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因為屬於我的拉普拉斯之妖……(1 / 2)

小林伊織,三十年前被指控涉嫌謀殺自己的同學,雖然最後調查結果顯示這起案件與她並無關聯,但結果隻作懸案處理草草了之。

她無法忍受當地人的懷疑與冷眼旁觀,於是離開日都島去往東京學習服裝設計,改名換姓回來後開了島上第一家定製服裝店並大受好評,借著開店的人脈,憑一己之力調查出了當年的真相並獨自複仇後一人支撐服裝店十幾年。*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三十年後的某個無所事事的夏日午後,她接待了兩位奇怪的客人。

笑起來像直射陽光的清爽紅發青年推著一臉不爽的黑發男子進入店內,門上懸掛的玻璃風鈴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就在她快步迎上前去,想要詢問:“請問客人有什麼需要嗎”的時候,兩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他們的神情讓人想起被車燈筆直照射的兩隻猴子,隻會僵硬地麵對著近在咫尺的死亡的來臨。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十秒之久,在小林第二次嘗試開口喚醒他們時,兩位客人原地雙雙起跳,幾乎要讓她疑心自己店裡的地板什麼時候通了電。

紅發青年更快地反應過來,他對身後的同伴做了一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然後他轉向小林,掛著誰看來都相當勉強的笑容:“打擾了...請問您能告訴我們,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看來這位客人的眼神不大好使。小林瞄了一眼掛鐘,回答說:“現在差不多是十一點三十分,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呢。”

客人的表情緩緩開裂:“那...能請問一下日期嗎?”

“7月22日...客人您還好嗎?”

他看上去已沒有餘裕來回答她的問題,在一旁不發一語的黑發男子似乎看不過眼,向她道了個歉,拖著那位已經變成石膏像的同伴走了出去。

說是離開,其實也沒有走遠,他們隻是蹲在服裝店外,隔著玻璃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猶豫著要不要請他們來店裡坐坐算了。

倒不是因為影響生意...隻是那位客人可以不要再用自己的頭去撞店外的玻璃了嗎?

會留下印子的,她困擾地想著。

鬆田陣平和店主的想法在那一瞬間達成了一致:“你能彆用頭撞玻璃了嗎?”

他看著鶴川,像是麵對紙箱迷宮中四處亂竄的小白鼠,難以理解中帶著點微妙的不忍:“接受現實,不管怎麼說,能多一個人記住總比我還要費口舌跟你轉述一遍要好。”

“我不是接受不了現實...”終於停下動作的鶴川幽幽開口:“我是實在想不通這個邏輯啊!”

紅發青年像是驟然離水的魚一般蹦了起來,幾乎要撞到鬆田的鼻尖:“你想啊,我們昨天,不對是上次,和日鶴小姐與銀次郎大叔會和了對吧!”

憑自己的敏捷險險躲過撞擊事故的鬆田:“...對。”

“然後,我們就一起去小早川家了對吧!”鶴川在原地撲騰著。

鬆田一手護著他一手隔開店玻璃:“對。”

“然後然後,日鶴小姐就把那兩個大人影子乾掉,把小女孩影子逼得逃跑了對吧!”

“是啊。”

“然後然後然後,我們就合作活捉了那個小女孩逼問情報對吧!”

“連接詞用太多了...還有說這種話的時候小聲點。”

“再然後...”鶴川頓了頓,鬆田也不免回想起來那個染血般的黃昏,女孩仿佛看著被自己捏碎的蝴蝶屍體一般,幼童特有的,天真而惡毒的眼神。

“嗯,是我哦。”她笑聲清脆:“殺死小早川紗織並替代她,又在海裡殺掉小舟潮的人,都是我。”

“她最後隻說時間快到了,之後就是沒意義的車軲轆話,南方乾掉她了。”鬆田不耐地揮了揮手,“之後我們各自留了聯係方式,就分開了。”

夜晚的碼頭旁燈光如星火,而日鶴的眼睛比星火還亮。黑發女人用近乎冷酷的態度告誡他們:不要被影子所迷惑,那並非真人,隻是貪婪的複製品。

“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們,接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我們分頭行動。”南方日鶴說:“如果真如鬆田君所說,他能夠輪回的話,就努力嘗試讓下一個周目的我信任你們吧。”

“感覺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啊,”鶴川插嘴:“憑日鶴小姐的警惕心,不管我們取得多少情報都不會第一時間把我們當作真正的同伴吧?雖然這算是優點啦。”

“誰知道呢?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又或許我和根津也會和你們一起輪回也說不定。”日鶴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隻要活著,就會有無數種可能。所以,彆輕易就死了啊。”

“這是我們的台詞,”鬆田雙手插袋,衝日鶴揚了揚下巴:“彆被你最討厭的影子殺了啊。作為死亡的前輩告訴你,那滋味不好受。”

“啊開始擺前輩架子了,陣平真的很喜歡裝酷啊。”

“你也真的很喜歡拆我的台啊!”

鶴川靈活地向後一跳躲開鬆田的掃堂腿——明明算是第一天見麵,兩人都已經對這種打鬨適應良好了——他輕捷地轉身,衝日鶴露出微笑:“那如果日鶴小姐真的進入輪回的話,不要忘了第一時間告訴陣平哦,大叔也是!”

迎著海風抽煙的老人沒開腔,隻是抬手拋來了個看起來相當沉重的袋子,精準地落在了鶴川的懷裡。

“備用的射釘槍,三顆釘子就能完全固定住它們。彆忘了啊。”

拋下這樣一句話,他抬手壓低帽簷,率先轉身離去。

不算高大卻尤為可靠的身影,在遠處點點燈光的映襯下,酷得一塌糊塗。

“...陣平,”鶴川緩緩開口:“被人比下去了呢。”

“都說了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思緒回到現在,鶴川瞅了眼鬆田,後者會意掏出手機,界麵乾乾淨淨,無論是未接來電還是陌生信息一概沒有。

“看來另外兩個人沒有意識到輪回啊...”鶴川歎了口氣,“怎麼辦啊陣平,隻能和我相依為命了。”

“你是希望我嫌棄你還是不希望啊?”鬆田斜眼看他。

鶴川撇了撇嘴:”也不是,就是之前認識的人,現在又變陌生了...”他的頭不自覺低垂下來。

他是那種在意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類型嗎?明明看起來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

鬆田陣平想著,到底是歎了口氣:“他們忘記了,再認識一遍不就行了?你不是很擅長一口氣拉近和陌生人的距離嗎?”

紅發青年新奇地看著他:“這是陣平流派的安慰嗎?對我還挺有效果的。”

“就這一句,再多就沒了。我還沒好心到在性命不保的前提下給同伴做心理輔導。”鬆田率先站起身來,向他伸出手:“走吧。”

“明明就說了第二句嘛。”鶴川仰起臉衝他笑,用力拉住了他的手。“知道啦!”

“說起來陣平,第一次輪回的時候我們是單純的陌生人嗎?”在離開服裝店的路上,正踩著小巷的方磚試圖跳房子的鶴川突然想起來發問:“你救了我,然後被凶手殺掉了,就進入了輪回?”

“不算是,你在船上跟我搭話了。”

“我就說嘛!我們一開始坐的那麼近,應該有說過幾句話才對。”

“你走的時候還給我裝了定位器。”

“等等?!”鶴川一個急刹車,鬆田眼疾手快地拽住他防止他摔倒。

“為什麼啊?我為啥要給你裝定位器?說到底我為什麼會隨身攜帶定位器啊!”

“你不知道?”鬆田愣住了。他之所以沒有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質問二周目的鶴川,是不想破壞和自己當時唯一線索的臨時合作關係;但當兩人都經曆了輪回,建立起一定的信賴後,鬆田本想就此問清原因,卻得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答案。

鶴川沒有選擇懷疑鬆田的猜想,但他也沒有自己會攜帶定位器出門的記憶。

看著麵前紅發男人已經把包倒了個底朝天,現在正在試圖把身上每一個兜都翻出底來的樣子,鬆田心裡將“鶴川牧野在說謊”這個選項後移,並試圖阻止他:“也許不是定位器,我也不知道具體功能……”

“但我的確給你裝了某個小東西吧?”鶴川頭也不抬:“沒事的,我再找找。”

“你先彆急,這不是我們目前最主要的問題。”鬆田去拉他的手腕,“我們先把輪回的事情解決,解決後你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不對……不對!”出乎意料的,鶴川甩開了他的手。

紅發青年微微拱起脊背,臉色蒼白,眉頭緊蹙:“這件事很重要,不,不是這件事,是我想不起來這件事很重要……我忘記了,我忘記了重要的事,很重要,是什麼?是什麼?”

“鶴川……”

“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

“鶴川——”

“就差一點……”

“牧野!”

紅發青年猛地一抖,看向麵前緊緊握住他肩膀的人。他焦躁得像隻被侵入了領地卻找不到敵人蹤跡的大型猛獸,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暴起傷人。

“牧野,”鬆田儘可能放緩口氣:“我是誰?”

“…陣平。”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船上,你說,有人要殺我。”

鬆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你剛剛的樣子,真怕你下一秒什麼都忘了,一開口就問我是誰。”

他回憶萩原以往安撫他人的語氣,拍了拍鶴川的肩膀:“實在糾結,就先記下來,但彆去想了。”

“我之前想過,用遊戲作比喻的話,我們這種輪回就像存檔一樣。但就算是遊戲,也會有誤操作導致覆蓋錯存檔的現象,何況現實呢?”

“也許你的記憶隻是因為你記起了上次輪回時和我一起的經曆,所以被迫放棄掉了一部分。又或者是因為輪回本身而出了一點差錯被混淆了。”

“……兩者聽起來都不太妙啊,陣平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剛剛一直沉默的紅發青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用鬆田最熟悉的玩笑口吻接話。

“廢話少說。”鬆田的心裡微微鬆快,“反正,這的確是一個疑點,但不是我們現在最迫切要解決的。等我們成功脫離了輪回,你的記憶如果還是有漏掉的地方,那我就陪你找回來。”

“要是找不到怎麼辦?”鶴川壞心眼地問道:“一直找?”

“一直找。”鬆田毫不猶豫地給出承諾,“直到找到為止。”

“……陣平有時候真的很恐怖。”

“這是現在該說的話?”

“因為你總是會認真地承諾一些誰也說不準的事嘛。”鶴川笑嘻嘻地看著他,語氣輕快:“一想到陣平是我的隊友,真叫人感到安心啊。”

“到底是恐怖還是安心啊?”鬆田抱臂看他。

“第一次就被陣平救了,現在又要讓陣平安慰,完蛋,人情要還不清了。”鶴川歎了口氣。

“彆想那麼多,也不全是為了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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