺物。
雖然韶俊策不一定要,但他韶清樂得對宗族有個交代啊!
他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發帶從元竹手裡搶過來……
然後抻平,把它疊好放回元竹手裡。良心最大嘛。
“你要知道,他已經為了你折在那火裡……”
“你們倆擠在一起乾什麼呢?”
……打臉要不要來得這麼快啊!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元竹趕忙起身,韶清樂比較謹慎,還沒被二公子沒死的喜悅打倒,他一把又拽住元竹,儘可能冷靜下來,問: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被那妖物附身,你有證據證明你是他嗎?”
來人笑了,對他的謹慎頗為讚賞地點頭。想了想然後說,“家中一兄一姊一弟,父輩兄弟四人……我三歲離家,至今未歸。”
他歪歪頭,“這樣可否能證明?”
韶清樂沒說話,眉間放鬆下來,鬆手放開元竹。失了束縛的小公子如箭般竄出去,抱緊韶言吧嗒吧嗒掉起眼淚:“海棠哥哥!”
比起他的反應,韶清樂此時可以說得上是淡定,但微微發顫的身子暴露他此時的真正狀態。
他抬起下巴,和韶言對視,眼睛裡就差沒刻下“解釋一下”四個字。
“好啦好啦。”韶言無奈地抱著元竹,“你怎麼哭成小花貓了,誰欺負我們小公子了?”
小花貓的眼淚蹭在韶言身上,“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韶言舉起一邊胳膊,“也沒缺胳膊少腿,所以不哭了,成嗎?”
元竹儘力想要止住眼淚,也還是有許多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他剛想要伸手擦眼淚,就讓韶言阻止:“彆用臟手擦眼睛,讓風吹一會兒自己就乾了。”
眼圈紅紅的小公子點點頭,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攥著發帶,一抬頭發現韶言頭發已經用布條紮好,就不太願意把發帶拿出去。
三人找了個樹根排排坐下。韶言夾在二人中間,和韶清樂交換了這一路遇見的事。
提起韶言斷片之後所見,韶清樂眸色一凜,道:“我已給韶氏傳信,想來他們不久就到,屆時再讓他們好生勘察。”
“你給韶氏傳了信?”韶言皺眉,“那小公子怎麼辦?讓韶氏將他送回遼東?”
“要不然呢?”韶清樂反問。
“可你要怎麼解釋他出現在遼東一事?尤其是韶氏還摻和在裡麵。”韶言下意識看了一眼元竹,小公子有些茫然。
“那你打算……”
“我可以把他帶到山上。”
韶言說得隱晦,韶清樂卻一下子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不鹹真人雖在遼東,但不鹹山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由不鹹山經手元竹,既可以保證他的安全,又可以讓元氏不會向韶氏發難。
韶清樂點頭表示讚同。韶言拍拍衣服起來,“我們得趕快走了,他不能和韶氏的人見麵。”
其實你也不能和他們見麵,你的臉太顯眼了。韶清樂想。
“可是天色不早了,天黑之前你們到不了山的。何況你現在這個狀態,還能趕路嗎?”
韶清樂真誠地給他提建議,“找間客棧休息吧……對了,你有銀錢嗎?”
他說著拆開衣裳下擺的線,從裡麵掏出幾片金葉子。“拿去拿去,都給你。”
韶言本想說自己有,但他考慮到元竹的存在,還是收下金葉子,向韶清樂道謝。
“不管怎麼說……唉。”考慮到元竹在場,韶清樂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說了一句:“一路保重。”
元竹被韶言扯過去,再傻也知道這是要分彆,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冒出來:“你也一路保重,我會好好記住你的!”
韶言朝清樂點點頭,“那,有緣再會。”
他此時還不知道,二十多年後,這個在柳樹底下目送他離開的同族,竟會成為他在韶氏為數不多的親密夥伴。
緣分的確是個奇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