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缺一塊拚圖。”
“...什麼意思?”網代慎平抬頭,看著坐在單杠上的紅發青年。
鶴川並不看他,而是著迷似地注視著殘陽:“小澪不是說過,她姐姐在去世三天前,見到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嗎?”
慎平一怔,忽略心中隱約的疼痛:“對,那是在萬年青海濱的誌願活動上。”
“海濱...”鶴川低聲重複著:“慎平君,夏日慶典那天,去海邊看看好麼?”
“...你覺得那是潮的影子?”
“現在,我們已經掌握影子存在的證據了。”青年的語調輕飄飄的:“小早川詩織的影子,也就是波稻說過,她殺掉了真正的詩織和潮...”
“但這說不通。”慎平下意識接了他的話,喃喃自語道:“影子的目的是要替代原本的人...但詩織生還了,潮卻沒有。”
“她們本可以都回來,以影子的身份。”鶴川的手指“噠噠噠”地敲打著單杠:“影子複製一個人隻需要數秒,而根據小澪的說法,潮的影子早已複製完畢了。”
“要麼是陰差陽錯...”紅發青年拖長了語調。
“要麼是另有隱情。”
看著麵前陷入沉思的長發男孩,鶴川露出愉快的笑意:“隻是一個猜想,不用露出這麼凝重的表情啦。”他伸長手臂,試圖摸摸男孩的頭,但一時沒掌握好彎腰的幅度,眼看就要跌下——
“嗚哇!”
沉默不語倚在一旁的黑發青年跨前一步,毫不客氣地對著鶴川的肩膀一推,讓他勉強維持住了平衡。
“小腦發育得不錯。”鬆田一開口就是嘲笑:“就你這樣,想學彆人安慰人還早了十年。”
鶴川朝他做個鬼臉,從單杠上跳下來:“有人要喝東西嗎?我去買。”
“純牛奶。”
“陣平這個年紀不會再長高了哦。”
“給我向全世界隻是純粹喜歡牛奶的人道歉。”
“慎平君要什麼?”對鬆田的發言置若罔聞,鶴川笑著探身湊到他麵前。
不太習慣和人挨這麼近的慎平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綠茶就好。”
看著朝稍遠地方的小澪和窗走去的紅發青年,鬆田撇了撇嘴,又倚回了原位。
“鬆田先生,和鶴川先生認識了很長時間嗎?”
黑發青年聞言略略偏頭,看向不知為何還呆在一旁沒有離開的網代慎平。少年摸了摸頭:“因為感覺兩位很有默契的樣子...”
鬆田在心裡算了算:“大概三天吧。”
“誒?”
“不相信?”鬆田看著一直保持著鎮定的男孩第一次露出吃驚的神情,嘴角不禁勾起弧度:“說實話,我也沒想到。”
“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隻覺得他是個危險分子。”
“鶴川先生嗎?我覺得他還是挺溫和的...”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您比較適合這種描述。慎平沒說出口。
“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他快死了。”
“...轉折好大啊。”少年感歎道:“所以是因為擔心嗎?”
“你指什麼?”
“感覺鬆田先生的注意力一直在鶴川先生身上。”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剛剛也是...明明離鶴川先生更近的是我,我都沒反應過來。”
“那說明你還缺乏鍛煉,小鬼。”
“雖然我用敬語,但我想我們應該差不多大?”
“不是擔心。”
慎平反應了一下,才發覺鬆田是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我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鬆田淡淡地掃他一眼:“如果他出事,我會很麻煩。”
這是真話。按鶴川的說法,如果他死在這裡,那麼鬆田也會被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日常中去。
“那家夥看起來不靠譜,但其實心裡門兒清。”鬆田下了結論。“不用管他也不會死。”
這倒是,慎平在心中默默讚同。鶴川總是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印象,像是在雲霧繚繞的懸崖上走鋼絲。
但真正交流起來就知道,那人的思緒為自己織成了一張縝密的安全網。
意識到沉默,他看了一眼望著遠方出神的鬆田,識趣地不再開口。
黑發青年無聲地注視著空曠的操場,晚風不時拂動他的衣角與額發,暮色在他眼中燒出一把連綿不斷的火。
其實不止這些,鬆田心裡想。
萩原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自己在拆卸機器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專注,看起來幾乎叫人害怕。
鬆田本人毫無自覺,一度以為這隻是熱衷於打趣他的幼馴染又一次的誇張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