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烏寨(完)(1 / 2)

雪妖化的烏明雪雖喪失了理智, 滿腦子隻有廝殺,但這反倒是一種極強增幅。

空曠的頂樓天台上,除了雪妖化的烏明雪就隻剩下趙如眉, 這讓烏明雪的攻擊目標非常明確。

軀乾用力, 從地上翻騰而起滿臉煞氣的烏明雪直衝而來,幾十米距離,她的速度快到讓普通人肉眼難以捕捉,短短兩秒已經衝到趙如眉麵前。

“嘭——”

趙如眉不避不退, 在烏明雪氣勢洶洶衝過來之際,動作一閃避開她利爪攻擊。

廝殺本能驅使著烏明雪追擊,她手腕剛要活動就被握住, 緊接著一股強悍慣力將她拽起。伴隨著砸地重響,雪妖化的烏明雪被狠狠摔在地上。

雪妖化的烏明雪很快, 但趙如眉的反擊, 更是快到讓喪失理智的烏明雪本能困惑。

趁著烏明雪困惑愣神之際,趙如眉主動出擊衝了上來。地上的烏明雪連忙起身,忽地發出猶如怪物一般的怒吼,她滿頭銀白長發驟然變成尖刺, 自頸部斷裂,紛紛射向目標。

眼看銀白尖刺將要刺中趙如眉, 她的身形驟然後仰,不見蹤影。成百上千根銀白尖刺撲了空,將天台圍欄刺成了篩子。

雪妖化的烏明雪反應敏銳環顧附近,下一瞬,她後腰忽地迸發劇痛,身體不受控製地撲向水泥圍欄。

“砰——嘩啦啦——”

足有十厘米寬的水泥護欄竟直接被砸出一個破洞,眼看要從這破洞摔下去, 烏明雪雙手猛地握住邊緣,腿部施力整個人重新躍了上來,她瞳孔顏色越發向深藍轉化。

“哈……”

重重吐出一口氣,烏明雪的銀白頭發重新長出。她散發出的力量不減反增,再度撲向立於天台中央的趙如眉。

當雙方距離拉近半米,烏明雪的銀白長發化作尖刺各有意識,從不同角度對目標發起攻擊,吃了剛才被繞後的教訓,這回她身後也有尖刺防禦。

這一刻的烏明雪就像一隻極度危險的白刺蝟,隻要被尖刺逮住機會,結束隻在分分鐘。

若有武器還好,但赤手空拳的趙如眉攻擊範圍比不過尖刺的長度,隻要靠近估計還沒攻擊就會被守株待兔的尖刺戳成篩子。

觀眾視角裡,烏明雪的雪妖化道具還能持續三小時五十八分鐘,而趙如眉的行動點已經從一開始的-352點暴漲至-2114點,隻要突破-3000點,她就會被禁錮在原地12小時。

[硬耗下去,主播也要涼,我艸!]

[這種道具在一階副本裡使用也太bug了吧?就算二階主播碰上,跑不掉也是死路一條。]

[我特麼麼麼麼麼麼的!]

[雪兔衝衝衝!!]

[真爽,絕地翻盤,就問你們這些喊老婆的氣不氣,上百萬熱度打水漂,氣不氣!?]

[雪兔加油!!弄死東夏國!]

[嗷嗷嗷嗷嗷——]

在雪兔的粉絲情緒激動呐喊時,看似僵局的處境,隨著趙如眉以身作誘,在數百根銀白尖刺即將刺中自己時,她身形一閃出現在烏明雪身後,手掌從她後頸位置施加力道重重一砍。

烏明雪連忙攻向後方,誰料趙如眉會再度繞側,膽大到伸手捏住一根堅硬尖刺,當場刺入烏明雪的頸部。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慘叫,被銀白尖刺紮中血管的傷口,流出了綠色血液。

銀白長發軟化,烏明雪想用利爪反擊,卻被一隻手摁住脖頸狠狠壓在地麵,連地麵都發出震顫感。腦袋重重磕在地麵的烏明雪意識眩暈了一瞬,等她反應過來,隻見綁著長發打扮中性的少女手拿一張白紙,劃過她的掌心。

綠色血液流出,趙如眉將白紙抿在唇間,邊製止烏明雪的攻擊,同時不忘將她流血的手掌摁在地上,摩擦著畫出一個符號。

被製止的烏明雪越發暴躁,銀白長發重新化為尖刺,趙如眉見好就收立即後撤。尖刺撲了個空,把雪妖化的烏明雪氣得發出低頻尖嚎,翻身起來繼續攻擊。

從對局來看,烏明雪的進攻又凶又猛,隻要目標被逮住一次,基本就涼了。而趙如眉不是在閃避,就是借助短暫的優勢用紙張劃出傷口,摁住她在地上畫符號,之後被反抗,繼續閃躲,再抓住機會將人控製……

如此重複九次,雪妖化的烏明雪在第九次反抗,趙如眉這回將人帶到天台中央,她手剛捏住尖刺,烏明雪就反射性地軟化,擔心被自己的武器傷害。

趙如眉逮住這個機會一個膝頂,力道大得雪妖化的烏明雪下意識彎腰,緊接著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兩聲哢嚓,烏明雪的胳膊脫臼。

趙如眉伸手掐住烏明雪的下巴,摸出早就準備的一包紙,用手指挑開,將裡麵的東西全部喂入烏明雪口中。

跟泥灰一樣的東西湧入喉嚨,雪妖化的烏明雪本能想掙紮,但雙臂暫時使不上氣力,軟化的銀白長發還無法化作尖刺,她隻能被迫地全部吞下。

大腦一片渾噩的烏明雪理智忽然回歸,這短短幾分鐘的過程在她腦海閃過,雪妖化的力量隨著她理智回籠有所削弱,她劇烈掙脫被鉗製的下巴,滑跪在地上對著地麵劇烈咳嗽。

“哇——嘔——咳咳咳——”

看著恨不得摳喉嚨,將東西全部吐出來的烏明雪,趙如眉站在原地沒動,她視線掃過視野裡的幾個亮起淡綠微光的符號,神情平靜。

短短六分鐘的戰鬥,讓她的行動點跌到了-2998點,就差兩點,她就會被強製禁錮12小時。

“你給我吃了什麼?!”

這些東西進入身體後,仿佛有了生命,在她體內四處蠕動,吸收著她的能量。烏明雪崩潰了,抬眸怒瞪著站在身側的長發少女,眼眶裡盛著名為恐懼的淚水。

[我操啊,這特麼,這尼瑪?我操,這合理?!就差2點,崽啊你用腦袋砸她啊!你撞她兩下啊!!!]

[我靠,好刺激!太尼瑪刺激了!]

[媽呀,差一點點翻車,我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這太考驗心臟功能了!]

[哈哈哈哈好爽,哈哈哈,主播要10秒才能恢複1點行動點,雪兔還有機會,她怎麼還不動手?哦呦,她這是打算放棄了?不會吧,不會吧?就這麼讓主播贏真的好嗎?]

[我願稱你為陰陽帶師,哈哈哈——]

[我不理解,換我就算頭破血流也要砸她兩下,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啊!]

[雪崽你動啊!!!]

在觀眾撕心裂肺呼喊期間,烏明雪何嘗不想反擊、反殺。但她做不到,她不明白究竟是理智清醒導致雪妖化的力量暫時被凍結,亦或者是自己吃下的東西在作祟。

雪妖化帶來的澎湃力量在體內奔湧,可她已經無法調動,就連靠自己站起來也辦不到,她的力量……

她的力量……為什麼用不了?

“為什麼?”

烏明雪直勾勾盯著少女,怔怔開口。她這個疑惑中蘊含的情緒很複雜,囊括極多困惑不解。

“烏寨的雪往往要等初一前幾天才會降下,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趙如眉往後退了一步,消耗一點行動點,看向位於法陣中央的烏明雪,語氣平靜地就像在與朋友閒聊,“我猜山神鎮裡的人,估計也沒見過烏寨的雪。正好趁今晚,大家一起看一場雪吧。”

“看雪……”這是什麼奇怪理由啊?

烏明雪鼻子一酸,她不甘心,不願意承認自己敗了,可她已經用儘一切手段。她知道,烏雅弦留著她定然有彆的目的。像現在這樣頭腦無比清醒地等待死亡降臨,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結局。

這麼多年來的素養與驕傲,不允許她像廢物一般哭嚎求饒,就算要死,她也要抬頭挺胸地死。

“那就下一場大雪吧!”

烏明雪仰頭看著漆黑夜空,用儘胸腔力氣,大聲怒喊,“崎國榮光,絕不會因此熄滅!”

說完這句話,烏明雪分明還活著,卻像被抽去了所有生機,她背脊挺直,仰頭怔怔看著夜空。

一些支持烏明雪的觀眾哭傻了。

位於趙如眉視角,剛才還跟他們吵翻天的觀眾默契地沒有發彈幕。

就連一些脾氣暴躁沒什麼共情能力的觀眾,也隻是說了這麼一句:[隻能說烏明雪運氣不好,遇上了大佬。如果換成其它東夏國主播,估計死的人就是東夏國了。]

[成王敗寇。]

[隻有我好奇,主播為什麼那麼篤定山神鎮今晚會下雪嗎?]

[迷惑+1。]

[老婆敢說這種話,肯定有把握的啦,等著就知道了。]

[確實,老婆從不誇大。]

在觀眾討論期間,趙如眉默默披上了之前收起來的貂毛圍脖[白]。活動手腳的時候她倒不覺冷,現在興奮褪去,寒風中的冷意襲來,她這屬性麵板不太扛得住。

從山神大廈望下去,可以看見由近至遠的霓虹與路燈。對比起遠處一片漆黑的山脈輪廓,山神鎮如同孤島,不被外界大眾所知,藏納著數不儘的黑暗與汙濁。

天台上的安靜持續了將近十來分鐘,九個由淡綠血液彙成的符號一閃一閃,如同在進行某種用途不明的儀式。

“砰——”

山神大廈某一層忽然傳來爆炸巨響,銀白長發鋪灑在地的烏明雪失去光彩的深藍瞳孔動了動,她看見夜空降下飄飄揚揚的雪花,有幾片落在她臉上。

觸及肌膚溫度的雪花很快就化了,不冷,隻是有點不適。烏明雪想抬手擦拭,但她動不了了。仿佛有無形中的鎖鏈,將她困在中央。除了精神尚還清醒,身軀似乎已經死去。

“我會被凍死在這裡?”

沉默許久的烏明雪看向站在紛揚大雪裡,伸手接雪的長發少女,聲線沙啞地開口。

“不會。”

趙如眉看著落入手心很快化掉的雪,語氣隨意,“於你而言,這場雪並不冷,甚至是溫暖的。”

畢竟是由烏明雪這身雪妖能量激發的法陣,等到她死亡時,便是法陣消散的時候。在此之前,除了不能動彈,烏明雪比其他死亡的玩家,臨死前所遭遇的痛苦幾乎沒有。

“有沒有興趣知道特管局哪些人是我們的內應。”烏明雪低笑一聲,“就當是這種仁慈的回報。”

“沒興趣。”

趙如眉回答得乾脆,“隻要解決給錢或是威脅的人,不是內應的永遠不是,是內應的也不是。”

烏明雪被噎了一下,的確如趙如眉所說,隻要人有貪欲,背叛與出賣永遠不會消失。處理背叛的人隻能短暫地敲打與止損,並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但很少有人能想到這一層。

眼藥水上不成,烏明雪不再自討沒趣。這場暴雪下得急,十來分鐘天台的地麵已經被雪覆蓋。

趙如眉位於護欄旁,邊等行動點恢複,邊看向山神大廈附近的街道。以她的視力,足以看清街上行人的表現。

很多人在雪中抱臂發抖,迫切地進入建築避寒,也有人成群結隊從建築出來,往車裡麵鑽。可不管是在自稱有暖氣的建築,還是開了暖氣的車裡,那股滲透肌膚深入骨髓的寒冷,仍舊有增無減。

當這場突如其來的紛揚暴雪持續至一個半小時,地上積雪已經有大概七厘米。越往後,雪下得越急,從天台往下望去,建築屋頂一片白茫茫,地麵已經鮮少看見行人。

烏明雪身上已經積了一層雪,她眸子輕閉,就像睡著了。

趙如眉雙臂擱置在天台邊緣護牆上,她身上沒什麼雪,一柄黑傘憑空浮在她身側,擋去了絕大部分雪花。

暴雪持續兩個小時的時候,山神鎮北麵某一棟建築徹夜不熄的燈光忽然暗了。這就像是一個無言信號,從北側開始擴散,凡是亮著的東西,紛紛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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