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說，我單人副本通關了。”康維國強行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不錯，三階休息十天是吧？”趙如眉站起身，“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過來接你。”
康維國根本沒力氣爬回去，他索性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就地睡覺。回想自己半個月前紙醉金迷，揮霍無度的豐富夜生活，他就忍不住垂淚。
早知今日，他當初說什麼也不會接受炮丨友的組隊邀請跟賺外快。他老老實實當個總經理，偶爾批點文件，拿著幾百萬的年薪不爽嗎？！
趙如眉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10點，淩玉浮乘坐的直升機剛抵達C市特管局總部。
有關於裡西海域出現‘東夏國特工’一事，新聞媒體還在不斷播報。但國際網友對於東夏國入丨侵絕大部分都是半信半疑，如果是西國乾這種事，也就算了，也不是頭一回。
但東夏國？
國際網友想的是：東夏國有這個單挑西國一窩的本事嗎？
結果這個話題一出，瞬間歪到了東夏國的軍備與戰力上。海藍星的國家局勢發生大動蕩，雖然不至於直接影響直播間，但一些星際觀眾後知後覺發現熱門推薦上，那些預計在這個時間段開播的優秀主播居然沒有出現。
裡西海域這個事不解決，西國乃至周邊國家的玩家都不能安心進入副本。雖然進出副本隻有短短幾秒，但休息也需要時間啊！誰知道這季淮安在明，東夏國另一支隊伍在暗，會不會搞偷襲什麼的。
對比其它國家坐立不安，不斷召開各種會議與分析，趙如眉這一晚睡得很好。
十月一號是小長假的第一天，東夏國每年這個時間都有一場聚焦首都的慶祝。趙如眉7點醒來，發現裡西海域的熱度不但沒減，還越燒越旺。
淩玉浮昨晚到的特管局總部，早上6點左右給她發了條消息：已經梳理好，準備放鉤子。
從國際新聞來看，急得上火的首當其衝是西國，其次是它周邊那些小弟，之後才是崎國與狗腿子。棕熊國一改昨天的觀望態度，從今早的新聞來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好像很好玩哦’，似乎有要參與的意思。
西國瞬間警惕起來，認定東夏國跟棕熊國私底下肯定有什麼見不得光的py交易。
小長假對普通民眾來說是個快活的好日子，但各國的情報人員可累慘了。這看不見的資金一摞一摞地砸，暗地裡的博弈比明麵上還要更為激烈。
上午9點。
腳腕上被焊上定位器的康維國臭著臉提著行李箱跟一個白色雙肩包，跟在輕裝出行的趙如眉身後。
詹旭鴻安排的專車已經在特訓區門口等待。
趙如眉是從齊民玄這裡拿到的外出批準，而康維國是特安局的批準。在警衛的核實無誤與安檢下，兩人踏出了特訓區。
“禮物我都買好了，在後備箱。水果之類的等到了Z市再買新鮮的，快上來吧。”詹旭鴻利落打開後備箱的車門，高興招呼兩人說。
這輛專車是六人座，前麵坐著兩位司機，詹旭鴻跟趙如眉、康維國坐在跟沙發似的四人後座。
“這車，太古板了，沒我的跑車酷炫。”康維國往軟椅上一坐，看著沒有任何裝飾品的車內，嫌棄說。
“不用搭理他。”
趙如眉從來沒吸收過康維國的垃圾話跟廢話，但考慮到兩位司機跟詹旭鴻都是普通人，她還是提了句。
“什麼時候到Z市啊？”康維國伸展雙腿跟雙臂問，他餘光注意到車頂設有握手，伸手一握，身體懸空，靠單手臂力拉拽自己身體，消耗過於充沛的體力。
“下午4點左右。”詹旭鴻說。
“這麼久。”
康維國抱怨，“還不如坐飛機。”
“你可以去機場試試，看是你登機快，還是被看守所再抓去坐牢快。”趙如眉點開網表，翻看最新的新聞，眼皮都沒抬一下。
康維國：“……”
算了算了，為了小長假坐車就坐車吧，反正不用自己開。
“這裡麵有飲料你們要是渴了可以拿，盒飯也帶了，到時候去休息區用熱水燙一下就能吃。”詹旭鴻拍了拍座椅下方的小儲物櫃說。
喝涼白開喝到吐的康維國瞬間坐不住了，他拉開小儲物櫃扒拉了一下，飲料種類挺多，他選了個口感看起來豐富的，結果一口下去澀得他差點吐出來。
“你可以吐在車裡，但記得自己舔乾淨。”趙如眉平靜說。
康維國瞬間把滾到喉嚨的飲料咽回去了，盯著身側女生，目光極儘譴責。
詹旭鴻跟看新物種似地打量康維國，這還是之前那個桀驁不馴，劣性難改的康日天嗎？
人的性格經曆兩個時期後，很難再重塑。一次是青春期前，一次是踏入社會。要說宋院長管教不利，福利院同一批的孩子裡，唯獨康維國的頑劣屢教不改。
不說像季局那麼優秀吧，康維國硬是連遵紀守法的平均水準都沒達到。
要說針對康維國強製改造也不是不行，但當初他隻是個普通人，人雖然混了點，也沒乾什麼出格的事。強製改造引起的不可預測後果，遠比給錢的風險大。
給錢是零風險，強製改造過程但凡出點幺蛾子，除了增加工作負擔以及徒惹人傷心外，簡直血虧。
但硬是這種把飯喂到嘴邊的安排，康維國都沒把握住。
康維國成為玩家後，詹旭鴻總有種以他這性格，早晚死在直播間裡的預感。但這話他不敢跟旁人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時間能拖一天是一天。
原本詹旭鴻對特訓區的改造沒報什麼希望，那就是個籠子，防止他再去外麵闖禍。但今天這近距離相處與接觸下來，詹旭鴻眼中神采漸亮。有趙女士在，康維國好像還有那麼點改造希望啊。
“你這眼神好惡心啊……”康維國被詹旭鴻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毫不客氣說。
“咳。”
詹旭鴻連忙收斂，坦然說：“我是覺得你最近看起來又年輕了點。”
康維國瞬間生出探討興趣。
上午10點，特管局內部針對一階獵人究竟是不是崎國派出的間諜這件事，兩派人，展開格外激烈會議探討。獵人畢竟是一階的潛力苗子，又殺了崎國三個潛力玩家，按道理，是要將獵人提拔為潛力玩家的。
但在提拔之前，必須得弄清楚獵人的背景。
可問題又來了，獵人究竟是誰？
而要不要暴露獵人身份，又是一場爭執，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獵人不論公不公開身份，都有道理。
就在這場會議最為激烈的時刻，一名二階潛力玩家趕來，給眾人帶了個重磅消息：獵人已經升入二階，且殺死了崎國二階帝企鵝。
這個消息猶如一枚炸丨彈瞬間引爆了特管局內部，帝企鵝是誰？那可是國際論壇裡，二階排名榜首的崎國玩家，能爬到榜首位置，就沒有弱的。
其中最強如季淮安，他從一階一直到退休前，都是榜首，最後實力不出預料地強到讓人窒息。
而帝企鵝在他的同期裡，從一階榜首到二階榜首，雖未升入三階，卻疑似已經做好三階準備，三階榜首也大概率能拿下，這樣一個潛力無限的玩家，居然死了？
還是死在獵人手裡？！
也就一個小時功夫，遠在崎國的岸山組高層通過特殊方式，得知了這個消息。而岸山組之所以對裡西海域沒什麼太大反應，就是私下在查詢帝企鵝的死因。
但截止到現在為止，不論岸山組的成員怎麼查，怎麼通過難度較低的普通副本與觀眾溝通，都沒有獲取到有關帝企鵝的絲毫線索。
這很不對勁。
但岸山組這些行為，本來就是鑽係統空子。而經此一役，岸山組意識到直播間透露給他們的，從來都是直播間默許的，而不存在什麼鑽空子。
直播間不讓你知道的東西，你哪怕跟觀眾麵對麵，也無法知曉。
帝企鵝對岸山組的重要性，比外界所傳的還要重，不光是他大財團之子的身份，還包括他的天賦與殺手鐧。岸山組分析季淮安時，就發現他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很強大。
季淮安也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的成功，並非不可複刻。
而縱觀季淮安在一階二階的表現記錄，光是高難度副本上，帝企鵝比他那時候還要略優一些，除此之外最明顯的就是季淮安沒有帝企鵝那把百分百中的殺手鐧‘尖蛇’。
“獵人……開什麼玩笑……”
和室裡，岸山組高層臉色有些扭曲，“他不是一階嗎！？他怎麼升的二階？他怎麼可能跟帝企鵝碰上，帝企鵝的脫離次數呢？他怎麼可能死在副本裡？”
有脫離次數還死在了副本裡，這才是岸山組最想不通的地方。就算是被圍攻，有脫離次數當作後手，帝企鵝也絕不可能死啊。
“查，給我查，不惜一切代價。我必須要知道更具體，更詳細的死亡原因！”岸山組高層失控地朝下屬怒吼道，“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難道說脫離次數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限製嗎？”
#直播間副本脫離次數或許存在玩家不知道的限製，從而導致玩家脫離失敗死亡#
岸山組這個總結一出，立刻就傳給了西國CQJ組織成員，想要集中玩家力量進行測試。CQJ組織本來就因裡西海域的事情而上頭冒火，眼下彆說測試脫離次數，就連一些二階潛力玩家的死亡，他們都沒空去探查。
岸山組的請求瞬間被擱置。
CQJ組織發動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情報小組，結果收獲的情報實在少得可憐。東夏國這一回的行動實在太過隱秘，連他們的高級情報成員，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這表明東夏國要麼就是知道這情報人員的身份，要麼就是該場計劃涉及到了國家存亡的境地，所以密不透風。
CQJ組織更傾向於後者。
這讓他們越發不惜代價地想要挖出情報，而東夏國內部高層，此刻是真的一臉懵。季淮安通過國家信息安全局傳遞的信息其實很簡短，一句話就能概括‘通過特訓區，配合我在裡西海域一切行動’。
季淮安指名道姓特訓區，齊民玄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啊，這位退休大佬是在給‘不可名狀活動主題’拖延時間呢！特訓區說是東夏國的大部分未來也毫不誇張，有了特訓區的指示。
國家機器瞬間高速運轉起來。
不就是拖延打配合，完全沒問題，大家照常發揮就好。
保密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就是參與者本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執行什麼計劃。
但是國家機器一動起來，哪怕真的沒計劃，也沒人敢相信啊。度過一開始的手忙腳亂期，一些跳得有點高的境外情報人員，就跟一堆發光發熱寶石裡的普通石子似的，那麼明顯，那麼格格不入。
麵對這種蹦老高的間諜，特安局也忙了起來。
在西國被刺激得掏出最新款軍艦入海比劃胳膊肌肉時，恰逢小長假，東夏國陸演變成臨時海演，在家門口的海域開始熱火朝天地進行準備。
崎國本來就是應付應付裡西海域，畢竟山高爸爸遠，管也管不到它。但下午的時候，崎國不知道受到什麼劇烈刺激，它們居然開始朝東夏國發瘋挑釁。
西國還沒拿定主意，崎國就發出了明顯作戰信號，看樣子是要當西國的馬前卒。
捧著一大桶雪糕吃吃喝喝的棕熊國懵了，馬上翻了個身給盟友打電話，問要不要幫忙？
比如說揍它丫的一頓。
反正它先把臉伸過來了，這麼好的機會，不打白不打！
在棕熊國跟東夏國從容商量的時候，西國電話撥過來劈頭蓋臉給崎國一頓罵，你特麼的有本事用自己名義去挑釁啊，把西國綁上戰車做什麼？！
關鍵是還沒商量過，連後續支援都跟不上，這波一旦衝上去了，不是直接白給？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降智拉跨的隊友，西國氣得恨不得衝過去掐死它。
專車抵達Z市的時間點，正好是崎國扛著西國名號派出海艦，成功把裡西海域的注意力分到崎國附近的時候。
“呼——終於到了！”
推開車門，穿著新買行頭的康維國看著這條熱鬨的新農鎮，雖然這裡是Z市鄉下，但公交車，小超市，水果店等一應俱全，這樣的新農鎮已經覆蓋東夏國近80%麵積。
此刻的國際局勢風雲變幻，但卻並不影響普通人。
趙如眉已經畫好妝容，鏡子裡的自己年紀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成熟感撲麵而來。她穿了兩件套搭件超薄的防曬衣，乾練氣質給人一種長期做決斷的可靠感，但眉眼又帶著幾分溫婉，顯得不那麼嚴肅。
趙如眉下車時，康維國已經在開後備箱。他把行李箱拿出來，一隻手拖著，另一隻手搬著好幾個大大小小的禮盒子，這派頭瞬間吸引了放假回來的鄰居注意。
“這不是宋姐家裡的小康嗎？”
“他後邊那提著兩個果籃的漂亮女人是誰啊？是他老婆吧？”
“五一假期都沒聽說小康結婚呢，哪有這麼快。”在鄰居的交流聲中，康維國緊繃著後背，生怕趙如眉聽到這些議論給自己來一下，他連忙打岔：“我媽呢？我媽在家嗎？還是去菜地了？”
“在呢，在呢，沒見宋姐出去。”
“宋姨在屋後院裡。”這些鄰居七嘴八舌地回答。
康維國扛著東西一進他蓋得金碧輝煌的主屋，扯著嗓子就喊：“媽？媽！我回來了，你人在哪呢？”
“我在後麵，來了，來了。哎，不是說這段時間工作忙沒空回來了嗎？”
宋芝年聽到聲音，還有些不敢置信。直到第二聲她才反應過來，連東西也不收拾了放下掃帚衝了出來，長著眼尾紋的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她抱怨說：“你這孩子，提前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啊！我菜都沒準備！”
“我啥東西沒吃過，在家裡隨便吃點就行了。”康維國大咧咧側過身，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擋住了趙如眉，他讓了兩步說：“媽，你瞧瞧，我給你帶誰回來了。”
宋芝年這才看見被擋住的趙如眉，麵對這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她眨了眨眼神色肉眼可見地緊張忐忑起來。
趙如眉迎著她的目光，聲線輕柔，坦然喊道：“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宋芝年走近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毫發無損的姑娘，說著說著就想掉眼淚，“你這些年寄的信我都收著呢，你辛苦了。你能為國家做貢獻是好樣的，我不怪你。”
“我怎麼舍得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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