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吧。”
趙如眉發現這黑暗與之前副本裡的完全不同，連她的夜視都被削弱了。她根據記憶裡的地形，走進烏漆嘛黑的屋內撕了兩張A4紙集，激活符跡將紙張拋入屋子中間。
空白紙張無火自燃，橘色光芒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季淮安挑了下眉，注意力落在泥土地麵上。一道門檻，如同兩個世界。門檻外的黑暗就像液體，攀過高高的門檻，緩慢有序地蠶食著屋內的光亮。
從蠶食進度來看，侵吞掉屋內光亮大約隻需半個小時。
季淮安踏入屋子環顧一圈，在角落裡找到一盞缺油少芯的燈。他把這盞銅燈擺在桌上，提著茶壺水到進去，又撕了點碎布，折騰將近五分鐘終於點燃了一盞豆大的燈。
此時黑暗已經蠶食了屋內五分之一的光亮。
麵對這種怪異現象，不論是季淮安還是趙如眉，兩人彆說緊張忐忑，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過。
季淮安端著這盞銅燈來到門口，看起來隻有豆大點的火苗，照亮了直徑兩米的範圍。這火苗小歸小，論續航比一張空白A4紙的能量還是要強不少。
趙如眉一共撕了十張A4紙，一張分成四小塊，以便用於靈活作戰。
隨著A4紙的能量被耗儘，季淮安將銅燈擺在桌上。但直徑兩米的照明範圍對比整個屋子，還是力有不逮。
“隻要不被剪滅，它還能持續三小時。”季淮安說罷坐在木凳上，用從碎布堆裡撿來的一根布條將頭發綁在腦後，清雋臉龐帶著隨遇而安的恬然。
有這盞銅燈在，雖然光散不了太遠，但房門輪廓還是較為明顯的。趙如眉起身走到門口，閉上眸子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
死寂——
感知所及，連蟲鳴聲都沒有。
從黑暗蠶食光亮開始，這個副本終於有那麼一點修羅難度的氣場了。
趙如眉壓下略有些興奮的心情，在門口守了約莫十來分鐘才轉身回到屋子裡。五官白淨的少年拿著一堆碎布，正在桌上拚湊武器的形狀，看起來像一把寬刀。
“應對過其它副本的領主怪物嗎？”季淮安閒聊說：“修羅副本裡的普通怪物，都是那種強度，有個彆還能碾壓領主怪物。”
趙如眉想到了鬼愁鎮的食腐boss，如果她當時有紫色品質的武士刀，它們根本不夠看。
比起副本怪物，更讓趙如眉在意的是這個副本的類型，以及主線任務透露出來的種種怪異。
“修羅副本的可成長性是指什麼？”趙如眉看向少年問，從這層出不窮的技能數量，可見少年絕對不是一階玩家，但他又不是以正常玩家進的副本，解說跟彈幕都沒有透露絲毫相關情報。
趙如眉已經在心裡把少年定義為特殊玩家，他會出現在這裡，或許跟高階的特殊機製有關。
“你可以將所有副本看作是不同凶險程度的饑餓野獸，而玩家則是養分。隻要你進了這個殘局，要麼找到出路，要麼被野獸吞噬。”季淮安偏頭看向女子，饒有趣味說。
少年的話直接道破了直播間的本質。
並且他還透露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那就是找到出路，而不是去反殺野獸。
何為出路？
主線任務才是出路。
跟副本怪物搏殺得再凶狠，哪怕把副本裡的怪全殺光了。隻要主線任務完不成，還是得死。
“如果，出路是假的呢。”趙如眉抬眸看著少年說。
“那就殺一條真的出來。”
季淮安不假思索說，死寂的夜色裡忽地傳來了猛烈的‘呼——呼——’風聲，他敏銳撤離窗戶位置回到擺著銅燈的桌前，正準備加持一把武器出來，一把鋼製柴刀被擺在了桌上。
“用這個。”
趙如眉放下這把藍色品質的鋼製柴刀，拿起了土炕上的武士刀。伴隨著呼呼風聲，一頭身軀龐大，通體赤紅還有雙翼的怪物堵在了門口，它的頭顱形如骷髏，上麵披著薄薄的赤紅皮膚，嘴裡還長著獠牙。
這怪物像極了地獄裡的鬼。
它蹲在門口，將爪子探入屋內，光是那有著鋒利手指甲的手掌，已經有正常人的肩那麼寬。除了門口這一頭，窗戶也堵了一隻。
“嗯？”
季淮安看著這兩個赤紅鬼伸進來的爪子，目標全是自己，他哂笑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的女子：“它們好像是衝著我來的，你歇著，我來吧。”
話音一落，季淮安握著鋼製柴刀衝向了門口，在他數個技能加持下，鋼刀的鋒利度已經不弱於武士刀，鋼刀砍在赤紅鬼的爪子上，直接斬斷了。
這爪子一落在地上，就融成了一灘赤紅。一隻隻小手試圖禁錮住季淮安，但他已經將鋼刀捅進赤紅鬼體內，連帶著自己身體，一並退出了屋子。
失去了目標，這一灘赤紅液體重新凝聚，變成了小號的赤紅鬼，揮舞著爪子衝向趙如眉。
看著才到自己腰高的赤紅鬼，趙如眉手起刀落，將這赤紅鬼一分為二。眼看著其軀體融化成了兩灘液體，飛速變成了兩個更小的赤紅鬼，它們的身軀更為細長，指甲格外鋒利。
趙如眉：“……”
沒完沒了了是吧。
連著劈了八次，這些赤紅液體終於蒸發，趙如眉衝到漆黑屋外，拋了一張小塊A4紙，星星點點的橘色光芒照亮了整個院子。大大小小起碼十幾頭赤紅鬼或飛或立，正與少年在廝殺。
趙如眉視線觸及少年興致勃然的神色，看得出來，他非常享受這種極具壓迫感的氛圍，一舉一動比之前跟她戰鬥時更為鋒利與敏銳。
如果中午的切磋他用這把鋼刀，兩人還能再打半個小時。
這些赤紅鬼不適應這種乍然亮起的光線，兩頭大的眯著眼朝她俯衝了過來。
“不是我想搶。”
趙如眉瞥見少年眉眼間一絲下意識的不滿，武士刀在她的操控下跟赤紅鬼的指甲迸發了碰撞，輕笑著說：“它們自己衝過來的。”
少年沒吭聲，但從動作能看出來他一招一式施展得更快了。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嗎？哈哈哈哈哈！]
[季神：……隻要我殺得夠快，她就搶不了多少！]
[計數君，呼叫計數君！看看兩位大佬誰殺得多啊！]
[禮貌赤紅鬼：你嗎？]
明明是極為凶險的戰鬥場麵，數十萬觀眾恨不得邊嗑瓜子邊喝彩，隨著A4紙的照明被黑暗吞噬，視野一片漆黑的觀眾不滿地發送大彈幕：[可惡！快點續杯啊網管！x100]
留著屋內的一盞孤燈，趙如眉又拋出一張紙，院子裡的赤紅鬼數量從最開始的十來頭，慢慢的變成了上百頭。為了便於施展，少年早在趙如眉參戰時，已經拉著好幾頭赤紅鬼去了另一處。
但落在觀眾眼裡，就是季神非常擔心自己的怪被搶光，不得不策略轉移戰地。
這些赤紅鬼沒有弱點，唯一的擊殺方式就是打消耗戰，耗到它們能量不足以再分裂與凝聚為止，趙如眉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院子裡的赤紅鬼全部清理乾淨。
趙如眉這邊剛解決，就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走黑暗裡過來。她丟了張A4紙，穿得破破爛爛，快要衣不蔽體的季淮安揚起一個乾淨無害的笑：“我那邊也清理完了，要不要去風沙縣城裡玩玩？”
“說不定對你有大收獲。”
他聲線裡帶點微不可察的蠱惑。
“去。”趙如眉乾脆應下。
不用少年說，她也打算去一趟風沙縣城。畢竟沙壘道明麵上實在太平和太乾淨了，完全沒有能夠藏汙納垢的地方，除非她掘地三尺去看看地下有沒有埋東西，不然繼續逗留很難有進展。
赤紅鬼是奔著小縣老爺而來，而這位小縣老爺又是被山匪‘綁’回來的。那些捕快如果真想救人，完全可以帶著糧食上門或者直接硬闖，但他們偏不，他們留了一個三天期限。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有意為之。
借助由小縣老爺引來的赤紅鬼，把沙壘道山匪殺光的同時滅口小縣老爺，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如果主線任務有進展，趙如眉都不至於摻這一趟渾水。但她主線任務紋絲不動，這契機說不定就藏在風沙縣城裡。
“走吧。”
季淮安把屋裡的銅燈端出來，照亮了位於黑暗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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