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肅然的正襟危坐:“怎麼說?”怎麼會失業呢?“織田作要死了?是無藥可醫的重症麼?那確實是個大問題。解決方案還是有的,我會加快物色新職工的速度,隻是這種人不好找,總不能降低標準。”
他找新員工的標準是向織田看齊的。
這種程度的高級殺手也不是大白菜,不是說找就能找到。
太宰覺得跟羽仁徹聊這種話題很累,這小子的腦回路跟他不一樣。“就不能是織田作不想乾了嗎?”
“不可能。”羽仁徹說出一個很現實的事實,“他除了殺人以外什麼都不會,以他的性子,比起邁入未知的領域,還是站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更合心意。織田作是個不喜歡改變的人。”
太宰覺得他看得挺透徹的,織田確實是這樣的人,但這種人某方麵也特彆固執,等他寫完那部小說之後,就會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不會繼續講究。
可這其中存在一個重大的問題——羽仁徹會不會同意織田作轉行。
太宰覺得不會,他已經看出來了,羽仁徹是個行事獨斷的人,天生的領袖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卻很難改變。
偏偏他還很強。
若不是因為如此,不想見到日後織田和羽仁徹硬碰硬……嘶,就如之前織田擔憂的一樣,羽仁徹的實力強出太多了,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太宰選擇先把這件事攤開,先說服他。
“你知道嗎?其實織田作心裡有一個偉大的夢想……”太宰用一種說書人鋪墊開場的語氣說了個開頭。
作為不合格的聽眾,羽仁徹打斷了他的話並飛快的說:“想成為世界第一殺手?不錯,就應該有這種覺悟。他的夢想跟我的夢想並不衝突,是覺得我抽的傭金太多嗎?然而情報和中介工作也是很繁重的,是決定任務成功率的重要一環,不能為了眼前的小利益就亂了大局,這一點我會好好跟他商量的。”
太宰:……
你商量什麼?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你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什麼呢!
雖然不是沒遇到過固執己見的人,但今日的太宰還是被羽仁徹的腦回路深深的震撼了一回。不是第一回,顯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回。
“不是,他想成為一名小說家。”太宰悶悶的道。他收回了心裡頭的長篇大論,決定直接揭開謎底。
跟這種人聊天完全沒有劇本師的快樂,小老頭生來就是那種編劇最討厭的一意孤行喜歡獨攬大權的導演,他才不管你劇本寫的怎樣,他隻想要自己要的東西。
好累哦。
喝了口汽水,吃了口餅乾,才緩過來一丟丟。
羽仁徹被織田的理想震住了,臉上的神情都有些瓦解,不可思議的說:“看不出來,竟然是個文人狂士麼?是世界第一殺手,又是一名小說家,真厲害啊織田作。”
他情不自禁的為不在這裡的織田鼓掌。
隔壁不知情的織田猛地打了三個大噴嚏,看著眼前被鼻涕弄臟的紙麵,沉默了。
織田:……難不成我真的不合適寫小說?這可不是一個好開頭。
太宰不知道被逼到絕境的織田心裡已經有了放棄寫作的想法,因為他沒有見過那些截稿期前的咕咕精是如何在跟時間賽跑的中途直接自暴自棄躺下當鹹魚的。
織田是有截稿期的,他的截稿期在天亮之前,天亮之後又得重新掏槍準備工作。
“不是……彆說殺手了,他不想當殺手,就隻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說家!小老頭,看在和織田作的情分上,你就成全他吧!”太宰快要被羽仁徹氣死了。
好氣哦,為什麼他像是架在媽媽和媳婦之間受氣的丈夫啊!一邊是不講道理尖酸刻薄的飯票媽媽,一邊是忍辱負重溫柔賢淑的妻子……作為啃老的丈夫他的底氣就隻能指望媽媽(飯票)對兒子的愛了!
“情分?”羽仁徹神情冷酷,嘴角的笑容殘酷而譏誚,“我和他的情分就在他努力給我掙錢。”
“暴露了吧,之前還說自己是員工,你這是哪裡來的屑老板的心態!”
“不能這麼說,我也是有理想的。”羽仁徹試圖和準備撒野的太宰講道理。他知道太宰和織田關係好,為了家庭和諧,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姿態化解這次家庭危機。
“你的理想?”太宰狐疑的看著他。“不就是賺錢麼?”
“賺錢是一部分,但還不能算作是畢生的理想。”羽仁徹挺直本來就直挺的腰背,正色道,“我的理想就是成為背後獨攬大權的攝政大臣,這樣一旦決策失誤就能將前頭的傀儡推出去承擔罪責,再換一個新的傀儡上去。”
久久沒有聽到太宰的回應,羽仁徹疑惑的道:“對我的自白,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太宰動作利落的將餅乾塞進口袋,又從櫃子裡掏了幾瓶汽水和其他的零食塞進自己的小書包裡,背起後往門口走去。在出門前語氣平淡的說:“我的作業本還在織田作那邊,順便今晚就在那邊睡了,再見。”
離開那個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屑味的房間,太宰提氣,呼氣,腳步蹣跚的往隔壁走去。
織田作啊——可憐的織田作啊——我們快點逃吧,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門被啪嗒關上,羽仁徹眨了眨眼,起身將那把被太宰扔到角落的,少女風的折疊傘拿起放在一邊的櫃架上,捏著下巴思索:“恩……偶爾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吧,底下人想造反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