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七流
槐江的臉上保持了溫和有禮的笑容。
如果不是外麵的馬路上依舊車來車往, 贏舟幾乎以為自己誤觸了暫停時間的按鍵。
“真是一個令我難以回答的問題。”槐江歎了口氣,“有些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殺死城主的辦法不好說。但離開夢之城的方法,我也許聽說過一些, 你想知道嗎?”
“什麼方法?”
槐江拉開了一邊的沙發椅:“要不坐下來說?”
說完,他率先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贏舟掃了眼木棕色的沙發, 猶豫兩秒, 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這個沙發是皮質的。散發著一股不容忽略的油脂味兒,不難聞, 隻是很難忽略。
贏舟抿住了唇。
他還記得當初在荷官的地下賭場看見的那些“人具”。
賭場裡的恐怖氛圍, 給剛高中畢業的贏舟帶來了格外強烈的震撼。
現在看,槐江不僅繼承了賭場,也繼承了那一批家具。
就是不知道現在屁股下這個,是荷官的存貨, 還是槐江後來搜羅的藏品了。
這也讓贏舟多了幾分警覺。
槐江看上去再怎麼溫和有禮, 本質上也是一個需要被消滅的禍害。
贏舟剛坐穩,前台旁邊的小門被人推開。穿著製服的女酒保端著餐盤款款走來。
她的打扮非常符合人們對“性感荷官”的想象, 穿著深藍色的製服短裙,背後三條橘紅色的狐狸尾巴毛茸茸地豎起, 看靈活程度,這尾巴大概率不是什麼道具。
贏舟覺得,她的這套製服未免充滿著迎合煤老板審美的男性凝視;但轉眼一看槐江的著裝,似乎也能取悅很多富婆,於是也不好再說什麼。興許這就是人家酒店的標誌性風格。
酒保把兩個茶杯從木盤上拿起, 擺在了茶幾上。
茶杯不大, 形狀像風鈴花,顏色乳白,杯壁薄如蟬翼。
酒保提起茶壺, 壓下手腕,通透的青綠色茶水從茶壺嘴裡傾瀉而出,很快注滿了杯盞。
茶湯上漂浮著幾朵白色的小花苞。
“茉莉花茶,不收費的。喝嗎?”
槐江笑眯眯地看著他,自己先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哪怕槐江的水裡沒毒,贏舟也是不敢喝的。
他搖了搖頭,謹慎地回答:“謝謝,我不渴。”
槐江獨自喝完,幽幽歎了口氣:“說起來,這杯子,還是用你繼父的頭蓋骨做的呢。”
贏舟:“……”
李洋失蹤了,但因為沒有屍體,再加上他原本就是無業遊民;還賭博,借了親戚一堆錢,早就被整個家族群拉黑。直到現在,都還沒一個多管閒事的報警。
就算有鄰居發現隔壁房子沒人住了,也隻會猜測,李洋是不是欠債逃跑或者蹲大牢去了。
至於贏舟,都知道他要去念大學的;而許文玲,之前和街坊鄰裡打過招呼,說是要去外地治病。
贏舟的表情中驚訝帶著嫌棄。
槐江:“逗你的,想活躍一下氣氛,倒是我不合時宜了。”
整個酒店杯具那麼多,他哪記得原材料到底來自誰的骨頭。
……當然,這種話也沒必要跟贏舟說就是了。
贏舟:“你說的方法是什麼?”
槐江開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作為交換。能把荷官的骰子借給我用一段時間嗎?”
贏舟的眉毛微微挑起:“隻是借?”
他本來以為,槐江會漫天要價才對。
“當然,畢竟我們做的是長久生意,等價交換。下次你來酒店的時候,我就還給你。”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贏舟不來,那他也就不用還了。
其實,骰子在贏舟這裡沒什麼太大用處。
除了有時候會用它和四毛玩大富翁。而且這個骰子因為擲不出6點,讓大富翁都少了很多樂趣。
所以,這筆交易聽起來不虧。
贏舟問:“那枚骰子到底有什麼用?”
槐江沒有隱瞞:“你可以當成占卜的道具,能告訴你某件事的概率……或者說勝率?點數越小贏麵越低。6點是百分百。”
贏舟把四毛叫了出來。
黑色的薑餅人對外界是有感知的,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和贏舟共感。
它扭頭,看了眼贏舟,然後張開嘴,把手探了進去,把骰子從肚子裡拿了出來。
槐江掏出一張絲絹,包住了骰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隨後,才開口:“上城區,有離開夢之城的公交車。每個月一班。15號的淩晨12點發車。車票價格2000贖罪點。”
贏舟回想起自己剛來上城區看見的那個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