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滇找到幾塊石頭壘在一起,把樹葉托在中間,打算等白葵渴了再喂給他。
其餘幾人沒拿水,卻帶了不少果子回來,密林裡有好幾顆品種不同的果樹,正好還都是結果的季節,他們不敢摘沒見過的,隻挑認識的帶,秦天陽將水果分發給眾人,自己蹲在門口吃了一個。
白葵分到了三個又大又飽滿的果子,是這堆水果裡品相最好的,所有人都默認應該把最漂亮的果子給最好看的人吃。
但白葵現在沒什麼食欲,他把果子擱在木板上,拿起手機晃了晃,把剛剛聯係上高坪的事情跟大家講了。
不過現在手機電量不足,最後那格信號也沒了,他們隻能安心等救援。
下午的時候又下起雨,雨勢沒有上一場大,但也耽誤了進度,眾人已經做好要在這間木屋過夜的準備。
天色暗下來,利用剩下的木柴又升起篝火,為了排解情緒,船主人主動問他們是不是來自Z國的明星。
還說回去後肯定會學會使用Z國的社交軟件關注白葵,希望白葵可以在外網也注冊一個賬號。
白葵裹著幾層衣服,笑眯眯地點頭,然後悄悄湊到船主人耳邊小聲告訴他:“其實我隻有五十萬粉絲誒,還都是黑粉。”
看著船主人睜大眼露出震驚的表情,白葵抿嘴坐回原位,偷偷笑。
沒什麼事乾,他們決定早早睡覺,鋪“床”的時候白葵餘光瞥見角落中的秦天陽走出門外,他突然想起來第一天的時候在海邊聽見的那通電話,談及秦天陽身體狀態很差,沒多久可能將要息影。
就這幾天的相處,他們雖然接觸不多,秦天陽外表看上去狀態並沒有什麼問題,但白葵能敏感感覺到對方的異常。
就好像一棵樹,白葵看見他的葉片在枯萎泛黃,根莖也在腐爛而抓不住泥土。
一顆將死之樹。
垂下眼,白葵多穿了兩件衣服,跟著走出門。
夜晚的海島上也並沒有非常黑,一輪圓月掛在天上,將白天還洶湧澎湃的海水照映的波光粼粼,月亮似乎離地麵很近很近。
秦天陽並沒有走遠,白葵一出門就看到他了,他走過去和對方並肩仰起頭。
天上不僅有皎潔的月亮,還有無數繁星。
“童話裡都告訴我們,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照耀掛念的人,你信嗎?”
秦天陽突然開口,好像不用轉頭就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白葵在數月亮周圍有幾顆星星:“唔,雖然我是無神論者,但是……我現在更願意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星星很美呀。”
男人失神了一瞬,接著道:“是嗎,不過我才不信。”
他最後看了眼天幕,轉身往回走,白葵趕緊跟在他身後。
他腦袋還有些暈沉沉的,腳也綿軟無力,像踩著棉花,不小心踢到一塊埋在沙灘裡的石頭,瞬間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向前撲倒在秦天陽後背上,兩人交疊著摔倒在地。
秦天陽很快反應過來,翻過身將白葵摟在胸前,驚出一身冷汗。
聽見動靜,從白葵出門起就守在門邊的陸滇推門出來,兩條有力的手臂將他摟住人的那隻手掀開,掐腰將白葵從秦天陽身上抱起來進了屋。
隻剩秦天陽還睜著眼躺在地上,好一會才回去。
一路將白葵抱到木板上,用的完全是抱小孩的姿勢,單手掐住腰,讓白葵坐在他另一隻手臂上,就連放下都是先蹲下再鬆手。
白葵順勢躺下,搶先堵住話題:“晚安,睡吧。”說著邊緩慢扇動眼睫,做出一副很困的樣子。
沒有戳穿他的表演,陸滇嗯了聲,給他蓋上衣服,聽見逐漸離去的腳步聲,白葵才翻身睜開了眼睛。
他迷茫地盯著陳舊木頭屋,腦海裡全是剛剛抬頭在秦天陽頭頂看見的畫麵。
仍然是熟悉的邊框,這次卻變成了完全第三人視角。
那是一個有關跳樓的夢境。
跳樓的女人穿著一條白裙子,容貌秀美,蒼白且憔悴,卻有著一頭和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劣質短發,像淩亂的拖把套在頭上。
她站在很高很高的天台上,跨過欄杆,夜風將她的裙擺往後吹。
她臉上有痛苦,也有解脫,墜落的間隙裡,頭發使她的臉全部被遮擋住,黑的頭發,白的脖頸,攪成蒼茫茫一片,隻有挺立的山根上那一粒露出的痣紅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