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還要多久才能好呀?”
小男孩仰起臉,看著身旁的母親,好奇地問道。母親隻是牽起他的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柔聲說:“就快了。”
看著逐漸走遠的那對母子,渡邊未來的心裡卻是莫名的惆悵,整個人的心情也低落下來。母親或許說的是實話,但是渡邊未來總覺得這裡麵摻雜了半真半假的東西,像是一場幻境,讓人看不清晰。
然而,人卻是很容易就這樣一頭栽進去,最後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渡邊未來走到站台,坐上車,繼續反方向地重複著來時的路。一切都是那樣的相似,卻又是那樣的不同。在時間門的洪流中,有一些變了,有一些卻還是留下了。
渡邊未來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微微將頭傾向車窗,看著窗外模糊的光影。
一顆心就像是不斷閃過的景色一樣,飄忽不定。
熟悉的提示音響起,目的地卻已經換了一副模樣,渡邊未來走下車,往自己的家走去,卻在一個路口,撞見了手塚國光。
“國光,早上好。”
渡邊未來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聽到渡邊未來的話,手塚國光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走近渡邊未來,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渡邊未來搖了搖頭,隻解釋說:“有點累。”
“累就待在家裡休息,還跑出去?”
手塚國光的目光落在渡邊未來身邊,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以往的周末,渡邊未來都會去看望那個人,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吧。明明失憶了,卻還是沒有忘記和對方的約定。
隻是忘記了和自己的一切。
是區彆對待吧,因為他在渡邊未來的心中並不重要。
渡邊未來敏銳地察覺到手塚國光語氣裡的嚴厲,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放低了聲音:“下次不會啦,我先回去休息。再見,國光。”
“等等。”
就在渡邊未來將要轉身,往家裡走去的時候,手塚國光冷不丁地出聲,喊住渡邊未來。手塚國光抿了抿嘴唇,隻淡淡地說:“上次給你的藥膏,記得用。”
渡邊未來點點頭,心裡突然暖了起來,揚起一個笑容,朝著手塚國光揮手:“謝謝你,國光。”
手塚國光隻應了一聲,就看著渡邊未來走回家,身影消失在那扇大門之後,片刻,也抬起腳,往自己的家走去。
果然,還是受到不二的影響了吧。
在收拾行李和東西的時候,不二周助突然打電話來,說什麼在探望橘桔平的時候,看見了站在病房外的渡邊未來和幸村精市。儘管隻聽了一會就毫不猶疑地掛斷了電話,但是手塚國光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緒被這通電話打亂了。
從日本離開,去往德國的日子已經定下。但是,手塚國光卻無法確定,從德國離開,回到日本的時間會是什麼時候。
也許要很久。
當他不在的時候,渡邊未來的身邊依舊會有人在,手塚國光想。
如果這樣就能照顧渡邊未來的話,或許也可以。
……
渡邊未來回到家,往臥室走去,坐在椅子上,開始塗抹藥膏。沒過多久,小腿處塗抹了藥膏的地方開始微微發燙,緩解了不少酸痛感。
渡邊未來發出一聲放鬆的長歎,目光恰好落在了桌上的鑰匙扣和盒子上。渡邊未來一拍腦袋,發現自己還沒有收拾好,就起身將網球拍放到了旁邊的櫃子上。
還剩下鑰匙扣沒處理。
渡邊未來盯著鑰匙扣上的小貓咪,一時之間門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傻傻地盯著。渡邊未來拿的時候還不知道這是情侶鑰匙扣,所以留著沒有問題。但是,現在渡邊未來知道這是情侶鑰匙扣了,渡邊未來就無法逃避這個問題。
關鍵是,跡部景吾也知道了,他看起來完全不是會把這件事情輕鬆放過的樣子。
那就留在家裡,不拿出去用?
渡邊未來望著上麵翹著尾巴的可愛小貓咪,感到一陣肉疼。渡邊未來本來就是為了得到鑰匙扣買的新品,現在到手了反而不能用了。
這樣讓渡邊未來一直看著,但是不能吃到,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啊。
渡邊未來苦著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過幾天手塚國光就要走了,她沒有時間門送行,可以送點禮物以表心意。
要不就把這個鑰匙扣送給手塚國光?
渡邊未來摸著下巴想了一會,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因為渡邊未來發現,自己當時遇見手塚國光的時候,手上還拿著這個鑰匙扣,手塚國光說不定已經注意到了這個鑰匙扣。
之前沒給,現在送過去,總覺得很敷衍,還是之後去挑一個吧,這樣才能表示她的心意。
抱著這樣的想法,渡邊未來還是將鑰匙扣塞進了櫃子的一個角落裡麵,而不是按著之前的想法隨身攜帶。等把其他的一些瑣事處理好,渡邊未來就拿出練習冊,將之前還沒做完的幾道題完成。
天大地大,學習最大。
做完功課,渡邊未來又去洗漱一番,就早早地休息了。沒過多久,渡邊未來就進入了夢鄉當中,發出綿長的呼吸聲。
……
等到第二天鬨鈴響起的時候,渡邊未來茫然地睜開眼,才發現今天需要上課,而就是說,她會見到跡部景吾。渡邊未來扯了扯嘴角,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僵硬地往學校走去。
渡邊未來,你逃不掉的。
渡邊未來一邊想,但是還是忍不住幻想,跡部景吾已經把這件事情忘記了。說不定,跡部景吾這兩天很忙,成功將這件事情拋擲腦後,忘了個一乾二淨。
一路走來,渡邊未來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人,一旦發現像是跡部景吾的樣子,渡邊未來就會心驚膽顫,下意識地躲開。
走進校門口後,渡邊未來忽然意識到自己行為的無用性,因為跡部景吾和她是同班同學。即使上學路上沒有遇到,到了教室還是會見麵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渡邊未來的心情忽然冷靜下來,她抱著必死無疑,早死早超生的心態,走進了教室。不過,教室裡的人不多,隻有零零碎碎的幾個人,鬆田佳音也還沒有到。
渡邊未來看了一眼教室後方的掛鐘,才意識到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個時間門有點早。隻不過之前渡邊未來都是這個時間點到教室,才忘記考慮了。
也就是說距離跡部景吾來還有一段時間門。
渡邊未來歎了口氣,心裡在想該怎麼辦,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趴在桌上發呆。
“渡邊?”
一道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打斷了渡邊未來的思考,她順勢抬起頭,卻看見了正含笑望著她的忍足侑士。忍足侑士看著睡意朦朧的渡邊未來,隻是笑著問:“周末沒有休息好嗎?”
“呃,沒有。”
突然被忍足侑士找上,渡邊未來有點懵,她搖了搖頭,作出否認的姿態。忍足侑士想起回到餐廳時臉色莫名冷下來的跡部景吾,心裡暗暗有了想法。
跡部景吾本來是出去找越前龍馬的,畢竟受了手塚國光的拜托,青學的下一場對手又是實力強勁的立海大,跡部景吾還是打算去勸解一下那囂張的一年級正選。不然,青學一下沒了隊長,又遭受慘烈的失敗,難免會影響其中的選手。
一開始進入餐廳的時候,忍足侑士沒有注意到越前龍馬身邊的女生,但是在提到“情侶鑰匙扣”的時候,女生下意識地往彆的地方挪,這個奇怪的舉動引起了忍足侑士的好奇。
再結合跡部景吾回來後的表情,以及忍足侑士當時的一係列觀察,忍足侑士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站在越前龍馬身邊的就是渡邊未來,換句話說,和越前龍馬點情侶冰淇淩和領情侶鑰匙扣的就是渡邊未來。
看樣子,跡部又有一個強敵了,真是有趣。
“對了,那天的女生就是渡邊你吧?”
忍足侑士伸手抬了下眼鏡,悠悠的眸光落在渡邊未來身上,直看她的有點發怵。渡邊未來心一跳,瞬間門睜大了眼睛,她不知道忍足侑士是怎麼猜到的,但還是拚命否認:
“忍足君,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忍足侑士看著臉上掛著極其勉強的笑容的渡邊未來,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順著渡邊未來的意思應了一聲:“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不好意思。”
說完,忍足侑士就像是真的認錯了人一樣,笑了笑,就離開了渡邊未來的位置附近,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渡邊未來如同泄了氣的氣球,又重新趴在了桌子上,臉上是一副平靜,但是那顆心還是在一股腦地狂跳。
怎麼感覺忍足侑士的回答如此敷衍,這家夥肯定看出她在說謊了。
啊,真是糟糕的一天。
渡邊未來有點抓狂,自從今天被鬨鈴叫醒,渡邊未來的精神就一直處於低迷的狀態,她完全打不起精神來。渡邊未來又回頭看了一眼表,見時間門還早,就起身離開了教室,準備去衛生間洗把臉。
走出教室,繞過一條長廊,渡邊未來就看見了在轉口處的衛生間。渡邊未來抬腳走了進去,洗手台旁邊正好一個人也沒有,渡邊未來直接打開水龍頭,用手接了一瓢水,就往臉上澆去。
等到抬起頭照鏡子的時候,渡邊未來才看出了自己的憔悴,眼睛暗暗的,仿佛失去了光亮。渡邊未來歎了口氣,隻能強撐著打起精神,將臉上濕漉漉的水擦乾。
好像有一點用,但不確定是不是心理作用,渡邊未來想。
算了。
渡邊未來將紙巾揉成一團,丟儘垃圾桶,就準備原路返回,回到教室。
然而,沒走幾步,渡邊未來的瞌睡勁一下子就被趕跑了,作用比冷水還要強大。渡邊未來不信邪,又眯起眼睛,細細去看站在不遠處的人,確認了幾遍之後發現自己沒有看錯,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是跡部景吾。
像是感受到了渡邊未來的目光,跡部景吾微微皺起眉頭,就往這邊看了過來。隨後,跡部景吾勾起嘴角,深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他抬腳走了過來。
渡邊未來看著不斷靠近的跡部景吾,就像是在熱鍋上的螞蟻,心裡簡直亂成了一團。現在,渡邊未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怎麼就這樣巧啊?
完全毫無防備。
渡邊未來的一張臉瞬間耷拉下來,她看著已經走到了麵前的跡部景吾,心想這也太快了,就是想要逃也逃不掉。渡邊未來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朝著跡部景吾問好:
“早上好,跡部君。”
沒想到,跡部景吾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銳利的眼眸掃視過渡邊未來,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響起,卻帶著不容駁斥的語氣:
“渡邊,你是不是先該和本大爺解釋一下那件事情?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