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你所注視的儘頭(2 / 2)

直到他看見鶴川的第一眼,他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在萩原眼中是什麼樣子。

像是在照鏡子一樣,他想。這個人即將要燃燒起來了。

自己是因為對精密事物原理的探究心,鬆田知道。可鶴川的引線是什麼呢?

想要得到答案,於是開始了觀察。

像是麵對一道難解的證明題,一架精密的鐘表,一枚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讓那個人如此投入,如此奮不顧身的事,到底是什麼?

尚未察覺到的時候,目光就已經停留在他身上了。

“陣平——牛奶不要了嗎?”

黑發青年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就是這樣。”對鬆田的心理活動無知無覺的鶴川,此時對日鶴與根津解釋道:“我和慎平君在上次的23日下午就猜到,潮的影子一定出了什麼變故。”

“所以,我們約定好以拚圖為暗語。”鶴川說:“如果潮的影子是可信的,就把這句話說給我聽。”

“那時我們沒預料到,慎平在這次輪回的開頭就會被波稻捕獲。”紅發青年攤手:“幸虧潮似乎有著上個輪回的記憶,不然還得費一番功夫。”

“說來說去,還是沒解除她身上的嫌疑。”根津不讚成地看著他:“波稻同樣可以複製記憶,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波稻讀取了慎平記憶後,用來取信於你的托辭?”

鬆田對鶴川沒把拚圖的事告訴他接受良好——畢竟他有被波稻複製記憶的風險:“她身上沒有波稻的氣息。”

“我需要更有說服力的證據。”根津毫不讓步,“氣息和感覺站不住腳。”

“...從剛才開始我就想說了,”一直沒找到插話時機的金發女孩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證據的話,我有啊!”

“你們不相信我的話,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金發女孩踏前一步,不顧根津的抗拒與日鶴的警惕,直接用發絲將他們的手臂拉了過來:“上個周目的,我的記憶!”

一道強光閃過。

“說真的?”鶴川說:“記憶傳輸?”

“是的,影子可以掃描記憶,我知道。”鶴川說,“所以也能複製粘貼,好吧,聽起來很合理。”

“的確很合理。”鬆田說:“你為什麼聽起來跟死過一遍似的?”

“我隻是沒想到我嘴上跑過的火車突然衝出鐵軌朝我碾了過來。”鶴川說:“我記得我有年生日許的願望是讓世界上所有的烏鴉都變成巧克力。”

“你為什麼就不能許點正常的願望?”鬆田說:“長命百歲、世界和平,或者能交到一個好朋友?”

“我以為無法實現的東西才叫願望。”鶴川說:“不是這樣的嗎?”

無人應答,隻有“沙沙”的浪潮聲應和著他的話語。

此時此刻,他們幾人正違反常識地站在萬年青海濱前,默默地注視著驟然轉黑的天幕上稀疏的幾顆星星,感受著驟然猛烈的海風在耳邊張牙舞爪。

“這是我剛剛醒來的時候。”影潮一臉嚴肅:“那時的我,還沒有自己是影子的自覺。”

的確,更遠處的女孩隻是呆呆地站在齊膝深的海水中,像是等待喚醒的機器人。

下一秒,女孩的海藍色的雙眼閃動——

煙花綻放。

無數的光點升上天空,綻放出耀眼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呼應著猛然加速的心跳。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女孩微微轉頭。

狂奔而來的男孩注視著她的身影,隻覺得一時失去了言語。

“潮...”

命運般的重逢後,是男孩的質疑與動搖,女孩的迷茫與爭辯。

影潮出神地望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跳起來:“啊啊啊接下來那段不要看!”

“我們必須知道全貌。”日鶴鐵麵無私:“哪怕一句話也可能潛藏著線索。”

鶴川抱著雙臂點頭附和,但誰都能看出他臉上抑製不住的笑意。

鬆田憐憫地看了影潮一眼,忍不住給了鶴川一手肘。根津在一旁冷哼一聲,倒是沒有質疑。

氣氛都到這了,誰都能猜得出,女孩最後說了什麼。

“那和這件事無關!”對壞心眼的大人們一無所知的影潮急得團團轉,然而記憶並不為自己的主人停留。

剛從海中醒來,一無所知的女孩在言語的刺激下,逐漸回想起自己最後的記憶:窒息的痛苦、將詩織托舉上去的努力...以及想要見到某個人的、無法克製的心情。

“我想過,如果能再見一麵,要對慎平說的話...”

盛大的煙花下,女孩擦去眼眶溢出的淚水,向男孩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喜歡。”

她的語調又輕又快,像是歡騰的雲雀。

“我喜歡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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