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做出了舉杯的動作,隨後一口酒也沒喝,把杯子放回了餐桌上。
他轉身離去,跟著離開的還有無頭鬼。它看起來個頭不大,但走起來整個餐廳都在跟著震顫。
贏舟閉上眼,用四毛的眼睛去看。無頭鬼的身體上背著數不清的糾纏著的屍體,它們疊成蒼白腫脹的肉團,都是在醫院裡枉死的厲鬼。
這個巨大的肉團一直頂到了餐廳的天花板。它們怨氣衝天,以至於同一餐廳裡吃飯的詭異生物都感覺到了威脅,為了避免自己成為肉團裡的一員,隻好匆匆離開。
無頭鬼看過的報紙還留在餐桌上。
贏舟低頭瞥了眼,報紙的日期是明天。
但上麵的油墨早就淡去,隻剩下一張空白的新聞紙。
贏舟給槐江發了消息:“餐廳有監控的吧。看看報紙上寫的什麼。”
槐江的回複很快:的確有,不過。我認為,這張報紙是白麵的心理攻勢。這是故意留給你的破綻,完全不必理會。
贏舟:看來不是什麼好消息。
的確不是。
這段時間,槐江一直坐在監控前。
酒店餐廳這種公共區域,有監控不是很正常?
他隻是擔心有客人在酒店裡發生衝突,或者有不入流的扒手。至於監聽,隻是順帶的需求。
槐江第一時間看清楚了報紙的頭條,上麵登載的是贏舟的訃告。
等了幾l分鐘,贏舟再次發來了消息。
“白麵的話你也聽見了,你的看法呢?”
槐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塞薩裡酒店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和他個人的天賦幾l乎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不是贏舟在那天來到賭場,那麼他現在還是荷官手底下的倀鬼。
同理,他也不會選擇親近人類的路線。
不會有現在的槐江,現在的酒店。
他隻是剛好踩中了風口,又選擇了正確的發展路線。
忽略時代的發展,把一切成功歸結於自身,是一種無知的傲慢;亦或者在刻意隱瞞,來製造陷阱與崇拜。
槐江說他很感激贏舟,起碼有六分真情實感。
站在這個角度,他覺得……白麵很殘忍。
當然,作為腦子不正常的詭異生物,每個禍害都各有各的殘忍。但以槐江的閱曆,白麵邏輯上的惡心依然名列前茅。
可能因為高舉著道義的旗號。
這種正義曾經讓他消磨了殺死自己哥哥的痛苦,他的精神從這種強烈的衝突與創傷中抽離。
葉啟枝放棄了過多的思考,對和錯無關緊要,他用分裂對抗著一種心理上的不適感,變得偏激、執著、非黑即白,隻為了一個正確的目標。
所以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問題。
感謝你帶來的世界,但為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我希望你去死。
你可
以選擇被我殺死,或者體麵的死去。
我不知道我的觀點是否正確。但為了族群的延續(不管這個族群是人類還是非人),我們沒有選擇。
槐江感覺到了一絲頭疼。
隔了會,他望向贏舟腳下踩著的黑影,倏地長長歎了口氣。
要是沒有這條煩人的影子多好。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在這個時候擊穿贏舟的心防。
到時候酒店的總統套房就是他們的婚房。
槐江:您是在害怕嗎?客人。我可不是元問心,我也沒興趣當什麼救世主。
他不動聲色地踩了元問心一腳。
-哪個小男孩在青春期沒有英雄主義的浪漫幻想?
-為您對抗全世界,是我的榮幸。
贏舟:“……”
他沒有任何表示,甚至覺得槐江應該少看點“企鵝空間傷感100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槐江問:如果白麵打算今晚12點公布消息,那計劃需要提前嗎?
白麵大概率不會在今天充電。
贏舟在短暫思考後回答:首先,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們的世界會是一個夢境。其次,一個禍害的話可信程度很低。就算他公布,影響也很有限。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贏舟是誰。
就算知道,大部分人也沒能力殺他。
在能殺他的那少部分人裡,大部分都是禍害,會采取行動的不到1/10。
並不是所有禍害都有自主意識,有很大一部分處於靠本能行動的野獸狀態,恐怕連“毀滅”的含義都理解不了。
總之,問題不大。
槐江:好。
贏舟回到房間裡,再次檢查了一下是否有攝像頭,確認沒有後,這才推開窗戶,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開始曬太陽。
因為進化源類似植物,贏舟現在格外喜歡溫度、濕度都適宜的晴天。會讓他有一種全身都在呼吸的感覺。
四毛趴在他胸口,窩得像隻沒斷奶的狗。
贏舟覺得,世界上很少有完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