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仁徹的話, 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的撞擊伏黑甚爾的心臟。
若說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最讓甚爾惡心的, 那就是禪院。
沒有咒力就是廢物,這句話猶如組訓一般被刻在了禪院家的骨血裡。偏偏甚爾就是不認命,即使沒有咒力,他也覺得自己強過那些垃圾數百倍。
可自己做下的事情, 是無法辯駁的, 氣得心肝脾肺都要炸裂,卻找不出否定的話語。
羽仁徹對他仿佛毒蛇般凶惡的眼神, 毫無反應。神態自若的從袖子中抽出一張紙符,夾在二指之間,白色的符紙閃爍著青色的粒子光芒。
原本束縛著身體的不知名力量隨著紙符的化為青色粒子消散而消失。甚爾的身體獲得了自由, 在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底牌之前, 他沒有妄動。
他不覺得如此輕易放開自己的羽仁徹,就沒有再次製約他的後手。剛才的陣法確確實實的震住了甚爾。他不是那種莽撞的笨蛋, 以為獲得自由的自己就能夠一擊殺死對方。
更可能的是,若是再出手的話, 迎接他的反而是永久的沉眠。
以前的甚爾不在乎生死, 但在進入獵犬之後,長久漂泊的心靈找到了他的目標, 摧毀禪院和咒術界這個目標就像是掉在他麵前的胡蘿卜, 若是在那之前死去的話, 未免太過可惜。
他還想親眼看著它們的顛覆。
揉著手腕, 甚爾表情冷酷,連聲音都透著股寒意:“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羽仁徹食指虛抵著下頜, 思索了一會說道:“倒是敏銳,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什麼時候確定幕後之手是你。若說懷疑的話……上周我去東京看望哥哥的時候,你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了。”
甚爾有點吃驚:“就因為我出現在那裡?”
“不隻是你, 禪院直哉出現的時機也很巧妙。他很迷戀你吧,眼裡心裡都隻有你,在他眼中,我和哥哥,甚至周圍的人,不過是不值得在意,連看一眼都嫌費神的垃圾。”
“他不是我叫去的。”
“我知道,畢竟他也是禪院啊。”羽仁徹輕笑一聲,“誰叫他去的不重要,就說回你。雖然哥哥說了,你是個男女關係很混亂的人,被告誡了不要和你接觸……但太刻意了。不管是揮灑著你的魅力,吸引女性的關注,還是錯開時間接受兩名女性的邀請……其實你兩個都沒有赴約吧。”
甚爾狠狠的皺起眉頭。羽仁徹安撫道:“不用這樣,我可沒有特地去調查你。是從你身上的背包散發的氣味判斷的。”
“氣味?”
“是久野甜品屋的限量豬豬蛋糕吧,不管是造型還是口味都很受兒童歡迎,上午九點開售,二十分鐘內售完,得提前兩個小時去排隊。估算下時間,買完蛋糕上了最近的電車,不做停留的換站才能在那個時間點抵達相隔四個町的,我和哥哥所在的咖啡廳。而你當時用的理由是恰好路過,這一點在誰看來都很可疑吧。”
甚爾,覺得胃有點泛疼。
不,哪裡可疑了!誰會聞到蛋糕的氣味,就開始計算兩家店的距離和交通路線、時間的!
當時完全沒看出來這小子心裡想了那麼多!
“這款蛋糕的賞味期很短,而你若是赴約的話,賞味期一定會過……用這種外人不好議論的私事作為借口,在這之後送完蛋糕,也是忙著其他的事情吧。啊對了,那天恰好是你們的發薪日吧,哥哥就是用這個理由請我吃飯的。剛拿到的薪水第一筆就是給孩子買蛋糕,是個意外的跟外在不太一樣的人呢。”
甚爾:末廣鐵腸,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請客的,你特麼是渴望在弟弟麵前建立威武形象、展示經濟實力的弟控嗎?!還有臭小鬼,你特麼笑夠了沒有!
甚爾從肺部深深的吐出一口長氣,抓了抓頭發,轉身就往外走。
心有點累,腦子有點亂。反正任務已經失敗了,一分鐘都不想待在這裡。
羽仁徹沒有阻攔,等伏黑甚爾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織田才從窗台跳下來。“這樣讓他離開好嗎?費了那麼多血畫出來的……”
放血的匕首還是朝他要的。織田,心情有些微妙。
“我要的隻是他在陣法裡待一會而已。”羽仁徹解釋道,“術師的情報能藏得那麼緊,是因為每次作戰時都會先設下隱藏痕跡的帳。但對於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他的事跡就好查許多。”
也不算欺騙了對方,雖然沒有查那天接下來的事情,但關於伏黑甚爾的情報事跡,他還是有用心去調查的。這樣一個行事大膽無所顧忌的術師殺手,在非術師的裡世界還挺有些名氣。
通過禪院直哉的血肉,閱覽過對方的記憶後,對伏黑甚爾擁有天與咒縛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非咒術師,沒有咒力,卻有殺死術師的能力。且還是禪院家的嫡係子弟,是再好不過的媒介之一。那麼接下來,織田,請給我你的一滴血。”
織田想了想:“一滴是多少,傷口大小不同,體積也不同。”
“有道理。”
拿到織田的半碗血後,在特彆繪製的符紙上滴了一滴。
“這裡有我的、術師的、異能者的血,加上天與咒縛者為引子……夠了。”
織田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羽仁徹忙碌,他撓了撓臉頰,感覺自己好像誤入了神社,看著神官開壇做法,宣傳封建迷信。是很難得的體驗,他也看得很認真。
即便沒有錯過對方每一個的細微動作,還是搞不懂那些手勢和各類符紙的作用。等羽仁徹說一句成了之後,他訝異的瞪大眼睛,看著地上的陣法散發出了耀眼的金光。
一道金柱從陣法之中竄出,又化為透明,但織田卻覺得有股非常強大的能量,透過金柱送到了人力所不能及的高空。
點綴著星辰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到往外蕩開的倒扣的碗狀波紋。
結束之後,羽仁徹伸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心頭血是比一般位置的血更為特殊的存在,每一滴都凝聚著他的本源靈力。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會陷入虛弱狀態。
正因為這樣,他才沒有阻止伏黑甚爾離開,他不能被發現自己其實一直處在強弩之末的狀態。好在對方本意並不是想殺他,不然誰死誰活還真不好說。
心頭的思緒沒有表現在臉上,他維持著一貫微笑的神情,對織田說:“我記得,一開始要從門縫裡潛入租房的那隻咒靈,在對抗時你不小心被傷到了吧。”
織田點頭:“恩,躲得及時,隻流了點血,幸好沒毒。”雖然看不見,但異能先一步發動,否則就不是簡單的受傷而已。
他低頭看著右邊大腿多出來的一道傷口。猙獰的傷口,看上去更像是被蛇咬過,上麵還留著兩個明顯的牙洞。
“異能者接觸過咒靈,就能看到它。同時,使用異能的期間也能傷到對方。”
織田思索著,他的異能趨向於被動,基本是在遭遇危機時才會發動,隻要把握好時機,他的槍術也能殺死咒靈。
心情安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