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源地那邊過段時間才能輪到我，可惜我剛有了點拾取心得。”趙如眉看著主動收拾餐盤的艾克，也不急著去探查說。
“我已經不指望他們能超預期地帶回瘤體，隻要不低於兩籃子就好，雖然大多時候都隻有一籃多……”想到這次的大收獲，艾克已經開始惆悵，“如果他們也能向你一樣，可以輕拿輕放多好啊。”
“不過沒關係。”
艾克想到事務輪值表，又輕快說：“再過兩天又能輪到我們前往心源地，到時你早點過來，我們說不定能在拾取過程中吃一點。”
“隻要不出意外，我向來準時。”
從艾克的話語裡確認修道院的執事與神父等npc確實有每天乾什麼乾什麼的表格，趙如眉沒有去追問諸如‘他為何會知道兩天後有這個安排’亦或者是‘為何不試著讓我接下來每天都參與’等話題。
前者必然會引起艾克的驚疑，而後者，從艾克不提一言就可看出這種行為不常發生。‘佩莉’作為修道院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隨著艾克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送去製食房，趙如眉也幫他拿了一點，以幫忙為由，餘光掃過製食房附近兩個隻有門框沒有門的進出口。
把東西放在製食房，確認這裡麵沒有其它門，趙如眉才開口：“我去探查了。”
“好。”艾克答應得痛快。
趙如眉離開製食房，從旁邊的入口踏進這不大且擺放著櫃子的房間，她走向閉著的門伸手將其推開，沒有一絲光亮的漆黑撲麵而來。
這種程度的黑暗彆說找東西，連勘察地形都辦不到。
趙如眉又折返回到房間，動作很輕地翻找，儘快熟悉這裡的布局。
在她找尋期間，還真找到嶄新的壁燈燈芯與燈油，就連少量的燈碗也有，全部被置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由此可見餐堂大廳的這些照明設備，並非長亮存在。
趙如眉熟練往燈碗裡倒上普通燈油，將燈芯置放在裡麵，通過向壁燈借火。這豆點大的淺橘色火苗很快燃起，她端著燈碗，重新踏入漆黑的門後。
這個區域不是預想中的小餐堂房間，而是一個長且窄小的走廊，這走廊每隔幾米就會有一個緊閉房門。每天修女傍晚的入食，就是由執事從這個通道端著一盤盤加工過的食物拿到他們麵前，對他們宣稱這是神主的勉勵。
趙如眉獨自一人端著燈碗從第一個小餐堂，一路走到最後一個小餐堂房間，這隻是一側房間。另一側的房間也有窄長走廊設計，但每個門口卻隻有一個用來擺放托盤的小台麵，並沒有可供休息的長廳。
[哈哈哈哈哈哈哈，講究啊！]
[看來修道院也沒那麼紙醉金迷，知道如何降低成本同時不損神主威望。這小台麵不錯，執事們在修女前來吃飯前，先端著加工食品在走廊裡等著，等她們全部入座，再一副如賞賜般地從門後出來，完美！]
[執事比修女受到的限製要寬鬆一些，不過執事也有要乾的活，並且似乎還有日程表。主播好像還不知道‘佩莉’的日程表是怎樣的，這個肯定要弄到手才行，不然還有翻車風險。]
[簡單啦，艾克不是還在嗎，找個機會從他嘴裡套一套。]
[日程表這種東西，需要很高的談話技巧啊，要是引起懷疑就不好了。]
大彈幕：[老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對於這個肯定有把握的啦，放心！x5]
大彈幕：[我仔細想了想該怎麼既不引起懷疑又有效的套話，最後發現還是無腦看主播操作比較爽。]
大彈幕：[太真實了！]
在觀眾歡快交談時，趙如眉嘴上說是找尋線索，實際卻是在趁此機會了解餐堂的整體地形，同時也是在壓縮與艾克相處的時間。
她頂替佩莉身份之前，可以說是毫無準備，也對‘佩莉’毫無了解。
之前一群人忙著從教皇身上收割黑色瘤體，完事後又急著趕過來給其他人分配食物，在品嘗期間又被‘老鼠’吸引去了視線，這就導致他們基本沒有多餘時間去細致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一旦沒有了勁爆或是緊急的話題吸引他們注意力，趙如眉縱使99%個細節拿捏到了，隻要有1%沒注意，都有暴露身份的風險。艾克要是聊正事，她還能糊弄糊弄。
但如果用各種瑣碎小事堆砌，趙如眉固然可以花費精力去精細應對，但也絕沒有本人那麼自然。
與其在他那邊浪費精力，還不如找個借口，既能把堪比毒丨藥的瘤體送出去，還能勘察地形，並且獲得精神上的放鬆。雖然截止到現在她隻跟佩莉戰鬥了一場，但精力消耗比打三場還要大。
且不光是精力上的消耗，靈能與空白魔法書她也消耗不少，必須得緩一緩才行。今晚至天亮的計劃，她給自己定下的是隻要弄到宿舍位置與日程表在哪就算達標。
趙如眉端著油燈逛遍整個餐堂各個房間，期間還看了眼艾克製作加工食物的工程，記下流程後又繼續晃悠，最終耗費將近3個小時順利探查完畢。
她與佩莉戰鬥時留下的痕跡並未消失，但已經非常不起眼，且僅憑這個痕跡根本推斷不出具體發生了什麼。
穿過窄細走廊與房間，趙如眉端著燈碗回到大廳。
發現艾克坐在長桌旁的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上，用雙手枕著臉頰休息。
趙如眉沒有打攪他，而是又去了趟製食房，那九塊完整的瘤體已經被製作成一塊塊黑色糕點擺放在銀盤裡，趙如眉粗粗一數，發現一共180塊。
這表明每天入食的修女，不會超過這個數量。以15人為一組，便是12組。
“這可不是執事該有的儀態。”
艾克打著盹，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對麵響起，從這語氣裡他沒聽出嚴肅之意。當即知道佩莉在跟他開玩笑，他將腦袋埋在手臂裡，悶聲說：“是的，我知道。如果現在的我能躺在床上，我的儀態會比任何人都標準。”
“我希望監管者能在今晚撕碎那隻逃跑的老鼠。”趙如眉已經把燈碗收拾好放回原位，她坐在艾克對麵隨口說，“如果不能掌握她的死訊，我很難安下心。”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你會不會後悔幫這麼一個忙？就因為這一盤食物，讓你攤上了一個難以安寧的大煩惱。”艾克哼笑說。
“時間要是真的能夠倒流，我可能先一步下手將她製服，而不是毫無防備地讓她消失。”趙如眉身體後仰著靠在椅背上，比起艾克，她的儀態格外板正。
“這很像你的作風。”
艾克毫不意外說：“但我認為你應該對修道院與監管者們自信一點，昂林神父不是也說了之前來過老鼠，但都失敗了嗎？相信我，它們這一次也絕對會失敗。”
“你說的對，我確實應該自信點，但這與我想要及時處理掉這些老鼠的念頭並不衝突。”趙如眉和聲說，“需要我叫你嗎？”
“我應該能在他們過來之前清醒，不過要是沒醒，就得麻煩你了。”艾克順著她的話題想了下說。
“可以。”
趙如眉隨意應下，沒有再找話題與他交談。
事實上這幾句交談她已經弄到不少情報，同時還糾正了自己有可能暴露的一個小細節。例如對修道院過於理智，不似其他npc那麼堅定信任。
至於宿舍位置與日程表方麵，她完全可以在明天白天等接班的執事過來，讓艾克帶路。既然有輪值，那麼明天‘佩莉’熬完夜直接去乾活的可能性很低，應該會有休息。
當然沒有休息也沒關係，隻要確保精力撐得住，趙如眉不認為自己會先倒下。
除此之外，她還從艾克隨口一提的話語裡，得到了‘佩莉’為何會提前離開小餐堂。
就連觀眾也在就這個話題進行熱議。
[佩莉要是因為幫忙才被主播盯上，這運氣有一說一也太低了吧！]
[哈哈哈哈哈，確實有點慘，要是佩莉不幫這個忙，而是去心源地跟艾克他們采集汙染瘤體。估計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主播也沒這個機會披皮頂替了。]
[主播要是沒有頂替這個身份，我覺得今晚就會跟監管者爆發一場凶猛戰鬥。像晚上這麼好的探查時間，主播不可能會放過。]
[這倒是，不過這監管者看起來挺不好惹，但以獵人主播的實力，應該還是能解決幾個。感覺各有各的好吧，像主播現在就沒辦法出去戰鬥，暴露風險太大。]
大彈幕：[大佬：不同身份各有各的好。普通玩家：完了，我人快沒了。x10]
大彈幕：[哈哈哈哈哈哈——x5]
大彈幕：[過於真實了。]
大彈幕：[老婆不是有雪靈跟蛇蛇嗎，要是碰上監管者，還真能殺出來，可惡！忽然覺得這個身份有點礙事！]
大彈幕：[彆急啊，這不才剛開局嗎，主播要還是修女身份，那也是要花時間摸索情報的。我不覺得修道院光靠殺就能解決一切，尤其是從監管者到修女數量那麼多，可能打到一半就被察覺，然後慘遭圍攻。x10]
大彈幕：[你們但凡去看看彆的主播視角。]
事實上趙如眉之所以下定決心對佩莉下手，是經過了兩個預熱期，老式錄音機的觀察+隱身技能30s時間，佩莉在修女們準備品嘗食物時，就動身離開了房間。
為了確認這究竟是規矩還是臨時起意，趙如眉特意讓老式錄音機蹲在門口觀察，如果說所有執事都需要在修女禱告結束後離開房間，那麼走廊上絕對不止她一個人。
可現實就是除佩莉外，走廊空無一人。趙如眉在隱身穿梭時，透過唯一的門口發現其它房間裡的執事都老老實實等待著。完全沒有要出門的意思，這越發印證佩莉的舉動不同尋常。
把老式錄音機當作後手，她擊殺佩莉全程隻花了3分鐘。這還是礙於長廊地勢受限，且竭力克製避免大開大合傳出大動靜的情況下，當時但凡有執事從門裡麵出來，她效率還會更快。
隻要沒有人衝出來破開幻術隔音符陣，親眼看見她殺死了佩莉，那麼這個計劃都不算失敗。
事實上這個計劃比預計還要順利。
如果當初出來的不是佩莉，而是其他執事npc，趙如眉固然沒機會下手。但她也不會受到執事身份限製，可以趁著晚上，從另一個角度去挖掘與測驗修道院的綜合戰力。
這種事其實沒有如果，但趙如眉會進行複盤，從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例如那讓‘佩莉’幫忙的執事，就是一個小細節。注意這點，可以規避npc打招呼而沒反應過來的問題。不過這種留個心眼就行，要說當下最緊要的，其實還是修道院npc的職能問題。
例如信徒是從哪兒的？
那批存活下來的信徒與信徒玩家去了哪？
修女的工作內容已經大致明確，執事大部分事務與修女掛鉤。但神父除去大教堂的福經念誦，其餘時間都在做些什麼？他們做的事，是否與修道院重要轉折有關？
躺在石棺裡不死不活的教皇，也許還隱藏著秘密或是暫不可知的危險。
亮著壁燈的死寂長廳裡。
趙如眉閉目養神一邊享受這種靜謐，一邊轉動大腦進行各種整理與分析。任何萬無一失的行動，都是建立在絕對保真且沒有任何藏私的情報上。
思索結束後，趙如眉又休息了大約三小時。餐堂周邊本該死氣沉沉的後半夜，忽然響起震撼明顯的晃動。
睡得不算沉的艾克瞬間被驚醒了，他張望著長廳，由於沒有窗戶，因而無從得知外麵發生了什麼。正當他準備叫醒對麵的佩莉時，她‘恰好’睜開眸子。
“怎麼了？”趙如眉看著他準備說話的表情，反問。
“剛才有大震動。”
艾克一邊感知一邊擰著眉說：“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炸開了。”
“這個時間點，外麵隻剩監管者了吧。”趙如眉說。
“會不會是老鼠被監管者抓住了？！”艾克忽然振奮說，雖然他沒有在口頭上念叨老鼠，但對於這麼個危害修道院安全的存在，非常上心。
“很有可能。”趙如眉從椅子上起身，走近臨靠外部的牆壁，伸手觸碰感受其趨近於無的震動說，“那老鼠也許就在這附近，要出去看看嗎？”
“不去，外麵是監管者的天下。以它們的實力，一定能把那隻老鼠撕碎。”艾克果斷搖頭說，“我們隻要在這裡等著就行了，至多等天亮再去外麵，找找看有沒有被撕碎的邊角料。”
趙如眉盤算著這個時間點還能搞事的玩家，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信徒與修女。
其中信徒玩家人數最多，而修女玩家人數次之。且這兩個身份一旦在晚上出沒，必然會引起與監管者的戰鬥，就客觀條件分析，由他們引起的監管者騷動更有可能。
那爆炸式的震感隻響了一次，之後長廳重歸寂靜。
艾克不出去，趙如眉也不著急，她剛靠近長桌坐下，長廳入口就傳來了匆忙步伐聲。
兩人偏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三位去而複返的執事。
“壞了，監管者在外麵打起來了！並且還死了一批監管者！”海鯨神色格外緊張說，“你們快去看看吧！”
艾克：？？？
“誰死了？監管者死了？！”艾克懵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監管者怎麼可能會死！
它們不光人多勢眾且實力相比執事還要強啊！
趙如眉看著三位玩家，並未因監管者的舉動而失措，幽幽說：“我記得你們應該回去了，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在宿舍聽到外麵有戰鬥動靜，出來發現他們也醒了，就打算結伴出去看看，結果看見一道光源在不斷往前跑，監管者在追。本來我們沒打算再跟上去，可監管者明顯不敵。”
五官粗獷的執事真情實感解釋說：“我們懷疑那家夥就是逃跑的‘老鼠’，於是追了上去，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誰料一路追到這附近，忽然發生了大爆炸，那‘老鼠’又被圍了起來。”
“可附近監管者不多，我擔心他跑了，便想著來找你們幫忙，說不準能留下他。”他補充道。
趙如眉看向竭力平緩氣息讓自己看起來無害，實則動作緊繃隨時準備暴起殺npc的三人，成熟聲線輕慢開口：“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再看一眼，看看那老鼠還在不在。”
“要是在你們就上前阻攔，我們隨後跟上，要是不在那就算了。”年長的執事從容不迫說。
海鯨：？？？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三人的計劃被戳破了，這npc在故意玩他們。
但很快他自己又否認這個可能，她這態度，更像是對三人產生了一點懷疑。想到自己當前餘力，他這邊雖然有三個人，可狀態都不怎麼好。
正麵對上全盛狀態的兩位執事npc，勝率不足五成，倒是暗算有那麼七成把握。
眼看長桌附近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戒備之意越來越強烈，大有不出去就翻臉的意思。
深知暗算機會已經失去的海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煩躁，看著這位年長的女性執事認真點頭：“好，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