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非常不滿，但副組長都沒發火，四人也隻能在心裡碎碎念。
明麵上幾人還是保持著相對勉強的和氣，並且因為他跟著，本來還有點話癆的四人紛紛閉嘴。本以為他至少也應該感受到冷淡排斥，然後自覺地跟幾人拉開距離。
結果這家夥，居然完全不受影響！
可惡！
趙如眉感受著四位下屬的怨念，淺淡笑意裡摻著點無奈，為了不刺激他們，隻能與小安保持安靜。兩人視線都在看前方，離得也不是特彆近，但步調不知不覺地趨近了一致。
當看到辦公大樓的建築時，心情平複了些許征召辦工作人員不禁鬆了口氣。
太好了，終於不用再看見這家夥了！
征召辦工作人員的辦公室在一樓，隨著四人步伐加速，趙如眉也跟了上去，季淮安更是不假思索地跟著。結果就是等四人回到辦公室一扭頭，不光看見了副組長，還看見這不討喜的家夥還跟著副組長後麵！
“科技信息部在五樓，五樓，你跟過來乾什麼？”終於找到由頭的工作人員盯著氣質斯文溫和的青年質問。
“他不認識地方。”
在季淮安開口前，察覺下屬態度有些過激，趙如眉踏進辦公室語氣平和說：“季工程師畢竟是科技部門的技術人才，在沒有找到問題與疑點前，他就還是基地的一員，即便這隻是臨時的。”
“你們總歸要給科技部副組長一個麵子。”她說。
有點上頭的幾位工作人員聽到這話，瞬間清醒過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惡，僅存在於心底還好，但表現出來就要為之負責了。正如副組長說的，青年確實隻是態度問題，心底不爽歸不爽，要是因此表現出敵意，沒傳到科技部副組長耳裡還好，傳過去那肯定是他們的問題。
意識到這點的幾人不禁反思自己心態，最後發現他們心底那點不爽也隻是一部分，主要還是表現與邀功心理在作祟。副組長自持身份，不想與青年爆發爭端，但作為下屬他們又不是死的，那肯定要幫自己老大啊！
不過他們的舉動顯然在老大眼裡是有些過頭，所以才會提醒他們。
想到這，幾人紛紛收斂自己態度，不再關注青年。
趙如眉熟練進入征召辦茶水間，從箱子裡拿了一瓶300ml的礦泉水。她進去到出來很快，本以為副組長是來指示工作，看著她手裡的礦泉水與徑直走向門口的步伐，十幾位工作人員不禁一默。
感情副組長來他們這裡，就是因為渴了想拿瓶水喝啊？！
“我先帶你去五樓。”趙如眉招呼身姿筆挺站在門口的季淮安說。
知道當下不適宜交談，也不想她費口舌與這群下屬再溝通解釋，季淮安保持安靜地跟上了她的背影。
這種連小事都算不上的插曲兩人都沒放在心上，既不想表明關係又希望下屬理解基本不可能。兩人也都不是這般天真的人，或者說這種誤會完全在預料之中。
趙如眉帶著他來到電梯間，這裡隻有四部電梯，其他時段還好。但上下班與午餐時間段，四部電梯一直處於運行狀態，此刻電梯間裡除了兩人外，還有幾位工作人員。
凡是在辦公大樓裡上班的工作人員就沒有不認識警備部副組長的，但對於跟在她身邊明明離得不算近，卻好似一把白色大傘，氣質與外形俱佳的青年很是好奇。
見電梯還在三樓，且持續上升，一時半會下不來，趙如眉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小安。
季淮安注意到她手臂動作，沒有讓她有任何等待地接住了這瓶水，流暢將瓶蓋擰開後又遞給了她，輕聲說：“好了。”
注意力落在電梯樓層上的趙如眉看著這開了蓋的水，才想起自己好像沒說是給他拿的？
“我不渴。”趙如眉看著他說。
眼前這一幕似乎與從前很多回憶裡的行為軌跡重合了，那時候‘大事’上兩人還是會湊在一塊商量，但凡是順手而為的小事，做的永遠比說的快。
季淮安知道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很多很多事，連他長什麼模樣都忘了。可照顧對方，似乎已經被深深烙在了彼此的靈魂裡，與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與還鮮活搏動的生命共存。
“五樓還有礦泉水嗎？”
季淮安聽到‘叮’的一聲，是兩人後方的電梯已經下來，他把瓶蓋重新擰上問。
趙如眉：“……你給我喝掉。”
把點餐卡收起來是情有可原也就算了，連礦泉水也想收藏過分了啊！
“我其實還不怎麼渴。”看著手裡的礦泉水，季淮安俊美臉龐浮現些許不舍說。
“蓮帝山基地還沒有窮到連水都供應不上，你要是不想喝那就給我拿去澆花。”趙如眉認真說。
本來就好奇打量這位陌生卻過分俊美青年的工作人員聽到副組長這話，打量青年的目光更盛，這是擔心水不夠喝所以想留一瓶？！什麼奇葩！
“趙副組長真是不近人情。”
季淮安輕歎了聲，他嘴上這麼說，手還是很誠實地又擰開蓋子。
300ml的水，四五口就喝光了。
“這個我要留著，到時給蓋子戳個洞，拿回去當花灑用。”拿著空瓶子的季淮安認真說。
吃瓜群眾：？？！
不是吧？帥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長得有多昂貴？連花灑錢也要省？
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但趙如眉腦子裡已經有竹馬來時雙手空蕩風光霽月，回去雙手拖著用蛇皮袋裝了兩大袋子具有‘正當用途’紀念品的畫麵。
“……花灑錢我讓科技部給你報銷，把瓶子給我。”趙如眉朝他伸手說。
“剝奪他人愛好不是良好品德。”季淮安沒有給她，而是自己主動靠近電梯間外的智能垃圾桶把礦泉水瓶丟進去，又看著她說，“除非你給我買個新款花灑。”
“你要是帶得回去，看上哪個款式跟我說。”趙如眉說話期間，麵前這個電梯門正好打開。
她伸手攔下電梯門，隨著另外幾位工作人員陸續進來，本該繼續交流的話題雖戛然而止卻全然不顯突兀。
趙如眉見工作人員已經激活電梯，她伸手摁了五樓鍵位站在離轎廂壁很近的位置。
肩膀寬闊背脊挺拔的青年站在女生一側，兩人離得還沒點頭之交的工作人員近，並且因為青年的站位，其他工作人員既不好擠在警備部副組長與他之間的空隙裡，又礙於不熟悉，下意識保持著一定距離。
導致轎廂裡兩人被動占據1/3空間。
隨著電梯一層一層停留，最後一位工作人員踏入四樓，整個電梯裡隻剩兩人在。
在電梯門閉合時，季淮安冷不丁說：“那個花灑我不帶走，你不是缺個澆水的嗎，喜歡哪個買哪個。”
趙如眉估摸著他是聽到方才用澆花為由頭讓他把水喝了，才會這麼說。
“我沒種花，倒是辦公室裡有一些綠植。”趙如眉話音剛落，升降很快的電梯已經從四樓來到五樓。
隨著‘叮’的一聲，季淮安唇角微揚，目光落在她側顏說：“我以為你剛才的舉動，就是在澆花。雖然那朵花剛搬過來，還不是那麼配合。”
“你們怎麼在一塊？！”
科技部副組長正擔心季工程師是不是迷路，想去找找，結果電梯門一看，就見到‘最不可能’待在一塊的兩人，居然同乘一部電梯？！
他們沒打起來吧？
科技部副組長連忙打量兩人，確認都沒傷勢，且衣衫整潔這才放下心。
“趙副組長對我的工作能力很感興趣，作為帶路的交換，她特意前來觀摩。”季淮安神色輕快說。
科技部副組長：“……”
他怎麼就不信呢？
迎著科技部副組長的目光，趙如眉看了眼網表時間，正好8點。休息室大樓那邊10點進副本，她就算要處理警備部門的事務，也用不上2個小時。
“我確實很好奇他的工作能力。”趙如眉看著科技部副組長輕鬆說，“想知道能不能配得上他的性情。”
科技部副組長：秒懂。
他目光幽幽地注視溫和無害的俊美青年，借口去吃早餐是假，專程去挑釁小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小心眼真是太可怕了，再這麼下去，這兩人遲早打一架。
“他就是說話刺了點，能力方麵能被研究所派過來肯定過關。”
科技部副組長心底憂愁，但歸屬自己部門的工程師還是得幫著說兩句，不過也不能幫得太明顯，他索性端水說：“不過他要是說得太過分，你也彆慣著他。”
“趙副組長有慣著我嗎？”季淮安笑了聲，視線接替餘光看著她問。
“沒有，我隻會慣著我剛澆過的那朵花。”趙如眉坦然說。
好家夥，這是暗示這小子連一朵花都比不上啊！
科技部副組長發現小趙是真沒慣，發現這點的他心裡掐了把汗，小心看向青年。
雖然他臉上笑意不減反增，但科技部副組長覺得這是他在強行壓著怒火浮現的客套笑容。雖然看不太出來，可就像他之前的表達的小心眼一樣，看人不能隻看表麵，要根據實際情景分析。
在科技部副組長思索時，隨著季淮安的一句詢問，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就自己在走神，這兩人已經踏入科技部門的辦公區域。
季工程師的工具都在他帶來的那個黑箱裡裝著，而那個黑箱又是具備唯一編碼的最高密匙箱，目前世界上的破譯手段還沒有能破開這密匙的存在，他們弄到這個箱子如果想拿出裡麵資料，唯一能做的就是暴力破開。
但該箱子使用特殊材質做成，且內裡還含有微型自毀機製。當黑箱的外層遭到破壞，自毀機製就會把裡麵的東西全部摧毀。雖然知道這黑箱放在基地裡絕對安全，但科技部副組長還是特意將其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把兩人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季淮安看著從小型保險庫裡取出來的黑箱，將其隨意地擺在桌上。
從輸入密匙到開啟，他一共花了3分鐘，這還是效率快的情況。
黑箱裡存放的東西從大的如超薄黑色筆記本到小得隻有大拇指長的數據盤，大大小小估計有幾十樣。季淮安把超薄的黑色筆記本拿了出來，同時還有三個配套的外置程序。
“帶我去集成室。”
季淮安把黑箱重新關上，他記下每一次都完全不同的密匙線索，又將其重新撥亂後對科技部副組長說。
趙如眉對信息科技甚至編程語言完全沒了解，她安靜地跟上兩人一路來到集成室，這裡是監控整個基地係統的地方，蓮帝山基地的係統大體可以分為外部防禦與內部事務。
全部加在一塊，少說也超過十個以上。但因為這些係統從一開始就規劃得非常清晰，所以管理起來並不麻煩。隻要外部跟內部不受到攻擊，監控工作非常輕鬆。
即便遭到攻擊，在每一個節點沒有任何遮掩的情況下，排查起來也不會是問題。
季淮安投入到工作當中，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帶來的這個超薄筆記本上，隨著電腦開啟，不論是外形還是其啟動後的桌麵，都透出一股極簡的黑色風。
在集成室的工作人員配合下，凡是他要的東西，都能及時遞過來。
而趙如眉跟科技部副組長作為外行人，全程就看著這些人來回走動，以及超薄筆記本的程序順利啟動，並開始呈現運送與分析的畫麵。
季淮安看著上千數字不斷跳動，這些數值光是顏色就被標注了超過五十種，更彆說猶如亂碼的編程語言。
他觀察了大約五分鐘，隨著某區塊係統的分析進行到一半，已經能推算出最終結果的他才對趕過來的係統安全組小組長提及蓮帝山基地的係統優化相關事宜。
蓮帝山基地當初急忙啟用，由於工期太緊，科技研究所給出的係統用的是通款。
通款係統指得是那些運行非常穩定，已經成型，優點是隻要有數據機房，就能在短短幾天內投入使用。而缺點也很明顯，作為通款，它的安全性相對於市麵上的那些係統，要高出不少。
但跟東夏國內部使用的係統比，還是有非常明顯的差距。隨著蓮帝山基地人數逐漸膨脹，目標越來越大，一旦有各國專業信息科技人才集中破譯，那這個係統被破除的風險很大。
而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後續提升安全性的優化步驟必不可少。
本來蓮帝山基地的優化在科技研究所的檔期裡，被排到了十月下旬，畢竟整個東夏國不是隻有這一處需要打理。且比起蓮帝山，特訓區與另外那些保密程度更高研究區域，受到的攻擊隻多不少。
科技研究所也是真的忙不過來。
但這一切都在13號晚上有了變化，季淮安風塵仆仆趕來花十分鐘就談好了相關事宜，他一個人頂了二十五個人的活，科技研究所的所長興奮地差點老淚縱橫。還是小季靠譜啊，知道體諒他老人家！
“就目前看，蓮帝山基地這些係統的上限最高隻能拉到85分。還想再進一步，就不是軟件問題了，而是這些設備都要進行更換。”季淮安一邊思索優化方案，一邊說。
“換一套要多少錢啊？”科技部副組長連忙問。
季淮安聞言偏頭看向他，準確地說是看向站在他旁邊的她，對視兩眼在不由得想浮現笑意前移開視線，神色如常說：“兩三百來個億吧，畢竟要用超算級設備。”
科技部副組長：？？！我艸？！
用不起，用不起！
“先優化比較實在。”趙如眉說。
“也可以不走經費。”季淮安難得想起自己那由國家代為打理的存款，他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給蓮帝山基地換一套超算級設備還是沒問題。
“那也得先優化。”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小安這話裡意思時，趙如眉隱約察覺他有自己的辦法弄來。如果蓮帝山緊缺，非要不可也就罷了，但這不就相當於錦上添花嗎？！
“嗯。”
聽出她的態度，季淮安有些乖地應了聲，目光又落在正分析的數據上說：“我先把優化方案全部整理出來，到時候一個區塊一個區塊進行優化。”
雖然這個過程比較枯燥但沒人盯著也不行，作為唯一能看得懂這些數據跟特殊編程語言的，季淮安不能離開。而趙如眉在旁觀了半個小時後，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八點半，她這邊也還有事。
見小安注意力全放在快速跳動的數據上，興許在思考事情，趙如眉沒有打攪他，悄然離開了集成室。
在趙如眉轉身時，季淮安就察覺到了抽離感。但他硬是忍了近兩分鐘才回頭看向連背影都了無的空蕩區域，愣怔兩秒，他慢慢收拾好情緒，再度看向筆記本。
運算的程序鋪麵了整個筆記本桌麵，他沉默地調出特殊指令窗放在最上麵，原本隻有機器‘嗡嗡’聲的集成室裡，響起了清脆快速的鍵盤聲。
往來的工作人員光是聽到這一串急促快速的聲音，腦子裡已經有十指如飛的畫麵感。正常人敲鍵盤再怎麼快肯定也有間隔，但這個沒有，流暢得讓人懷疑是機器在發出動靜。
科技部副組長也就那份資料的時間，回來就發現小趙不見了。
而這位季姓工程師也像變了個人，之前溫和的氣場被冷漠取代，十指快到出現殘影地敲打筆記本自帶鍵盤的鍵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科技部副組長總感覺那幾十個顏色的數據，速度似乎都跟著快了不少。
“優化是個長期工程，其實你也可以一天做一點……”科技部副組長一開始還覺得快好啊，效率高，但他看著看著，被這高效率嚇到了。他真怕優化還沒好，這位季工程師先被抬出去了。
“方案十點之前弄好。”
季淮安冷冷打斷：“我急著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