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
曲開顏終究沒有借父母那棟彆墅給江岑用, 理由是他們要翻新自己住了。
江岑為此,牢騷一大船的話。說開顏自從跟那個姓周的一道後,變得尤為地小家子氣。
額。還真是。因為周乘既就是小心眼啊, 他接受不了男閨蜜這種說辭啊。饒是曲開顏再三強調,我和你, 江岑對你有興趣, 都不會想我什麼念頭的。
周乘既:誰知道他會不會跳回來。總之, 就是不許!
江岑再聽盼盼把周乘既那廝誇得天上有,說你那是沒見過開顏喝醉了跟周工撒嬌的樣子,周某人那個好脾氣地哄,就問誰不迷糊。
江岑這個彎酸鬼, 很不服氣。便問開顏,那麼你們是從不會吵架咯。
開顏:扯。
這世上沒有人比周乘既會吵架了!
人家吵架都是話趕話,恨不得人身攻擊那種。
周乘既吵架, 是行走的數據庫。順便還跟你科普一下常識或者誤區。曲開顏這種理工科文盲,有次和他在車上巴拉起來, 她以為前擋風玻璃兩側的立柱一個是A柱, 一個是B柱。
周工吵著吵著就不想和她吵了。隻賤兮兮地冷笑。
下車的時候, 拖著她給她科普了下車身結構件的幾大支柱。
曲開顏最會氣這種傲嬌鬼了, 問他, 然後呢?
沒然後。我就是不允許有笨蛋在我身邊。
曲開顏決定不理他了。
次日, 曲開顏工作室午休時間門, 他們的周侍衛老板娘駕到。
周侍衛來給公主換水龍頭的。
這個水龍頭曆經幾個月, 總算找到了同款。
周侍衛為了這兩水龍頭犧牲了中午午休的時間門, 好不容易換好了。他們的曲總抱臂在邊上甲方驗收般地嘴臉,最後眼刀掃過一行吃瓜的,這才驅散了看熱鬨。
周乘既問她,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甲方驗收報告,簽不簽?”
“不簽。”
“不簽也要簽!”周乘既說著,手裡的扳手都沒放下,徑直過來要他的甲方驗收章。
氣得曲開顏沒轍,隻能跳腳。她揩揩花了邊的口紅,“你就是個無賴你。”
然而,曲總依舊請無賴進了她的辦公室。
周侍衛在曲總辦公室吃過午飯,事了拂衣去地,回去忙他的事務了。
某天,工作室茶歇時間門,用到曲總第300杯券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曲總有一千杯的咖啡飲杯券,還是定製的。就是周侍衛送曲總的。
新來的美工小妹新奇極了,周侍衛送的東西怎麼都這麼奇奇怪怪的啊。他是什麼星座啊?
曲總正好經過:天蠍。
#紅絲絨沙發
父親最終的遺作,曲開顏交稿給了佟老師。
因為是手寫稿。萬全起見,周乘既特地影印留檔了份。
彆過佟老師,曲開顏主動約見了回薑秧穗。
告知了交稿這件事。雖然與薑秧穗已經沒什麼關係,開顏的意思,算是塵歸塵土歸土,大家都知會一聲吧。
到了,薑秧穗也沒見得成曲鬆年最後一麵。連出殯也沒能到場。
開顏問母親,你當真不恨他嗎?還想著去吊唁他,這些年,還記著他愛喝什麼酒。
薑秧穗輕抿一口咖啡,把杯子擱回杯墊上。“我恨他就也會一直恨著自己。算了吧,當我想放過自己。開顏,我這輩子算是沒活明白,但我指望你們能比我好點,我想這也是一代又一代的意義。”
說到父親遺作的版稅,薑秧穗點點頭,告知開顏,具體金額出來後,知會她一聲。她來替老曲把這項捐助湊個整數吧。
開顏說即便湊整也是她自己來,不要母親的了。
薑秧穗卻執意,“你的那些錢留好了。即便長久也要想更長久。再說了,你們還沒結婚,還沒生孩子,將來用錢的地方多的是。”
因為陳適逢的緣故,薑秧穗對周乘既的動向總是清楚的。她告訴開顏,原本乘既離職需要履行的保密和競業協議是一年時間門。這頭,陳適逢終究為了周乘既破了個先例,半年。
“開顏,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就這些了。我知道,再多再細,你也不大歡喜了。”
曲開顏聽在耳裡,其實她想反駁的。可是這些年,母女倆僵持,非一日之寒。
她說不出多漂亮的話,唯有寂靜點頭,算作感恩。
再聊到他們原先那套房子。開顏道,她決定搬回去住了。
周乘既新工作的調性,可能得上海和Y城兩頭跑。他們商量好了,在上海這頭,他們就住在江南,這樣他姑姑這邊,他們也能幫顧到。哪怕,將來有計劃去上海定居再另作安排。Y城那頭就更方便了,周乘既連同他爺爺、父親的,三通住處呢。總夠他們將來落腳的。
曲開顏和舒婕也商量過了,她想在Y城再開一個工作室。這樣,她無論將來在哪頭,或者偶爾陪著周乘既兩地來往,她都有個自己的差事兼顧。
江南這頭,就決定住她父母這套彆墅樓了。不過要全部翻新重裝了。
曲開顏玩笑,她出房子,周乘既出裝修、軟包、陳設。
薑秧穗聽後莞爾,“嗯,這尋常人家可能是男方討巧了,畢竟女方出房子了。攤到你頭上,哎呀,乘既不會算賬呀,他肯定血虧。”
因為曲開顏的審美,七七八八弄下來,裡頭的軟裝陳設布置,絕對是筆不小的開銷。這房子總歸是硬通貨。買辦的那些貴且不說,到頭來,有個變故,房子還筆挺挺地在那呢,好比那些牆紙地毯花瓶油畫的,你看,隔個幾十年,不時興了說撕就撕掉了。
薑秧穗說這些,不是晦氣話。“是說乘既並不同你留任何計算的心眼。”
曲開顏倒是實誠,“不。真和他散了,這些錢我會折現給他的。”
薑秧穗即刻伸手來拖女兒摸木頭,“瞎講什麼。”
開顏被母親這一行徑著實逗笑了,片刻,她才獻寶般地問母親,“你覺得他怎麼樣啊?”
“我這個人,向來在看人上頭沒什麼話語權。你問我,我也隻能憑直覺地告訴你,我覺得乘既是不錯的。原先去過周家,他們一家子養不出多歪劣的品行。當然,萬事無絕對。那麼,就隻能從經驗裡尋蹤跡了。男人看人品,一則看利益,所以我說乘既應當是信得過的,他能為了你和陳適逢叫板,就憑這一點,我就很信服他的端方。擱很多男人,這和你都全無定數,不見兔子不撒鷹也是應當的。”
曲開顏難得聽母親有這些人生經驗的口吻,繼而問她,“還有呢?”
“還有就是看瑣碎呀。越不成文的地方,越能反應人品的。”薑秧穗覺得,男人為愛為情那些孟浪的賭咒發誓,都敵不過他為你做半件實實在在的事,或者聽你說說你今天為什麼事勞神心焦了。
曲開顏怔忡般地聽著看著母親這樣認真地搜腸刮肚地告訴她些肺腑之言。
最後,她告訴母親,“我房裡那張紅絲絨沙發我沒扔。”
“我想好好保留著。最好能留給我的女兒。”
薑秧穗也不怕開顏笑話,“我還巴望著你們生個男孩呢。”
“哈,你還重男輕女啊。”
“也不是。隻是你和心扉都是姑娘家。就莫名想有個男孩子。你們生兩個才好呢。”
開顏覺得說這些,好遙遠。
母女倆約出來坐了頓下午茶的時間門。
曲開顏覺得這樣不親不疏的來往正正好。她想她今後更會少去陳家了,即便應付他們,也是母親這頭有什麼事情了。
臨走,薑秧穗說:“那麼你們裝修房子,我送你件什麼吧。當作你三十歲的生日禮物。隨便你要什麼。”
開顏莞爾,這富貴太太的口吻真真逍遙,也隻有她敢開這樣的空頭支票。
“你送我張沙發吧。我正好看中一套,要從國外定製。”
薑秧穗滿口答應了。
當投桃報李也好,鬼使神差也罷。母女倆最後告辭前,曲開顏沒頭腦地跟母親提了一嘴,“陳心扉那頭,彆再同意她拍戲了。我之前嘲笑她的,卻是江岑那廝的真心話,她吃不了這行飯的。不如叫她好好讀書,也彆指望女婿擔擔子那套。女承父業不香嘛,彆覺得稀奇,看看我姑姑,她比任何男人都玩得轉生意場。”
末了,薑秧穗難得開懷的笑臉,把頭一點。
#衝兒;乖乖兒
疏桐和賀文易正式離婚後,開顏偶爾叫他們娘倆過來渡周末。
因為疏桐重新上班了。衝兒暫時丟在薑家那頭過渡一下,下半年開始上幼兒園後會更規律些。
這頭,開顏聽到孩子要上學去,疏桐也回歸職場。她倒失意起來。
衝兒過來,開顏鮮少主動提起孩子父親。偶爾聰聰自己提起爸爸,開顏也耐性地傾聽,孩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用這種傾聽尊重孩子的方式,把父母離異的傷害降到最低最低。
最好是沒有。
這天,周乘既接洽的供應商送了一頭鎖鮮的灘羊。疏桐他們正好在,周乘既一鍋燉了,叫曲開顏把她那些手帕交都叫過來了。
自然還要準備其他的菜。
羊排能吃了,周乘既就在廚房裡先犒勞起衝兒。連疏桐都看在眼裡,周乘既真的很疼孩子。
不是他自己的,都能這麼當惜。以至於,賀衝兒每回來,都恨不得紮進叔叔懷裡。
衝兒覺得喊姨父很拗口,就這麼兩不搭噶地堅持喊著,喊娘娘,喊叔叔。彆人問起來,娘娘是叔叔女朋友,叔叔是娘娘男朋友。他一點都不會弄錯。
眼下,廚房島台上,賀衝兒已經一口氣吃完兩大根羊排了。周乘既不肯他吃了,怕吃多了積食。
衝兒不依,便趁周乘既不注意,自己去撈那個大湯鍋。
連在外頭跟她們說話的疏桐都聽到了,聽到廚房裡周乘既高聲地嗬斥。
開顏和疏桐一齊過來的時候,賀衝兒哭得哇哇地。
因為周乘既打了衝兒的手。
那頭,疏桐理清緣故,一點沒覺得什麼,隻憑叔叔發落的樣子。還叫娘娘不要參與。
開顏是出了名的和稀泥,連忙來抱賀衝兒。問他,“是不是叔叔打你的?”
“乖乖兒太不乖了!”
賀衝兒以為娘娘在說他,“娘娘,我沒有不乖。”
“我知道,沒有說你。”
這天,衝兒知道了叔叔叫乖乖兒。
不一會兒,小毛頭覺得外頭的女生都不好玩,還是追進廚房來和叔叔說話了,他其實知道自己犯錯了,天真爛漫地朝叔叔笑一笑。
周乘既問他,羊排還吃嗎?
賀衝兒搖頭,說不吃了。媽媽說我不能再吃了。
聽到叔叔再問他,手還疼嗎?
不疼了。
能不能亂摸廚房裡的東西?
不能。
乖孩子。
賀衝兒仰首朝叔叔,你也是乖乖兒。
一大一小互相哄好後,周乘既撈起腳邊的孩子,抱著出去同她們說話。
曲開顏看在眼裡,看著這不是爺倆的兩個勝似爺倆,她心裡由衷覺得,有點嫉妒。
夜裡,大小姐就蜘蛛精地纏住某人,問他,“當真這麼喜歡小孩子嗎?”
“我哪裡喜歡了?”
“你待衝兒好過親爹了都。”
“不過是舍不得多點吧。”
“沒見你多舍不得我。”
“嗯,我能把你也像衝兒那樣抱在手裡,最好不過。”
“我就是不準你待彆人小孩這麼好!”大小姐心眼針眼大,“你隻準對我的小孩這麼好。”
“嗯,你的小孩喊我什麼啊?”
“爸爸。”
“唔,聽起來……還不錯!”
……臭流氓!
#五月五
端午前一天,曲開顏隨周乘既回了趟Y城。一麵過節,一麵開顏的三十歲生日。
蔣老師得知是個正式的大生日,原本是想在周家操辦一下的。喊一些近的親戚本家過來,算是正式介紹一下開顏。
被乖乖兒婉拒了。
他說開顏不大愛這些場合,一家人合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她母親那頭舅舅那頭另有安排。
實則這是托詞。但曲開顏依舊感謝周乘既,她確實不愛這些熱鬨。
礙於她生日,周家這頭老太太、繆春香連同姑姑周明芳都正式送了禮。
弄得曲開顏很是不好意思。
晚飯一過,他們便回頭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