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發事件雖然是由趙如眉引起, 但她上午11點30分前後上交的科技資源碎片,下午2點多研究所那邊已經投入開驗,這趕路什麼的還要時間門, 可見特訓區這邊是登記完就立刻運送過去了。
而研究所開驗顯然也不是一個輕鬆活計,但也稱得上非常效率,僅4個小時或許更快就有所確認,並直接聯係上了季淮安這邊,這其中效率簡直快得飛起。
原定計劃遭到打亂,要說意外自然是有些的。
但想通這些前因後果趙如眉倒沒覺得煩悶,反而頗感新鮮地看著小安認真保證的神色說:“你去了那邊該休息就休息, 要是期間門還有一些意外收獲,也彆急著走了。這事我還沒跟院長說,視頻通話也是個方法。”
能一塊回去看看院長那自然好,但要是為了見院長硬是撂下手上擔子讓成百上千人枯等,這就顯得有些意氣。且不說她並不爭朝夕,小安能把持著特管局甚至讓國家如此看重,可見他的職業素養絕對是非常優秀的。
他估計也乾不出這種乾到一半就跑不負責的事,趙如眉這麼說, 也是不想讓他到時候進退兩難。
“要是有突發事件,那我估計不能坐車過來接你了。”季淮安目光落在她身上,渾身上下都在述說著不舍還有一丁點失落, 他抿了下唇說,“我剛才去你辦公室找你了……”
“你不在。”
季淮安語氣儘是遺憾,還有一點點嘗不到甜頭的小幽怨。
品著他落在自己身上趨近於無的濕熱吐息與水光瀲灩蕩漾倒映著自己的眼眸,趙如眉倏然感同身受地體驗到了辦公大樓一樓人來人往的‘討厭’之處。
“那是我的損失。”趙如眉迎著他的目光彎了下唇,輕聲說。
季淮安呼吸微微一滯,身側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有些顫抖。她的縱容與許可就像他理智的遲緩劑, 險些讓心底衝動占據上風,但這也僅是一瞬,兩人還未徹底明確的關係、周圍人的詫異目光、迫在眉睫的事務——
他大腦非常清楚地知道眼下不適合做任何親密之舉,但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可這些想法最終隻能在波濤洶湧後被壓抑,被困在心底無法釋放。
一直到網表發出‘滴滴’聲,他才一言不發生怕自己挪不動腳地倉促提著黑箱走出辦公大樓。
沿途一些工作人員注意到這位季工程師繃著一張斯文俊美的臉龐,心情一看就很不美麗。他們不由得又看了看與他有過交談的警備部副組長,頓時恍然。
這一看就是又起爭執了!
趙如眉偏過頭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這隻是一次短暫離彆,過兩天就會再相見,兩人都知道。但那種格外明顯的抽離與緊接著的冷清感,是她過往在好友身上不曾體會過的。
今晚可能有的活動全都取消了,等六點吃完飯可能去醫務樓逛一圈,緊接著是例行會議……之後除了在蓮帝山巡邏,就真沒彆的事可乾了。
見小安已經從視野消失,趙如眉也去了食堂。
時隔四天,詹旭鴻哪怕坐在副駕駛座上,也按捺不住一顆好奇的心。好不容易等到季局從蓮帝山基地的安檢口出來,本想從他這張幾乎沒有留下歲月痕跡的年輕臉龐裡找出一絲絲戀愛中的跡象。
結果彆說戀愛的歪膩氣息,在蓮帝山基地呆了四天,他心情明顯更差了,一言不發地拉開黑色轎車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詹旭鴻心裡不禁咯噔,這該不會是跟趙女士談崩了吧?
“去研究室基地。”季淮安坐在寬敞的轎車後座,駕駛座與副駕駛座與後座有防彈鋼板擋著。他的聲音一響起,詹旭鴻這邊就通過對講機接收到了。
詹旭鴻沒說話,但司機已經聽從指令啟動轎車。
晚上8點40分左右,行駛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轎車抵達保密程度極高的研究室基地門口。
季淮安全程麵無表情地接受各種安檢,同時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跟他共事過的研究人員手裡拿著一遝資料,直到陪他進入實驗室,既沒有喚醒或是等他應答,而是開門見山地彙報當前進度。
想東西並不影響季博士旁聽有效的信息,這也算是研究院所這麼多年與他培養的默契。
科技資源碎片從簡單歸類到開驗確認它的詳細歸屬,接下來的步驟是導出其稱得上海量的信息數據。截止到導出這一步都算不上難,但正如高層級絕對不會有低層級科技資源碎片蘊含的絲毫內容。
每一片科技資源碎片的芯片都是位於這個區塊完整且獨立的內容,科研人員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獨立內容成百上千個小分支,進行梳理,標注其步驟。
在這個過程中,對專業知識與相關了解要求非常高。
彆說正常人,連從事科研的新手看到這密密麻麻幾十上百G專業晦澀的密集信息,當場跑路毫不誇張。
在梳理過程中,還得確保先後步驟不出錯,一旦出錯,就是幾個月甚至大半年打水漂。
如果隻是白色低層級碎片那種幾十個步驟那還好說,一些頗有經驗的研究員多花點時間門能搞得定。可像中層級、高層級以及頂級的科技資源碎片,它們儲存的區塊知識量頗為龐大,讓研究員來,保守估計三個月往上走。
這還僅僅是梳理,而非著手開始學習、吸納並投入實驗。
這也正是研究院所哪怕知道季局在辦彆的重要事務,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找他的緣故。一來他本就極為擅長這方麵,二來有些重要技術之前是他在跟,他上手能比其他人節省至少幾十天。
三來也是他的梳理錯誤非常非常少,近98%的科技資源碎片梳理步驟完全無錯,剩下2%的錯誤範圍往往控製在1-2個步驟區間門。不像一些資深研究員一錯就是1-10區間門,好幾處暴雷,光排查都能折騰個把星期。
但就國際上的研究所來說,後者才是常態,不然他們招聘也不會要求科研人員具有百折不撓的精神。
可季淮安硬是把這種常態變為少態化,這也正是東夏國齊頭並進,相比其它國家專精效率完全不慢的緣故。
坐在研究所的超算計算機室裡,這一整個房間門都是這台超算的‘主機’,季淮安盯著大屏幕,上麵各種已翻譯成東夏國語言的文字正在快速掠過。
他一目十行,龐大信息量在他大腦裡運行組合,通過有限的3個按鈕,會先進行簡單分類。
一直到晚上10點30分,季淮安完成具有突破性科技資源碎片的正式梳理排列步驟。雖然他很喜歡中層級與高層級碎片,但這次的十幾片來得真不是時候。
後半夜他都沒睡,一直在重複梳理、細化、虛擬核驗、確認步驟、二次核查、敲定步驟等工作。每一片科技資源碎片內容完全不相同,從軍工到農業、從醫學到航天,涉獵之廣令人歎服。
一直到18號中午,季淮安確認自己能在19號早上前把事乾完,才跟研究院所的老所長提起自己其它非去不可的事務。對於把預計7天解決的事,壓縮至一天半時間門裡處理完的寶貝疙瘩。
老所長原本還在擔心小季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才這麼反常,一聽原來是有其它事情要處理,他頓時放下心來,又忍不住老生常談地說起注意身體好好休息一類的話。
需知身體才是本錢啊。
季淮安:“……”
他本來在休息,正在度過一場非常,美好,的假期!
研究所的研究員本來還在激動膜拜季博士的超高效率,但很快隨著季博士親自安排的研究小組預期完成度企劃書分發下來,看著比之前還要更緊張的時間門,他們臉色頓時綠了。
就是拉磨的驢都比他們歇得多啊!
好在肝帝的隊伍裡沒有鹹魚,雖然一個個私下嘟嘟囔囔季博士單身就是硬氣,夜不歸宿也沒人查崗,還是拿著企劃書辦事去了。
詹旭鴻18號傍晚接到季淮安電話時,人就在研究所基地外麵待命,順便向一些打探消息的老領導彙報進度。
雖然老領導們心係國家大事,但季局的婚姻放大了看,對東夏國科研科技方麵有極大穩定作用,閒暇時間門他們也很是關心啊!
這可苦了詹旭鴻,就昨天傍晚季局那想殺人的神色,他哪敢直接問啊。
至於旁敲側擊跟隱晦觀察更彆提了,他連研究所的門都進不去。而為了創造一個安靜環境,車上隱私空間門更是一絕,但凡較為溫和近人的趙女士在外邊,他都能有點進展。
但對上季局,他是真沒辦法啊。
可他要是照實說毫無進展,又得惹得這些老領導們不滿意。都好幾天了,怎麼能毫無進展呢?!
直到季局這通讓他明天早上去接趙女士,並表示自己這邊最遲19號上午9點能把事都處理好的電話打來,詹旭鴻這才知道兩人明天就要出發前往z市見院長。
臥槽?臥槽!
有往來就有機會啊!
詹旭鴻連忙抓著這個機會問:“您跟趙女士名義上是兄妹,這次回去是不是要跟院長那邊提前打個招呼?”
“我跟她從小就是獨立戶口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季淮安壓著火氣冷冷解釋,“我也從來沒有把她當作妹妹,院長那邊我會去說,不要多管閒事。”
電話掛斷後,詹旭鴻緊鎖眉頭有些糾結。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是一個戶口本,但季局跟趙女士要是真走到一塊,往後院長該怎麼向街坊鄰居介紹他們兩人?這是我養子跟養女?還是說,這是我兒子跟兒媳婦?或者我女兒跟我女婿?”詹旭鴻看向司機說。
“既是兒子也是女婿,既是女兒也是兒媳婦,親上加親?”司機想了想說。
詹旭鴻:“……”
好像很有道理啊!
他雖然沒從季局話裡得到確切進展,但從他越發堅持的態度可以推斷應該是比較順利。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且又是雙方當事人的私事,詹旭鴻也不想跟七大姑八大姨那樣閒的沒事就愛聽這些。
他這不是職責所在嗎。
19號早上,送往蓮帝山基地的這批集訓玩家總數一共兩百位,安檢時間門慣例是早上5點。
詹旭鴻晚上通過蓮帝山基地的轉接服務,打了個電話給她,說早上會過來接。接完她這邊,就去小安的研究所基地接他,之後就上高速前往z市。
趙如眉對這個利落安排沒意見,她訓練完雪靈女便提著小行李箱提前放在安檢室裡,準備等用靈能排查完兩百位集訓玩家就直接出發。
蓮帝山基地這邊,17號晚上的例行會議,她請假的事就已經通知其他副組長。截止到19號早上,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妥當,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地方。
哪怕要出門,趙如眉在排查集訓玩家是否有在進入基地期間門動用天賦時,舉止依舊是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柴清跟許思弈兩人作為剛通過三四個副本的特管局二階玩家,從中斷的冬科會回來,一聽說內部有集訓,立馬就報名了。但由於z市特管局的報名人數不在少數,且兩人又不是二階老手,在優先度上便不是那麼高。
不過隻是優先度不高不是不能參加,在經過幾次選拔後,終於輪到了他們!
想成為集訓玩家,各種手續背調不少,且還需要接受封閉式環境,不過基地包吃包住。這些東西在報名之前,他們就已經有所了解,各種流程走得非常輕鬆。
柴清跟許思弈本以為集訓過程除了彼此,不會再遇上其他熟人。畢竟z市報了名而兩人又認識的特管局潛力會員,都沒選上,雖然也就那麼五六個。
可兩人想破頭都沒想到,還能在這座封閉式基地裡碰上當初在一階帶飛他們的獵人大佬!
趙如眉看見先進來的柴清時,確實詫異了下,自從冬科會一彆,快有大半個月沒見麵了。這個時間門正常來說不長,但玩家平時進副本,很容易被副本的時間門混淆,進而產生‘已經過去那麼久’的感覺。
“等會聊吧。”
趙如眉也沒裝作不認識,而是溫和地在他身邊說了句。
她這個位置除征召辦自己人離得較近,通過排查的集訓玩家隔著起碼幾十米距離,基本不可能聽到她說的話。
柴清連忙壓下心中激動,想點頭又覺得太明顯,隻能忍住在她的示意下歸隊。
見到許思弈時,趙如眉已經淡定。
許思弈跟柴清一樣都被驚到了,他們作為萬千特管局會員的一員,平時經常刷國際論壇,有關於獵人的傳聞那真是沒少看。其他人聽到獵人都把其當成傳說,唯獨他跟柴清知道獵人究竟是誰。
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兩人連聚會都推了不少,生怕喝醉了禍從口出。
原以為像獵人這種幾乎成為東夏國第二個門麵的大佬,會在國家的重重保護下,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可她居然在集訓基地,甚至還是基地工作人員,這瞬間門顛覆了許思弈的認知與推斷。
該說不愧是大佬嗎?完全不帶怕的!
許思弈歸隊後還倍感震撼。
趙如眉這邊排查完兩百名集訓玩家,上一批她沒查出問題,但這一批直接被她狙了三個。她沒有直接拎出來,而是招呼了警衛隊,把編號報給了他們。
“許思弈、柴清這兩位二階玩家我認識。”當著指揮部副組長的麵,趙如眉對征召辦的小組長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們私下幫我轉告他們,等22號我回來再聊。”
當下她倒是能把人留下,但勢必會讓其他集訓玩家注意。她排查的隻是在進入基地動用天賦的玩家,那些暗藏著,沒有冒頭的內鬼或是間門諜,饒是她也沒法確保全部拔除。
集訓玩家最好接觸的便是其他玩家,她貿然找柴清跟許思弈,就等同於把他們樹成靶子。如果他們早有準備且也具備相關能力與心理素質還好,但兩人隻是二階中流玩家,讓他們肩負這種任務,既危險也容易出岔子。
“他們最晚21號要跟隊進副本……”指揮部副組長提了嘴。
“指揮部看著安排就好,參與集訓項目的玩家,都是來進副本的,沒有誰是例外。”趙如眉和聲說。
“行。”指揮部副組長當即了然她的意思。認識也分好幾種程度,像趙副組長這種,明顯是一般認識,不含雜任何影響蓮帝山基地的因素。
隨著這兩百名集訓玩家被後勤部、征召辦、警備隊以及指揮部的工作人員分批次帶去,趙如眉目送他們的背影直到最後一批從視野中消失,她才與在場同事與下屬告彆。
趙如眉通過安檢提著行李箱出來時,詹旭鴻已經下車把後備箱打開,她把外套脫下順便放在行李箱裡,長褲與襯衣雖然依舊利落颯爽,但那辨彆度總歸比穿著訓練服要弱一些。
這次這輛轎車與她十月初回z市的不同,其後座是三人座,空間門相對寬敞還有一個可折疊的小桌子。
“我從基地門口的警備隊打聽到蓮帝山這邊早上5點就開始對集訓人員進行安檢,正好錯過早餐,所以小箱子裡備了些即食的簡易便當。口味多日期新鮮,你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千萬彆餓著了。”
詹旭鴻跟趙如眉也算是打過好幾次交道,因著她平易近人的性格,他說話也比較自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