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潭繞過來……”
久仁站起身觀察周圍山勢，很快看見了山潭附近特色鮮明的崎嶇山峰，恍然了。
看起來山潭裡這裡並不遠，但光靠兩條腿，就他目測至少要走兩個多小時。
“山潭那邊的路我還沒這麼走過，不一定能準確無誤走過來……”久仁看向玉井下斟酌說。
“我方向感很好，我跟你一塊帶路。”趙如眉說罷，看向另外三人，溫聲問：“你們還有其它問題嗎？”
“那我下午四點再讓爺爺他們出發行嗎？我怕太早出發跟你們撞上。”淺見空舉著手積極說，“我們就不往山潭那條路了，就從這裡走。”
“可以。”
趙如眉頷首，下午四點，以鎮民的身體素質應該已經喝下安眠涼茶，被扛到泥堆附近。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竹本喜久既激動又緊張。
從商討計劃到落實每個人的任務，全程不超過二十分鐘。決定執行後，淺見空一馬當先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跑。
久仁需要去挨家挨戶提醒鎮民到鎮中心開會，他也快步跑了出去。
五人進山花了一個多小時，出去隻用了四十多分鐘。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山潭的？”走在田埂上，小原川矢好奇問身邊女生。
“昨晚路過。”
趙如眉言簡意賅，“停屍房的位置你知道吧？我們先去那裡。”
“嗯。”
小原川矢點頭，“你說的送葬人我沒什麼印象，但鎮上停屍房是有工作人員的，或許送葬人就是他們。”
關於墳山與送葬人，即便是找回記憶的三人，所知也無幾。
這些關鍵信息仿佛被刻意從他們腦海裡抽去了一般，越是如此，反而越讓人想要探索這背後的秘密。
回到鎮中心後，由小原川矢帶路，三人來到了位於街道儘頭左側一間低矮的平房。
這平房隻有一扇緊閉鐵門，臨街這一麵連窗戶都沒有。
“就是這裡了。”
小原川矢拍掉身上的灰土，盯著鐵門神色凝重說：“這裡平時很少有人來，鎮民的屍體收拾好儀容後會送回他們家中。但你們那三位同學的屍體，肯定還在這裡麵。”
趙如眉應了聲，小原川矢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主動靠近敲響鐵門。
“砰——砰砰——”
沉悶的敲擊聲持續了十來秒，正當小原川矢停了一會準備繼續敲的時候，鐵門被人從裡麵拉開了一條縫。
雙眸無神的青年從門縫探出半張臉，他身後光線昏暗，一股讓人冷顫的寒意從縫隙滲了出來。
身穿長袖長褲的青年將小原川矢上下打量一番，語氣低悶而緩慢地打招呼：“是小原醫生啊，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嗯，是這樣的。昨晚鎮上遇襲而死的人裡麵，除了鎮民還有三位大學生，他們的同學想過來看他們最後一麵。”小原川矢頂著無聲壓力開口。
青年目光掠過小原川矢，落在了較為年輕表情沉痛的兩個陌生麵孔上，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點頭說：“進來吧。”
隨著鐵門被徹底打開，那股寒意反而散了不少，一條筆直通道呈現在三人麵前，兩側全都是緊閉的房門。
“他們三個分彆在A1房，A2房，A3房間。”青年邊帶路邊說，他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走到儘頭打開左邊第一間停屍房的門，裡麵容量很小，寒氣逼人。除了放置在中間的床鋪外，剩餘空間連兩人並排都通不過。
趙如眉伸手拉開遮住腦袋的白布，這是誌村理直的屍體。他麵容蒼白，衣物被換成了灰白短袖，肩臂有醫用縫合線的痕跡，就連耷拉的耳朵都縫了兩針。
“誌村他們……是送回去，還是葬在這裡？”紮著雙馬尾的女生神色沉痛望向青年問。
“我們已經跟他們的父母溝通交流過了，這些孩子畢竟是在我們鎮上出現意外的。我們願意賠付一筆錢，至於屍體就請在我們這裡安息吧。”青年認真回答。
“安葬那天，我們可以送他們最後一程嗎？”玉井下詢問。
“抱歉……”
青年為難地搖頭：“我們鎮上的喪葬習俗曆來是由送葬隊代為埋葬，畢竟是被鬼殺死的，怨氣太強。外人若是跟隨，很容易被厄運纏上，今後會非常倒黴。”
“原來如此，不知道鎮上有幾位送葬師傅，我可以見見他們嗎？”玉井下又問。
“四位。”
青年再度搖頭，“有屍體的時候，送葬師傅們不見客的，需要為明天的送葬做準備。”
“我明白了。”
玉井下頷首，神色沉重，“請你代我跟津田君向送葬師傅們表達感謝，這三位同學就麻煩他們了。”
“好的，請問還要看看另外兩具屍體嗎？”青年點頭問。
“不了，看了隻會更傷心。”
在青年微鬆一口氣的間隙，玉井下話鋒一轉問：“隻有四個送葬師傅，誌村他們能在同一天下葬嗎？”
“可以的，送葬師傅會早點出門，明天就能將他們安葬。”青年點頭保證道。
“好，謝謝你們。”
玉井下表達感謝後，帶著小原川矢跟竹本喜久離開了停屍房。
青年站在門口目送三人的背影走出很遠，才收回目光將鐵門關上。在通道昏暗的燈管照耀下，他打開左邊位於中間的第三間，朝裡麵抱怨，“說了不要太急躁，幸虧他們沒有進來。不然隻剩上半身，怎麼向他們交代啊。”
“嘿嘿嘿嘿。”
“嘿嘿嘿。”
“你不也有份嗎？”
幾聲不同的笑聲裡，夾雜著反問。
青年聞言也跟著笑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如果他們進來，我是不介意再多添幾具屍體啦。等到天黑趁鬼出沒找個地方一拋，再收回來就行。”
離開停屍房的趙如眉三人回到診所後，小原川矢將窗簾拉上，看向玉井下問：“那個青年我沒見過，你認不認識？”
“相原家那具屍體，他就是送葬人之一。”趙如眉走進飲水機，給自己接了杯水喝完，慢條斯理說：“可以發廣播通知鎮民了，他們不會出來的。”
“那我還去嗎？”竹本喜久問。
“去。”
趙如眉頷首，“你在那附近繞一圈，確保廣播集結期間，沒有人從裡麵走出來。”
“好。”
竹本喜久應下。
隨著小原川矢打開鎮委會廣場的廣播，他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咳咳——”
廣場附近正準備回家吃飯的鎮民聽到廣播聲，紛紛停下腳步看向電線杆上的大喇叭，就連鎮委會的工作人員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滿臉疑惑。
“現在宣告一則緊急通知，現在宣告一則緊急通知……”
“今上午十一點，位於山潭附近，有鬼的氣息存在，疑似有鬼在附近出沒。再重複一遍，今上午十一點……”
原本還有些迷惑怎麼突然發廣播的鎮民聽到內容後，瞬間戒備起來，跟身邊的人議論紛紛。
“山潭那裡居然有鬼？是了，天一亮那些鬼就消失了，它們肯定是藏進了山裡麵！”
“好啊！這下讓我們揪住尾巴了，這一回一定要將這些鬼全部清理！”
“殺死鬼！殺死鬼！”
“殺鬼！”
隨著一位鎮民喊出口號，其他鎮民紛紛舉起農具附和。
“山潭周邊地勢複雜，請所有聽到廣播的鎮民儘快通知身邊人，在半個小時內帶上武器於鎮委會廣場集合。我們集結後再統一出發，爭取對暗處潛藏的鬼予以迎頭痛擊。”
小原川矢照著紙上的內容念誦。
連續重複三遍後，小原川矢關掉廣播，院門恰好被人敲響，他出門一看，發現是鎮委會的工作人員。
“小原醫生，山裡有鬼這事是真的嗎？”鎮委會的工作人員認真問。
“是真的……”
小原川矢把早就預習過的借口搬了出來，大意是他聽說玉井下想采景寫進新聞稿裡，於是自告奮勇表示山潭是個不錯的景點。而久仁跟玉井下關係不錯，得知這事選擇陪同前往。
一行人進入山潭後，在附近觀測。進入山林的久仁率先發現鬼的氣息，小原川矢確認真是鬼的氣息後，經過商量，一行人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先回來通知大家，這才有了現在的廣播召集。
鎮委會的鎮長聽到這個理由，忍不住誇讚：“好！回來通知大家這是上策啊！你們快打開電台推送廣播，儘快通知鎮民集合，最好打那些鬼一個出其不意！”
停屍房裡。
隱約聽到廣播聲的四位送葬人把收音機的聲音放大，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鎮委會那邊傳來的廣播聲。
內容與小原川矢說的無二。
“有鬼出現了？嘿嘿嘿嘿。”
“是啊，希望這些鬼能給點力，最好把那兩個學生殺了，嘿嘿嘿嘿。”
“那兩個學生不進山的話，應該死不了。不過沒關係，目前這三具屍體，暫時夠了。”
“也對，冷凍的到底不夠新鮮。”
四位送葬人閒聊著，全然沒有將這次的集合放在眼裡。作為一名合格的送葬人，不怕活忙，就怕沒活乾。
下午一點。
久仁騎著摩托車來到鎮委會廣場，在附近集結的青壯年鎮民已經超過六十人。
“你來了就好，可以出發了。”小原川矢對久仁說。
久仁環視這些鎮民，每家每戶都有出人，他鄭重點頭。
“快些，我已經等不及了，這次一定要讓那些邪惡的鬼瞧瞧我們的厲害！”一位中年男人揮舞著手裡的嶄新鐮刀，鬥誌昂揚。
“沒錯！讓它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一些鎮民熱血湧上心頭，紛紛附和。
久仁：“……”
小原川矢：“……”
身材嬌小，看起來格外嬌弱的玉井下臉上浮現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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