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隻有微弱的光照,鶴川的準頭也沒有絲毫偏離:“如果我們從源頭改變這一切的話,那麼這就不會是最後的結局。”
他的語氣近乎淡然,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卻無比堅實。
“但在那之前,我們需要逃離這裡。”鶴川偏頭望向鬆田,近乎殘忍地述說著一個事實:“他們拖延的時間門不夠。”
“不要緊。”鬆田的聲音冷靜得嚇人:“最後一步我來。”
借由龍之介與影澪搶出來的時間門,野生種險而又險地跑出了甬道——但這還不是結束,在踏出暗門的一刹那,他們分明聽到了背後傳來的悉索聲。
影子追上來了!
作為僅剩的非人戰力,金發女孩眼神一冷,已是做好了轉移網代慎平,自己留下斷後的覺悟。
“彆回頭,小舟。”
鬆田的語氣平緩而不容拒絕:“他們無法離開這裡。”
“什麼意思?”金發女孩腳步不停:“他們是影子,又不是地縛靈!”
“來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黑發青年沒有回答,而是在背包裡摸索著什麼:“老式建築,木質建材,地板甚至連防火塗層都沒有。”
“——天然的燃料啊。”鬆田的嘴角咧出一個令人悚然的弧度,“浪費材料?這種事可是大忌。”
他摸出兩個深色的玻璃瓶。
三分之一的威士忌,三分之一的白蘭地,三分之一的空氣,混合上汽油,點綴上燈芯。
“嚓”地一聲點燃,燈芯上搖曳著一小朵火苗,如同生日蠟燭般溫馨可愛。
出品於“都”酒吧,莫/洛/托/夫/雞/尾/酒——
請君品嘗。
隨著一道優美的弧線,玻璃瓶精準地落在了已覆蓋上黑影的木質藥櫃。
“砰——!”
玻璃四散碎裂,而明亮的火焰以無可阻擋之勢猛烈地燃燒起來!
“藥品能助燃,但有些可能會產生有毒氣體。”像是剛剛喝完飲料隨手丟棄垃圾般的鬆田拋出了第二個玻璃瓶:“記得捂住口鼻。”
“陣平這口吻,和說酒精燈不可以吹滅的化學老師一樣。”鶴川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感歎。
“那就聽老師的話。”鬆田簡短地回複一句,不再言語。
高熱的溫度幾乎要把空氣都扭曲,目之所及都是熊熊烈火,在門框即將被燒到變形的一刹那,他們衝出了大門。
身後火光衝天。
“這種規模的火,有引起山林火災的可能。”第一個開口的是久居山林的根津,他的聲音尚且低啞。
“我不認為那群家夥會坐以待斃。”影潮沒有停下腳步。
仿佛詛咒應驗,網代慎平從她懷中探出頭看向身後:“...火熄滅了!”
“砰——!”
話音剛落,菱形醫院舊址目之所及的窗戶玻璃齊齊破碎!
“壓強差...”鶴川不爽地念道:“波稻那家夥,連空氣都能消除麼?”
失去了氧氣,火自然無法繼續燃燒。
“液體和氣體都可以,隻要是容器內的事物。”影潮回答。
“這棟醫院對她來說,算是容器麼?”鬆田回身望去。
“人的軀體算容器麼?”鶴川反應很快:“能不能把人身體裡的血液抽掉?水也可以。”
“...不算。”影潮被噎了一下:“我們的敵人是影子吧?為什麼第一時間門想到的是對人戰略啊?”
“難怪,如果這種手段能用的話波稻早就用了。”鶴川接受地點點頭。
“...他們沒有追出來。”一直在警戒後方的朱鷺子提醒。
“畢竟火勢那麼大,想必受創程度相當嚴重吧。”鶴川輕籲一口氣,低聲說道:“他們暫時無法離開那裡了。”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留在了那裡的不止他們。
沒有人再說話。
焦黑的廢墟之上,是澄澈如洗的天空。
“慎平!/小慎!”
從菱形醫院逃出後,慎平首先回到了小舟西餐廳。葬禮上因為網代慎平的缺席而焦急不已的艾倫和澪看見回來的人,終於舒了口氣。
“以後去哪裡,要和我或者澪說一聲。”艾倫將寬厚溫熱的手掌放在慎平的肩上,對他露出有些疲憊的微笑:“不要讓我們擔心啊。”
一旁短發的小麥色皮膚女孩眼眶裡含著眼淚,使勁點頭。
沒有疑問,沒有埋怨,隻有擔憂與關懷。
網代慎平幾乎難以克製自己鼻酸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眼淚。他再三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後,向澪招招手,低聲在女孩耳邊說:“聯係上窗了麼?”
“他說馬上就過來。”女孩不明所以,但還是小聲回答他。
“很好。”慎平隨後高聲說道:“艾倫,我和澪出去一趟!”
得到肯定的回複,男孩與女孩一前一後地走上街道。
“小慎,我們要去哪裡?”沉默地走了一會兒,澪沒忍住開口:“還有,你之前去哪裡了?我們回去換衣服的時候你讓我先走,自己卻沒追上來。”
因為讓你先走的是波稻,她用我的聲音騙了你。
慎平沒有說出口,隻是對女孩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我們去冷飲店休息一下,我已經把地址發給窗了。”
“在那裡,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