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隻在一瞬。
光線快於聲音, 思緒快於光線。
而影子的攻擊甚至比思緒還快。
——死局。
空中滑翔的鷹隼,利爪瞄準了白兔;蓄勢待發的獵豹,雙眼鎖定了羚羊。
獵物已經到口——他仿佛能聽見四手嘲諷的笑聲。
然而,這隻建立在獵物任人宰割的情況下。
被捕獲後迅速認清形勢不再掙紮保存體力, 在波稻的折磨下拚死保持意識的清醒, 以及直到最後關頭, 都保持著無聲無息的偽裝。
每次回溯,身體狀況同樣也會重啟。
他在賭一個可能。
兔子的後腿踹中鷹隼的腹部, 羚羊的尖角卡住了獵豹的咽喉。
網代慎平猛地睜開眼!
時間門太短,隻夠他稍稍偏離自己的頭顱——
但那已經完全夠了!
影子的邊緣滑過他的脖頸, 血流如注。
然而——不足以深到當場斃命!
“哦?”四手發出訝異的低呼。人類能憑借意誌力快過影子的速度, 這件事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沒有關係,奇跡不會發生第二次。死亡延後一秒,同樣也是死亡。
他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去。
——然後打了個空。
加速到幾乎要將自己的身軀撕裂的金發女孩一把抱住了網代慎平,險險擦過四手的影子!
“一秒鐘都不需要...”慎平喘息著笑道:“隻要給潮一個契機,就足夠了啊!”
四手停住了動作, 而波稻的臉上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黑影從四麵八方襲來!
“走。”
那是個簡單的祈使句,而此間門包含的意義卻讓人心驚。
影潮早已打橫抱起慎平頭也不回地往後衝, 根津沒有回頭,隻是沉著聲音對龍之介說:“你一個人無法拖住他們兩個。”
“我死去後, 姐姐會接管身體。”一板一眼的龍之介此時平淡的口吻像極了自己的血親:“我們能爭取時間門。”
“這是輪回起始點。”鬆田的聲音像是冷硬的鐵板:“網代無法通過輪回救下你。”
“你我都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結束。”女人美麗的麵龐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來:“我們還有一次機會,在一切還未開始的時候。”
“麵對最後的決戰, 隻有他們兩個是贏不了的。”龍之介揚起頭,發辮飛揚:“走,彆讓我說第二遍。”
也許有咬緊的牙關,也許有被捏到泛白的指關節。但最終, 吉爾與羅森扛起剩下的所有人,以影子的速度向通道飛奔而去。
“鏘!”
短刀與影刃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你不走麼?”龍之介偏頭望向短發的女孩。
“我最終會死,而你需要幫手。”女孩眨眨眼睛:“看起來像是個合適的時機。”
龍之介低笑一聲,握緊重錘,向無數的黑影義無反顧地揮去。
跑!跑!跑!
朱鷺子緊攥著手指,隻希望兩隻野生種跑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如果不是他們需要機動力,那麼她會選擇做那個留下的人——不是為了愚蠢的補償什麼,而僅僅是為那些人,為那些願意相信自己可以贏過影子的人爭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
跑!跑!跑!
即使承受著堪比高速摩托般的風壓,根津端槍的手依然平穩。子彈精準地擊中從甬道四麵八方撲來的小型野生種,為吉爾與羅森減輕了壓力。
那是他十四年前救下的小姑娘,那是他看著長大的兩姐弟,那是他短暫的麵對影子的戰友...老人的雙眼泛紅,擊出的子彈幾乎帶了狠勁。
跑!跑!跑!
在最先頭的影潮以發為刃,斬斷一切敢接近他們的生物。她懷裡的慎平此時正竭力思索著接下來的方略,但無論如何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
是因為我。他清晰地想著。她們是因為我才留下來的。
而接下來不管再怎麼輪回,他都無法回到這個時間門點,救下那兩個人了。
“慎平!”
女孩的聲音如同一束光,照亮他混沌的思緒。
“我們要逃出去!”影潮的聲音無比堅定:“現在隻要想著這件事就可以了!”
“...啊啊!”摟緊了女孩的身軀,慎平的目光投向前方:“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裡!”
如同用刀子切開黃油般順滑,撬棍輕易地在強大的慣性下將一個野生種斬成兩半。
而撬棍的主人此時的注意力絲毫不在那上麵:“牧野。”
“你們之前說過,因果的形成、世界線的變動。”黑發青年此時的眼睛像要迸濺出火星:“也就是說,現在的結果是可以改變的吧?”
“可以。”毫不猶疑的語氣,伴隨著更換彈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