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個小兒子,剛滿三歲,被藏於水桶中,沉下深井才保住小命。
這個孩子被平定叛亂的太子抱去,太子登基,這孩子便和一眾皇子同住。
等他長大成人,便派往豐省做了城官,官位世襲。
如今豐省的省官,是萬家第七代子孫中的‘奇葩’萬世澤。
這人無心做官,酷愛畫畫,可他實在不是畫畫的料,他畫的畫,隻有感情、沒有技巧。
偏他是個有恒心的人,越醜越畫、越畫越醜,永不言棄。
巴結他的人,誰家裡沒收藏過百十來幅出自他手的醜畫,那都不能叫巴結過他。
萬世澤大畫家的名號,就是這樣傳揚開的。
他一心鑽石繪畫,公事便交給他的夫人處理。
萬世澤的正室夫人,是騰雪國在位國君的堂妹墨綺薇。
她代萬世澤處理省內事務,她弟弟暗中販/賣/人口多年,苦主求告無門,不可能和她毫無關係。
萬世澤繼承了省官一職之後,不出一年,懷城那邊便出現了人口失蹤的事件。
且都是在客棧中無故失蹤,一年多達八起。
這個數據不是從原身的記憶中得來,是從懷城官老爺的認罪書中看到的。
萬世澤做了七年省官,懷城的官老爺做了六年城官,傅家父子開了六年客棧。
時間都對得上,城官從不記錄尋人苦主的報案信息,也不會向上彙報。
有的苦主越級跑去玉蘭市擊鼓鳴冤,統統被關入大牢,部分‘老實’的被放出來,‘不老實’的從此便沒了音訊。
想跑去首都告禦狀,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苦主被威脅不敢聲張,以至於總有不知情的旅客在懷城受害。
傅家父子出事,他們的上線已經知道,這幾天時間,足夠他們布置好天羅地網,等我們走進去。
張總管擔心我們走入敵人埋伏圈,他和月南香不會武功,隻會成為我的累贅。
“張…安總管不必擔心,我們這一群會武功的,保不住你們倆個不會武功的,那我們也太弱了,那樣的話,就算沒你們拖累,我們也贏不了人家。”
西門無恨聞言跟著點頭道:“安總管對我們一家要有信心。”
他這一家,指的是他、我和雲舟。
雲舟連忙指指我,道:“夫人,厲害!”
隨即又指向西門無恨:“哥哥,厲害!”
最後指著他自己說:“雲舟,厲害!”
西門無恨一改往日冷酷形象,抱住雲舟,輕撫他頭頂,笑道:“妹夫乖,不枉為兄教了你這麼多遍,總算記住了。”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西門無恨這幾天確實在教雲舟說話,但他教的內容,隻要腦子正常的人就不會想學。
像什麼哥哥威武霸氣,武功天下第一;還有哥哥武功蓋世無雙,江湖第一狠人……
他自己說的時候完全不尷尬,好在雲舟記不住那麼多詞,隻記住了哥哥兩個字。
西門無恨一臉欣慰道:“妹夫他會叫哥哥了。”
兩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抱一塊,實在很難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子關係’。
因為都太帥了,也不會覺得辣眼睛,隻是西門無恨老父親般的表情和雲舟偷摸在他肩膀上啃雞爪的畫麵有點搞笑。
張總管更擔心了,他看看我又看看西門無恨,欲言又止。
月南香現在抓緊一切時間練功,彆的事她一概不關心。
我和雲舟在客棧房間失蹤的事刺激到她了,她當時急得不行,又沒有能力做什麼。
這是張總管後來告訴我的,月南香見到西門無恨拆客棧,她悟了,她也要擁有那種實力。
張總管看她那麼努力,也想陪著她,可惜他的身體不允許,第一次練功就扭傷了腰。
這幾天趕路明顯吃不消,是月南香的暗衛抬著他走到玉蘭市來的。
決定好進玉蘭市,我們也不能全進去,我把南九等人留在市外,帶著月八跟我們一起進城。
她走在我前頭,比我們早進城半天,我們五人不用偽裝,大搖大擺地走進城。
玉蘭市依山而建,主城區在山上,不過山下也算城區範圍,房屋按環型排列,街道也是一個個圓環,大環套小環,房屋建在環與環中間的區域。
每隔一段距離,房與房中間會留出一條寬敞的道路,可供四輛馬車並排行走。
更外圍是農田、菜畦,我們等到太陽快落山了才進城,路上有不少收工回家的農民。
山下全是農民家的小院,沒有客棧和飯館,要投宿必須去山上。
站在山下就能看到半山腰上飄揚的‘招牌’,走上去用不了多少時間。
整座山的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鋪就,坡度人為調整過,沒有陡坡,所有台階都很低,老人小孩可以輕鬆邁上去。
成年人一步可以跨上幾個台階,還有專為運送重物設置的滑道車,東西可以從山下被拽到山上去。
和纜車差不多的原理,也有專門的‘抬轎’人,花點錢雇他們把自己背上山、抬上山都行。
本地居民早就習慣這種生活環境了,沒人會花錢坐轎子,除非有急事或生病需要轉移的病人。
我們不急著投宿,邊走邊欣賞這裡的風土民情。
這個點正是市井煙火氣最濃的時間,家家戶戶開始燒鍋做飯,在外玩耍的孩子被家長叫回去,一些夜間生意,紛紛掛上燈籠準備營業。
我們先到路邊的餛飩攤吃飯,順便向老板打聽下到哪裡投宿。
老板看我們連老帶小的,明顯是‘一家子’出門遊玩,便推薦了老板厚道、店裡乾淨,價格實惠的客棧。
“我們不差錢,您就說這城裡哪家店最貴吧,不求最好、但求最貴。”我等老板介紹說,遞上一枚銀錠,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
老板手一哆嗦,差點把銀錠扔出去。
我扶住他的手,叫他把銀錠收好。
“那、那那,最貴的嘛…是上麵那家!”他把銀錠哆哆嗦嗦地揣進破舊的圍裙兜裡,指著山上的一家客棧說道。
在山下的時候,打眼一掃,大概能瞧見四、五家客棧的招牌。
他指的這家,招牌不是最大的,卻是唯一鑲了金邊的。
店家可能像營造出一種低調的奢華感。
我們吃過晚飯,慢慢溜達到那家客棧門前。
“鳳棲客棧。”我念出招牌上的字,率先邁步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