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被搶了台詞的詹旭鴻快步追上女生, 他還沒開口，女生已經側頭看向他說：“小長假我準備帶康維國回Z市去看望院長。”
“好事啊！”
詹旭鴻瞬間被這個話題吸引了注意力, 毫不猶豫說：“康維國這邊我之前跟特訓區打過招呼，小長假可以讓他出去。不過要安裝定位器，等小長假結束再把他帶回來。”
“你跟康維國一塊回去，宋院長看見了，肯定很高興。”詹旭鴻語氣格外認真，他並不是玩家，但知道直播間與玩家、科技資源碎片這些最淺顯的東西。
東夏國國內絕大部分玩家出行已經非常安全, 在他看來有著20年空白期的趙如眉跟行蹤被特訓區切斷的康維國出門, 隻要不對境外勢力大聲咧咧自己是季局的青梅竹馬跟熟人, 基本不會被盯上。
尤其是在國內外的主流視線, 此刻都聚焦在裡西海域。
“車子我這邊安排人準備，你看是今天下午出發, 還是等明天上午？小長假避開31號晚上跟1號早上, 其他時間段基本不堵。”詹旭鴻利落說。
“明天吧。”趙如眉想到自己之前見院長, 被動套了層身份，這倒也算不上麻煩, 就是需要花點時間，“我要先做一些準備，可能還要麻煩你跑一趟。”
“這好說啊。”
詹旭鴻欣然答應。
康維國在特訓區的訓練場, 趙如眉跟詹旭鴻過來時，他正在跑道上慢悠悠地奔跑。其他國級玩家要麼卷腹要麼攀爬甚至鍛煉跨越能力，唯獨他彆具一格。
“哎，又是一圈，我還剩17圈，100個俯臥撐, 200個卷腹今天鍛煉任務就完成了，你們加油啊。”康維國跑完一圈跟埋頭訓練的國級玩家嘚瑟。
然而這些國級玩家壓根不搭理他。
訓練場的教官也沒給他眼色，康維國嘚瑟歸嘚瑟，但眼下這體魄跟氣色瞧著好歹比在病房裡凝實了些，不再似之前那麼虛。
康維國完全把趙如眉之前給他製定的熱身訓練量當作一天的目標在鍛煉，雖然這些低階玩家不搭理他，但康維國依舊樂此不疲，直到他看見了——
訓練場入口身材纖細高挑，瓷白五官神色平靜，不知站了多久正注視他一舉一動的女生。
康維國：“……”
救命——
“過來，問你件事。”趙如眉迎著康維國瞬間垮下來的表情，語氣平靜說。
穿著迷彩綠訓練服的康維國深吸一口氣，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念頭，迎著頭皮小跑過來，“啥事啊？”
“明天小長假。”趙如眉看著比自己高半個腦袋的康維國說。
康維國瞬間支棱起來，有些激動說：“我是不是能放假了？！”
“咳咳，我是說，好歹也是一年一次的小長假，不回去看看院長媽媽不好吧？”注意到一旁的詹旭鴻，康維國以為他是監督，正色說：“百善孝為先，之前季淮安答應我了，換到這地方我逢年過節可以回去的。”
“我之前不在，你跟小安是怎麼對院長說我行程的？”趙如眉直接了當問正事。
詹旭鴻不由側目。
好家夥，又是他不知道的知識盲區！
“行程？”
康維國一臉懵逼地盯著女生，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她話裡意思，“你直接去問季淮安不就行了？之前一直是季淮安和院長媽媽說你的保密工作很忙，沒空回來。”
不過這個說辭好像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一年一年見不到人，康維國有時候甚至覺得這位童年玩伴跟失蹤沒兩樣，哪有正常人忙二十年都見不了親人一麵的。
“就這些？”趙如眉問。
“是啊，你人既然沒事乾嘛這麼久不回來？院長媽媽以前還找季淮安問你過得好不好，現在過年都不問了。不過倒是跟我嘟囔過，說你要是結婚，孩子肯定都讀大學了。”
康維國說起這個就有些唏噓，“我一直懷疑季淮安可能有隱疾，不然這麼多年他居然連個女朋友都沒帶回去給院長媽媽瞧過，他還是個男人嗎？”
詹旭鴻：“……”
真是雷區蹦迪一把好手。
“這話你可以留著，到時候當麵問問他。”趙如眉笑了下，看著康維國說，“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有啊，你很奇怪。你又沒聯係過我，也沒聯係過院長，你想知道直接去問季淮安啊，逮著我問乾嘛。都要放小長假了，他不會還在搞研究吧？活該他沒老婆。”康維國嘖了聲。
這番話聽得詹旭鴻麵色隱忍。
特喵的，拳頭硬了。
“行，我知道了。半個小時，你再去三十圈。”趙如眉看了眼網表對康維國說。
“憑——”
康維國逆骨正要支棱，想到前兩天自己遭遇的慘痛折磨，他瞬間清醒過來，迎著女生平和表情強行改口：“……就憑你這句話，我跑三十五圈！”
康維國跟個兔子似的又蹦入跑道，詹旭鴻覺得自己有必要替季局挽回一點尊嚴，斟酌說：“季局是搞科技資源碎片研究，平時是真的忙，幾天幾夜不睡都是常事，偶爾休息也都在研究室裡。”
“季局之前是真的不想找其他人，想找還是有很多人給他介紹的。”詹旭鴻隱晦說，論品行、能力、擔當甚至外貌，季局那都是天花板啊，把大佬那些女兒們的擇偶條件拔高好幾倍。
或許是季局的外貌碾壓強度過大，那些姑娘對其它相親對象左挑右挑不滿意。最後覺得男人看著順眼就好，最緊要還是品行、能力跟擔當，倒還真挖掘出不少十幾年過去忠誠國家、忠誠人民、忠誠家庭的潛力苗子。
“這我是相信的。”趙如眉坦然說。
詹旭鴻聽得心裡直咯噔，這反應會不會太平淡了點？季局等了二十年，要說一丁點都不喜歡眼前女生，那絕對是假的。但眼下讓他拿捏不準的倒是女生態度，可惡，根本感覺不出來到底喜不喜歡。
但這個話詹旭鴻也不好直白問，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能麻煩你幫我弄一套妝容效果比較持久的化妝品嗎？”在詹旭鴻心裡嘀咕時，趙如眉溫聲說：“不需要太過複雜，主要能畫出大齡效果就好。”
“啊？”
詹旭鴻聽到後麵一句愣了，他隻聽說過化妝減齡，還是頭次要求增齡的。
這個事畢竟要詹旭鴻甚至康維國配合，趙如眉也沒隱瞞，把之前誤打誤撞對院長承認自己是自己女兒的事說了。眼下問題的重點已經不是她青春永駐，而是她承認自己有了個‘女兒’！
並且‘女兒’還去看望了院長！
一旦現在改口，那之前跟院長媽媽那段相處，不就全是在欺騙嗎？雖然這欺騙早晚會被揭穿，但完全可以先讓院長接受適應自己回來了的消息，再慢慢去向她解釋。
詹旭鴻也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大個烏龍在，他忽然想到季局去見康維國的那晚，司機曾開車路過院長家門口，他頓時虎軀一震。
媽耶。
他之前還覺得遺憾，季局怎麼就沒進去問問院長，印證一下趙女士回來這件事。但他當時要是真去印證，結果得知趙女士不聲不響有了個‘女兒’，詹旭鴻長嘶了聲。
好險，好險啊——
這波打擊絕對不比以為康維國想搞事低啊。
“怎麼？”趙如眉見詹旭鴻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問了句。
“沒，沒，我就是想到季局要是突然知道你有了‘女兒’，他估計不會高……”
詹旭鴻作為旁人都覺得心涼了半截，可想而知本人，但他直到說出來才意識到自己措辭有些不好，硬生生改了下：“他估計會很遺憾，畢竟二十年不見，你的人生過得如何他都不知道。”
“這是個誤會。”趙如眉看著詹旭鴻，語氣平和說：“不過你提醒我了，有機會的話，我會在他回來前跟他解釋。”
女生說這些話的時候，眉眼間儘是認真。詹旭鴻忽然悟了，有的人性情就是比較內斂。他不知道趙女士究竟喜不喜歡季局，但她一定也還在乎他。
詹旭鴻告彆去準備化妝品的時候，康維國竄了出來，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開心：“我聽到了，你居然敢騙院長媽媽！院長要是知道你這麼騙她，一定非常傷心。”
“所以？”趙如眉處理完正事，看著康維國似笑非笑問：“你要告密嗎？還是配合我？”
看著這危險笑容，康維國：“……”
他還有得選嗎？
“開始練鍛體術吧，我這幾天正好沒事。”趙如眉沒等他回答，乾脆說。
“等等——你那一套鍛體術就免了吧？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康維國哀嚎著慫得很標準，但架不住趙如眉意已決，康維國這也不算瘦弱的塊頭，被她一隻手拖到跑道上。
趙如眉這套鍛體術相比在冬科會那陣子，在細節上改良了許多，她這回剛把康維國折騰趴下，訓練場的教官就心癢癢地過來詢問這一套能不能教教他們。
其實前兩天他們也跟著學過幾個姿勢，甚至之前大型集結跟著訓練的南荔跟閻星舟等人也學過，還為訓練場的戰友演練了一遍。經過這兩天的複習，他們發現這套鍛體術雖然後勁大，但它鍛煉效果是真的強。
這鍛體術跟他們原來那一套鍛煉方案有著顯而易見的區彆，但這兩套是可以組合的。並不存在選一個練，隻要身體耐力跟得上，甚至可以兩套一塊練。
但很可惜，南荔等人隻學了個入門。想要弄到全套的鍛體術，還得請教本人。
趙如眉沒有主動提出讓特訓區訓練場接納自己的改良版鍛體術，但對於他們主動提及想要練習，她答應得也很乾脆。教一個是教，教一群也是教，比起康維國，她反倒更看好其他國級玩家的成就。
康維國原以為隻有自己練完後很慘，但看到其他國級玩家也很慘，他心裡忽然平衡了。
趁著趙如眉去拿東西的間隙，康維國本來想拉著他們一塊說壞話，結果人家躺了幾分鐘，又爬了起來，開始在跑道上慢跑。
一時間，地上隻剩康維國一個人。
康維國：？？！
雖然這群低階玩家什麼也沒說，但康維國還是感覺自己三階玩家的尊嚴受到了挑釁。他磨了磨後槽牙，心裡憋著一股氣站起來，結果七分鐘後，他走了半圈又趴下了。
康維國：“……”
尊嚴是什麼？見鬼去吧。
趙如眉上午11點在特訓區門口拿到詹旭鴻弄到的一款全套化妝品，她趕到訓練場，正好碰上分發冰鎮酸梅湯。比起其他國級玩家克製著喝了一碗，康維國恨不得把自己腦袋塞進大鐵桶裡。
趙如眉去拽，他還委屈上了，“沒有煙，沒有酒，我多喝幾口飲料怎麼了！？”
“你喝吧，多喝一碗練一遍鍛體術。”趙如眉鬆了手隨意說。
康維國覺得隻要自己累得動不了，她也不能逼著自己練，於是他敞開肚子猛灌將近5L酸梅湯，並做好接受魔鬼訓練的準備，結果被告知可以休息3個小時。
康維國：“？”她良心發現了？
有休息不睡白不睡，康維國就躺在休息營帳遮陽的側麵地上，美滋滋地午休。
趙如眉慢條斯理地用網表搜化妝視頻，兩個小時入門，一個小時進階，她這常年拿武器的手拿眼線也格外穩，而隻有一點色差的色號，在她眼裡也格外明顯。
下午2點，南荔跟隊友聽說隊長在訓練場，特意跑了過來。結果一衝進休息營帳，看著年紀明顯見長，舉止自帶威嚴氣場的年輕女子，一時禁了聲。
“怎麼了？”直到趙如眉開口，溫和語氣衝散了這不怒自威。
南荔兩人這才回過神，也注意到她手裡的化妝盤，小心翼翼說明了來意。
“嗯，也該訓練了。”
趙如眉看了眼網表時間，她收起東西，用卸妝水配合休息營帳的自來水清理了麵部。氣質溫和淡然的年輕小姑娘重新回歸，南荔兩人一時間不禁感歎化妝術的強大。這豈止是換臉，連帶芯子都差點換了。
麵對還在呼呼大睡的康維國，趙如眉沒推搡或是叫喊，她摁住穴道稍一用力，康維國眼睛一瞪瞬間驚醒。
“你看是自己跟著他們一塊練，還是我給你摁一摁身上穴道？”趙如眉語氣堪稱柔和。
康維國哪敢讓她摁啊，瞬間爬起來了。他以為累倒精疲力竭，訓練就算結束。結果還是沒能逃脫她這雙魔手，整整一個下午搭晚上，訓練場充斥著康維國的慘叫，連一些國級玩家都聽得心裡犯慫。
“彆彆彆彆——我進副本，我今晚要進副本，放過我吧！”康維國說什麼都沒用，最後搬出這個，但仍沒有被手下留情。
“你不是有個副本脫離次數，可以現在進去用掉。”趙如眉慢條斯理說。
“弄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啊？！”康維國痛哭問。
“死很簡單，活著才難，看你自己選擇。”趙如眉嘴上說著，手裡動作沒停過。有靈能輔助，康維國渾身穴位脈絡都被刺激得格外活躍。
這穴位刺激痛苦歸痛苦，但卻可以速成。康維國這輩子都沒碰上這麼硬的茬，威脅不行，打又打不過，他隻要想著一了百了，腦子不受控製地回憶起自己酒駕撞上圍欄命懸一線的場景。
康維國一咬牙一蹬腿，忽然從原地消失了。
進就進！
他寧可在副本裡被怪物npc追殺，也實在不想再遭受這慘無人道的折磨了。
趙如眉：“……”
有點出乎預料，不過問題不大。
趙如眉首次以旁觀者視角，在等待大約3-4秒左右，見到渾身蜷縮成蝦的康維國出現。他臉色慘白，整個人抖成了篩子，五官時而驚嚇大叫，時而痛苦無比。
此刻的他根本沒有防禦力，如果這時候有敵人在，有個武器就能把他輕易解決。趙如眉雙手搭在他腦袋，力道適中，舒緩他大腦神經被經曆壓縮引起的痛苦。
如果沒有院長與福利院的那段過往，趙如眉不會管他的死活，就康維國這些年乾的混賬事，他連國級玩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但即便是趙如眉，也沒有絕情絕欲，更彆提普通人。
舉手之勞的救助，她也不會坐視不理，但這是有限的。
她隻會給康維國三個月，三個月後，他要麼快速成長起來獨當一麵，要麼就死在副本裡，沒有第三個可能。
“趙如眉，我——”
死裡逃生的康維國一清醒，怒吼著剛要宣泄，就見女生半蹲在他麵前，似笑非笑地打斷：“我什麼？覺得鍛煉強度還不夠，想要再升級是嗎？”
求生欲瞬間壓下了康維國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