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溯行軍的刀劍是利用邪術強硬召喚出來的, 純粹以殺戮為養分而存在的似魔非刀的邪物。他們的主人是一群被稱為曆史修正主義者的,以改變曆史為目標的極端人士。
這些人就潛藏在各大小方世界之中,像日夜啃噬棲息地的白蟻般惡心又膈應。可能是老人、小孩、男人或女人, 是社會成功人士,也可能隻是平平無奇的小人物。
比起溯行軍,這些核心成員的蹤跡反而更難監測到,打草驚蛇的話會像泥鰍一樣利用工具直接跳躍到另一個新的世界。
要抓住他們, 就需要把守住後門。因此羽仁徹通過時空通道抵達現在這個世界後, 就直接啟動空間屏蔽裝置,這個星球成為困獸場, 他需要在幾十億人口之中揪出真正的敵人。
裝置的生效時間有限,僅有短短的十天,正常時間流速的十天, 時間緊迫。
正午時分的某片無人煙的山林,一道刺眼的金光從某地亮起, 閃爍幾下便消匿無蹤。穿著審神者製服的羽仁徹踏出通道的門扉,黑色的作戰皮靴踩在了實實在在的土地上。
縮地成寸,漫不經心的踏過幾步, 就抵達了山頂的最高處。望眼往山下看去, 頭微微的向側麵傾斜些許,若是能透過禦神紙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有個符號能形象表達出他的心境。
羽仁徹:?
屏幕裝置有特殊的算法,作為支援的諸多付喪神們待在特彆開辟的小空間裡,才能越過這套裝置將他們召喚過來。
也因此,配套的時空坐標是隨機刷成的,沒有規律,無法從坐標中分辨出時代和地理位置,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情報收集進度可謂是零。
但羽仁徹沒想到,山腳下呈現出來的景色,是繁華的現代風格。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忙碌又便利的發達城市,透著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竟然是橫濱?”
羽仁徹虛掩著下唇,若有所思。與他記憶中的相似,又不是純然一樣。倒也不難理解,先不提那裡是不是他曾經生活的橫濱,即便是,時間線也是不同的。
可能是他離開的五年、十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時之政府的成員及絕大多數的審神者來自23世紀,曆史修正主義者亦是未來之人,選擇現代作為棲息地,要比選擇古代更容易融入。
儘管如此,對著這片土地,心裡有種隔世般的悵然。
時之政府和眾本丸所在的空間,時間流速要比正常的要緩慢許多,也就導致了他看似才入職了五年,實際上經曆過的時間要遠超過五年。
這讓羽仁徹有一種闊彆數十年回歸故土的奇特之感。
揮了揮頭,甩去那些無聊的思緒,從儲物器裡抽出了合適的衣服。若是大咧咧的這樣出現在人前,就跟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無疑,他的目的是抓住修正主義者,而不是和無窮無儘的溯行軍打來回戰。
戰線拖得太長沒有好處。
從不將真容暴露在敵人麵前是件好事,即便是時政內部,見過他容貌的也寥寥無幾。脫下了製服,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運動裝,束冠的長發解開編成一條長辮子甩在身後,腰間的山姥切用棒球袋裝好背在身上,神秘的審神者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冷峻清俊、膚色冷白的青年。
十五分鐘後,從銀行走出來的羽仁徹,兜裡多了兩張存有巨額款項的銀行卡。他此次出行帶了不少小判,小判是高純度的金子打造,抹去上麵的印文,這麼好質地的金子銀行很樂意回收。
緊接著,又買了一張室內地圖,找到了圖書館後,直接去了存放報紙的架前。地標各處的位置是溯行軍的瘴氣分布最濃鬱的地方,他要找的敵人很可能就在這座城市裡,要了解它,最好的渠道就是看往年的報紙和資訊。
他的閱讀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讀完一張報紙的時間還用不到五秒,看得旁邊的老大爺嘖嘖搖頭。
看過的報紙一疊疊整齊的收在左手邊,在將新看完的那一份隨手翻過去時,恰好下麵一張的頭版照片就入了眼。
橫濱日報,時間為兩個多月前,武裝偵探社的異能者成員中島敦阻止上空不明物體墜落橫濱……
“中島敦?”
羽仁徹怔了一下,將上麵的內容來回看了三遍,倒背如流並確認沒有看錯之後,才一臉淡然的將報紙放在一邊,花了一點時間把其他報紙也飛速讀完之後,將之全部歸位,背著棒球袋前往記憶中的那個武裝偵探社的地點。
隨著地點越來越近,臉上的笑容也越加燦爛,深邃墨黑的眼眸眯成了兩條細線,嘴角揚得高高的,周身泛著溫暖的氣息,正如主人此刻期待興奮的心情。
他從遙遠的現世記憶裡翻出了中島敦這個人,他離開時中島敦還隻是13歲的少年,身形單薄,是武裝偵探社的實習員工。
一名孤兒,在孤兒院長大,飽受欺淩,在進入武裝偵探社後,聽說和孤兒院的□□關係也得到緩和。
他是治君推薦過去的,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少年,得了他的青眼。在羽仁徹眼裡,中島敦依舊是那個不能很好控製自己的能力,怯懦自卑如風中柳絮般可憐兮兮的小少年。
如今已經成長為能夠拯救城市安危的強者。
時間真是奇妙啊……你說是不是,治君。
既然有武裝偵探社,很多偵察的工作就會變得省事許多,刀劍付喪神的形象早就為敵人所知,為了隱匿行蹤,羽仁徹才沒有帶他們哪怕一員過來。
有亂步和行人的頭腦,這個城市三大勢力的武裝力量,又有天然的背景身份作為依仗,鬨得越過火,越方便他暗中做手腳。
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套完善的計劃書,他站在了武偵社大樓的下方,左右觀望著周圍。
街景有些變化很正常,這裡是他離開的五年後,五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有幾點是不變的,武偵社的辦公室依舊在四樓,一樓的咖啡廳也正常營業,除了服務員換了外,店長和店長夫人依舊熱情的招待著客人。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進去,而是掏出一副平光深色眼鏡架在鼻梁上,進入電梯,按下了四樓的鍵位。
今日的武偵社,氣氛有些不同,除了幾名文職人員外,調查員僅有國木田獨步、宮澤賢治和穀崎潤一郎。賢治坐在工位上,精神不濟的撥弄著自己養的花椰菜,穀崎潤一郎則是借著去茶水間倒水的功夫,悄悄的看了一眼國木田的位置。
國木田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看得入神,但穀崎潤一郎依舊看得出來,他是在發呆。
“哥哥……”直美無聲的湊到他身旁,小聲的詢問,“不去找亂步先生真的好嗎?”
“這是社長的命令。”
“可是……”
不敢質疑社長的命令,卻也擔憂著突然離開偵探社的亂步。直美不明白為什麼隻是開了一場會議,出來時大家的神色就變得格外凝重,有一種風雨欲來的不祥之感。
而且,不僅是敦,連與謝野醫生和小鏡花也外出了,社長說去一趟政府大樓,讓國木田先生暫時接管社內的事務。
三名值得依靠的主乾社員都心不在焉,就連客人進門時,也沒有接待的心情。
國木田頭也不抬的說:“抱歉,如果是委托的話,我們社內現在暫時……”
“是來尋人的。”
羽仁徹打斷他的話,不經允許踏入社內,看著比記憶中多出來的幾個工位,眼前這些也都是陌生人,心裡有些納悶。
該不會織田已經辭職,專心寫他的小說了吧?如此,要找到治君的下落就會多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