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曾經的玄黎真君!”
聞言,燕白燃神色一凜,掃了眼青年過分年輕的臉龐,銳利目光射向那灰袍弟子:“此言當真?”
“絕無虛言!”
“可本座怎麼看,此人都隻是一個金丹初期罷了。”
“那是因為五年前一場戰鬥,玄黎真君遭受重創跌落了境界,不信,魔尊大人可以查看一番,此人是否是冰靈根和先天道體!”
燕白燃也不客氣,一縷魔氣飛出,徑直探向白衣青年,隻是在即將融入青年手腕時,動作不自覺柔和了些許。
探查隻需一瞬。
燕白燃默默凝視著白衣青年,心中感慨萬千。怪不得名震九州的天之驕子這幾年銷聲匿跡沒了消息,原來……變成這般模樣了。
淪落至此不說,而今卻還被宗門利用來交換他人,當真是……令人心寒啊。
麵具下的紅唇微微勾起,帶了幾分嘲弄意味。
不過,對他來說,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玄黎真君既負盛名,想必應是有幾分才學,本座便問你一題——”
“龍衍虛,鳳承無,巽脈盜真機。此句何解?”燕白燃果斷問了昨天沒想明白的一處疑問。
白衣青年微抬眼簾,啟唇道:
“衍龍承鳳皆為雄,二者雙修,自比男女陰陽相合困難。若想調和,二者需遵循一虛一無……”青年侃侃而談,在他口中,雙修二字也不過是功法中同一二沒什麼區彆的兩個字,沉著冷靜的嗓音儘然是底蘊深厚的從容與自信。
燕白燃眸底閃過流光,欣賞愈盛。
白封禮最後一字音落,再次緊閉雙唇,恢複了冰霜之態。
燕白燃暗暗權衡換人與強搶的利弊,也靜默不言。
大廳內,一時陷入安靜。
旁邊,一人不知存的什麼心思,忽然一臉憤憤,張嘴替白封禮鳴不平,大聲嚷道:“怎麼?他都已經答了上來,魔尊大人還不相信嗎?”
“玄黎真人是先天道體,參悟區區魔族功法根本不在話下!魔尊大人可不要小瞧了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先天道體,無論是自行領悟,還是同修助人,皆是進步神速大有裨益!況且冰水同源,冰靈根與水靈根效用並無二致!”
若是前一句聽起來還像正常吹捧,後麵兩句句,就差直說,先天道體加冰靈根比純陰之體和水靈根雙修效果也差不了多少。您要是真想雙修,用先天道體說不定能修煉更快呢!
燕白燃自然聽出來那人的話外之意,眯了眯眼,看著那人,隻覺得這副嘴臉當真惡心得緊。
餘光悄然瞥過白衣青年,瞧見他自始至終沒什麼表情,無動於衷的模樣,燕白燃心裡莫名有些不爽。
這群人莫不是眼瞎?那小白臉氣息混濁,滿腦雜草,純純靠著體質跟旁人雙修修煉成如今金丹,若不是極品水靈根和純陰之體,那種廢物草包,他一眼都懶得多看!
哪比得上玄黎,至少玄黎確實是有真才實學,且容貌俊美看著就讓人心生愉悅,氣息也乾淨好聞。
本來還遲疑到底是兩個都留下還是不換,內心下意識一對比,燕白燃果斷選擇:換!
雖然這人說話難聽,但有一點碰巧說對了,適合《吟龍引鳳訣》的雙修體質便包括先天道體。
如此,為了一個廢物草包跟無極劍宗硬剛,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做出決定隻是短短一瞬。
燕白燃冷哼一聲,似覺得此人太過冒犯,手臂抬起,流暢的袍袖冷冷一揮,一道蘊藏殺氣的凜冽巴掌,徑直將方才說話那人扇飛,狠狠撞在石柱上。
“你算什麼東西,本座如何決定,還用不著你來教!”
那人撞柱又重重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吐血。
大乘期,真的太恐怖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
即便胸腔裡骨頭斷了似的,痛得厲害,但在恐怖的威壓下,卻顫抖著身子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燕白燃一怒,廳中更是呼吸聲都輕了。
“本座願意同你宗交流道法是給你們麵子,你們卻藏著這等能人不早早獻出,是瞧不起本座,還是——瞧不起我北域魔宗?”似笑非笑的語氣,卻蘊含著隨時要命的威脅。
被如此質問,無極劍宗眾人冷汗“唰”得流了下來。
“此事是我等疏忽,若是早知尊上想尋論道之人,我等必定早早將玄黎真人送來。”
“我,我無極劍宗願賠償尊上一份千年琉璃紫櫻菓,預祝尊上早日晉升渡劫!”大長老心頭仿佛在滴血,從儲物戒中召出一個玉盒,雙手捧起。
這是臨行前掌門給的另一份籌碼,雖然肉痛,但若能用一個千年琉璃紫櫻菓籠絡住大長老,避免同魔宗一戰,倒也值得。
“嗬。”燕白燃抬手攝來玉盒,打開掃了眼,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東西倒是不錯。”
“那……”大長老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試探出聲。
“娑絮,去將那人帶來。”
“是,尊上!”如雕塑值守一旁的黑衣男子瞬間消失。
娑絮很快拎回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那人滿臉淚痕,楚楚可人,隻是被人打昏了過去。
無極劍宗一接到人,一句話不敢多說,抱著江靈水飛快同燕白燃道彆,一溜煙上了飛舟,轉眼消失在城主府上空。
無極劍宗眾人一走,大廳裡除了值守者,就隻剩下了白封禮和燕白燃。
燕白燃靜靜看了白衣青年好一會。
“玄黎,與本座論道百日,待論道結束,本座自會放你離去。”不知何故,燕白燃並不想同眼前青年直說雙修一事。
白衣青年沉默良久,睫毛顫動,輕輕掀起,露出了微微泛紅的眼尾,黑眸徑直看向燕白燃,清冽的嗓音微啞:“當真。”
眼尖地瞥見青年眼尾濕紅,燕白燃心跳恍惚漏了一拍,怔然一瞬。
“本座,從不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