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鮭魚那幾乎能刺穿人的譴責目光, 還有其他玩家惴惴不安的情緒,薑白覺得有必要解釋下:“確實是他們先動手控的人,那道控訴你們應該都聽見了。”
鮭魚冷笑一聲, 他終於知道當初東夏國小隊說什麼‘隻要對方不動手,就絕不率先攻擊’這句話怪在哪了。畢竟這世界上除了真丟了東西而去找賊的情況,也有賊喊捉賊的人啊!
這動不動手,最終不全是由他們自己拿主意嗎?
虧他當時還尋思著東夏國玩家厚道磊落, 不會乾出這種陰險行徑。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就是一時疏忽,就讓這幾人算計到了。但凡當時他再多長幾個心眼, 給東夏國小隊一點道德壓力,這事說不準還有轉機。
可誰能想到平時厚道和氣的人, 還有這種壞心眼。
鮭魚站在竹筏上是越想越氣,尤其是看東夏國小隊還一副‘他們才是受害者’的表現, 忍不住懟道:“我能問問那聲音是誰喊的嗎?聽起來很陌生啊, 該不會是有些人賊喊捉賊吧?”
24人的集結副本,此刻除了自己, 岸山組竟無一人存活。如果不是調查員護著他, 鮭魚都能想象到自己下場。本來玩家在副本裡死亡這種事,雖然讓人很痛心但也不算稀奇。
可這一波岸山組起碼死亡超過5人以上, 同一時間死亡, 這比一個副本死一個更加刺激人。
一想到結束副本後小隊收獲幾乎沒有,還死了不少人, 甚至自己還得讓其他一階成員帶著闖幾個副本,鮭魚就悲從心頭起,越發對東夏國小隊不滿。
鮭魚的話,讓劃著竹筏浮動在一側的小國玩家也不由觀察東夏國小隊的成員, 一行六人,是有兩位女性在的。但那個聲音是真的陌生,他們也說不準是誰喊的。
[還能是誰啊,當然是咱們的雪靈妹妹友情演出啦。]
[哈哈哈哈哈哈,雪靈晚飯加雞腿。]
[我看見了,甚至連水麵都是冰好的,這黑手下得是真的絕啊!]
大彈幕:[笑死,不過隊友們回過味來肯定知道是誰遞的信號,感覺有點難圓啊。]
大彈幕:[相信隊友,畢竟連人都逮著殺了,怎麼可能會怕這點控訴。]
在獵人視角的觀眾‘哈哈哈哈’時,薑白五人視角的觀眾也在猜測具體是誰乾的,而其他視角更是認定就是東夏國動的手,在這賊喊捉賊。
然而不論明麵上呈現的局勢有多複雜,薑白五人在腳下踩到冰麵的那一瞬間,就聯想到之前如影隨形的寒意。五人進入副本前,交換過彼此的綜合麵板檔案,知道對方有哪些道具、技能與常用手段。
唯獨隊長因趕時間且也不是國級玩家緣故,沒有綜合麵板。但近戰有帝企鵝的遺產武器,遠程有長弓,各種治療增幅有燈盞帶來的群體效果,還有一輛超級炫酷的懸浮載具等等……
這些情報是他們在跟隊長接觸前,就已經了解到的,畢竟國外有的是機構專門研究隊長的實力構成。
當時那長時間的寒意一出,跟隊友常用手段不同。薑白五人私下交換過眼神與暗號,確認不是彼此的手段,而潛力玩家更是全程狀態外,也不可能是他的。
那就隻剩隊長。
突兀地從蘆葦蕩鑽出來,本來東夏國小隊是被動方,相比今野江他們的視野不論怎麼做措施,都天然慢一拍。假如這時候他們動手,那薑白六人隻能硬抗。
可誰知他們居然隔了近兩米距離。
當時薑白還覺得遺憾,這個距離不管他們動不動手,反正她這邊想動手確實麻煩。畢竟這附近全是水,一旦墜水,他們就會徹底失去主動權。
而冰麵的出現,就是轉被動為主動的手段,緊接著下一瞬,他們身邊就響起了那句‘我被控了’。這句話他們當然知道不是己方隊友喊的,但聲音是從六人背後發出,這就說明是自己人的信號。
從水麵結冰到這句話再到動手控製。
一切隻發生在短短3s裡,在此期間他們也辨彆了圍觀的玩家長相,對於一些不友好玩家,薑白幾人嘴上不說,但也重點關照過,不存在認錯。
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東夏國小隊不挨打就算好了,居然還能動手反攻。
這一套操作猛如虎,本來就是故意逮著一些深仇大恨的目標動手,最終出現死了3個崎國玩家、脫離了1個西國玩家的局麵,很正常啊。
就連鮭魚也沒覺得奇怪,他憤怒的點在於東夏國小隊一反常態不和氣生財就算了,居然還違背原來的承諾,搞陽奉陰違,賊喊捉賊那一套!!!
鮭魚的質問可以說得上是非常犀利了,不承認是自己喊的,那就有暴露隊長的風險。承認是自己喊的,就相當於坐實‘賊喊捉賊’那一套。當然這是鮭魚的說辭,在薑白看來這句話簡直就是妙招。
正所謂兵不厭詐,誰會對有血海深仇的敵人貫徹道義啊。
“你先入為主覺得是我們喊的,可你說了聽著陌生。換言之,這話為什麼不能是把我們圍住的那批人喊出來的?他們真的沒有惡意嗎?真要是沒惡意為什麼靠得這麼近,不就是打的找機會下手的主意嗎?”
薑白沒有避開這個話題,而是非常嚴肅地提出了敵方搞事的可能性,並且列舉的現象讓人無法反駁:“他們估計就是想提前把我們打入水裡,結果沒想到我們反應更快。在我看來,那兩米隻是藏納惡意的遮羞布。”
“真要是不想動手,為什麼不像其他人那樣隔著六七米?你彆告訴我,他們是來接人的,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歸根結底,自己心裡憋著壞,就該做好身死的心理準備,怎麼,你這是玩不起?”
薑白偏頭看向鮭魚,嘴角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鮭魚差點被氣死,但他當時沒有出去,隻聽到戰鬥動靜。明知道今野江等人喊出那句話的可能性極低,但礙於對當時戰鬥細節掌握得不夠清晰,他想反駁都找不到突破口。
誠然今野江他們有乾這種事的麵,但最可疑的分明就是東夏國小隊啊!
“他們確實打的這個主意。”棕熊國玩家認可薑白的說辭道,那句話是誰喊的在他看來並不重要。重要是東夏國小隊不光殺了人,還殺了個大獲全勝,直接把最後的隱患與威脅給拔除了。
另外幾位小國玩家也認為今野江糾集的這批人目的不純,也就是東夏國小隊狀態好,一旦狀態差,估計他們也會毫不猶豫下手。
鮭魚知道再談下去除了自己給自己找氣受,沒有任何意義,他一屁股坐在竹筏上,強忍著憤怒保持沉默。
夜晚的河湖裡,在竹筏穿過巨魚活動水域時它從水底躍出,發光的魚軀穿透玩家身體與竹筏,又無聲地落入水中,引起河湖水波蕩漾。
沒有水蜘蛛出來捕食,小白魚已經有泛濫趨勢。但想到它可以淨化巨魚吸收的那些汙染,且它的出現也有一套規律,玩家反而沒有了之前那種恨不得全釣上來的心思。
隨著竹筏劃到竹屋建築附近,見到調查員平安回來,漁民們都很高興。
“藍哥你餓不餓?!鍋裡有小白魚!對了,還有這些食物你渴嗎?這裡有放置了快一天的水,可以喝的。”白天勞作了一整天的漁民已經休息了一部分,一小部分少年沒睡,見到調查員連忙招呼。
在他們的熱情下,調查員與東夏國小隊還有鮭魚各自拿了點東西吃。
雖然治療效果可以中度緩解饑餓,但並不能替代食物。一行人從清晨六點左右出發,直到深夜11點左右才回來。這一趟,花了至少17個小時。
不過耗時雖長,收獲也不小。
東夏國小隊直接把不可名狀貢獻給拉滿了,岸山組死了3個,再加上脫離的那個西國玩家,4人總共騰了7%的上限出來,折算相當於8000-9000點淨化點數。
即便是獨占9w淨化點數的東夏國小隊,也不會覺得這筆資源少。要知道人均下來,每人可以再分到1400+淨化點數,都夠買副本脫離次數了。
不過東夏國小隊下這個狠手,除去資源競爭外,死仇也是一個方麵,從他們逮著岸山組殺就知道了。
東夏國小隊在品嘗食物期間沒有吭聲,除了用距離傳送跑路沒回來的西歐集團玩家,棕熊國玩家大咧咧地坐在草團上休息外,剩下五位玩家都有些惴惴不安,就像在等著審判的囚徒。
等幾人吃飽喝足,棕熊國玩家才說起他們離開期間,河湖村的變化。
主要還是傍晚巨魚蘇醒時的陣仗,以及它那悠長的嗚聲,水蜘蛛沒有出現,小白魚開始成群泛濫……有關於蘆葦蕩裡的具體情形,他們之前都是推測,眼下當事人回來,這情報自然還要是對一對。
“我們找到汙染巢穴了。”
薑白作為東夏國小隊明麵上的小隊長,沒有隱瞞道:“清理了大約2/3。”
“蘆葦蕩的水蜘蛛都被巨魚那道‘嗚’聲給滅了,想不到吧,在出來之前,這批人還在蘆葦蕩裡休息了超過5個小時調整狀態。”鮭魚扯了下嘴角說。
混在小國玩家裡,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西歐集團成員:“……”
特麼的。
東夏國果然全是一群黑心兔。
這顯然是在利用水蜘蛛母體的提醒反向釣魚啊,關鍵是今野江幾個不光被釣,連掙紮都沒有就直接被摁死了。
“也就是說汙染巢穴要是被拔除,水蜘蛛就再也沒有威脅了?”棕熊國玩家抓住其中重點,情緒激動問。
“可以這麼說,隻要處理了汙染巢穴,巨魚這邊強勢起來,壓製水蜘蛛的進攻不成問題。接下來隻要沒有彆的變故,剩下9天多的倒計時,可以相對輕鬆地度過。”薑白說。
難怪東夏國小隊下手毫不猶豫。
一些小國玩家恍然,既高興小隊主線終於穩了,心底同時又生出些許焦慮。東夏國小隊跟岸山組唯一能合作的局麵,就是有一個共同敵人,雙方缺一不可。
一旦這個敵人勢弱或者被解決,有著資源競爭的雙方必然反目。可與東夏國小隊有資源競爭的不光是岸山組,其他玩家都存在這個問題。
東夏國會放任他們那拿著18%的淨化點數嗎?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但如果解決這個問題,就很關鍵。究竟是利用特殊npc的交易手段,還是直接殺了省事,在他們沒有確定下來前,實在是令人心焦。
對於這些客人聊的東西調查員顯然沒有太大興趣,他吃飽後用背包充當枕頭,直接躺在了地上準備休息。
鮭魚雖然惱火,且對東夏國小隊很不滿,但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局勢。他掃了眼惴惴不安的散裝小隊玩家,拿了個草團在調查員附近躺下,準備邊休息邊看看這群人打算怎麼談。
東夏國小隊沒有主動提,在吃完東西歇了大約幾分鐘後,起身去了外麵說是去救援那位用距離傳送跑路的玩家,在水裡呆著,總歸沒有在建築上休息來得舒服啊。
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還留在建築裡的六人包括棕熊國玩家,都覺得那位西國玩家肯定命不久矣。然隨著半個小時過去,散裝小隊的貢獻不光沒有掉,東夏國小隊還把人給帶回來了。
被帶回來的西國玩家臉色慘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遭受了一番酷刑與折磨,實際上隻是因為水流裡的汙染重傷了一波,他目光準確無誤看向另一位西歐集團玩家說:“我跟東夏國小隊聊過了,他們的意思是通關可以,但淨化點數必須全部留下。”
聽到這話,其它小國玩家臉色一變。
來了!
東夏國小隊居然打算全要,這是連一張入場券都不給他們留啊!
“接下來還有9天多,就算目前局勢已經明朗,但誰也保不準會不會出現意外,你們大國為了完整科技資源,所以需要集中淨化點數我能理解,可我們也出了力,連最起碼的100點淨化點數都不留,這是不是太……”
原本以為東夏國的玩家即便要收割,至少也會給他們留點念想,可這直接掏空也太過分了,這位小國玩家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竹葉詫異打斷了:“這個方案隻是針對個彆來自不友好國家的普通玩家,跟你們沒關係。”
副本進展至今,除了己方隊友與敵方小隊外,兩個散裝小隊的玩家都是些什麼態度,薑白幾人又不是沒有眼睛。誠然崎國岸山組裡也有反感玩家內鬥的普通玩家,但如果真不願摻和,就該老老實實離遠一些表明態度。
像那種湊到跟前的,肯定有一個拿主意的。在沒有時間辨彆的情況下,全殺了是最優解。
至於西國玩家,對於看到東夏國小隊動手直接用距離傳送跑路,跟跳入水裡連忙往後方遊動的西歐集團玩家。以及他們之前沒有展露出敵意的表現,薑白幾人並不準備趕儘殺絕。
畢竟除了這兩個外,還有一批小國玩家。薑白等人想把這個消息埋藏在副本裡,連這些小國玩家都得解決。誰要是有脫離次數,把這個消息帶回現實,那會對東夏國的整體印象造成減分。
且不說其他人,光是有個充當人形攝像頭的鮭魚在,幾人就要考慮為了這兩個沒有表露明顯敵意與實質性傷害舉動的西歐集團成員,去損壞國家印象值不值得。
真要說起來肯定是不值當的,因國家利益而產生碰撞的情況主要集中在各國精銳之間。像東夏國社會玩家與其它國家的普通玩家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根本考慮不到那麼多的國籍問題。
也就是崎國岸山組強製本國玩家加入,導致他們從上到下臭名昭著。讓其它國家普通玩家在選擇合作對象時,會刻意避開這些玩家,轉而選擇相對和善跟厚道的東夏國玩家。
眼下這幾個小國玩家就是最好的宣傳對象,這個副本進行到現在,該殺的已經殺了,接下來就是敲打一批、再拉攏一批。這波操作對薑白幾人有一點資源損失,但這個舉措帶來的影響與效果。
卻能讓整個東夏國與各個小國的玩家從中受益,那可是長久以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計的玩家。與之相比,這點資源損失,實在是不值一提。
小國玩家本來都準備悲憤了,乍一聽隻是針對‘來自不友好國家’的玩家,他們這悲憤剛湧起便卡在心頭,視線開始在被帶回來與藏在人群裡的另一位西歐集團玩家。
噢~~~~~
包括棕熊國玩家在內,五人的表情管理逐漸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
感受到原生背景身份給自己帶來的阻礙,這位西歐玩家表情幾度變幻,從想要暴起反殺六人,再到接受現實,最後咬著牙問:“所以清空淨化點數的隻有我們,看樣子你們是打算讓其他人都保留資源是吧?”
他覺得東夏國小隊這是想用他們當反麵教材收攏人心,既然他們一張入場券都不給,那也彆怪他添堵。
但腦子清醒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當即就有小國玩家表示隻要給他留個能買修理石跟入場券的淨化點數資源就可以了,其餘的他們也可以騰出來。
“你們肯定能帶入場券回去,這個暫且不急,先把這兩位解決下吧。”薑白目光落在這兩位西歐集團的玩家身上隨意道。
人數+實力+場地優勢,兩人就算跑了,隻要不想死就還得再回來。
調查員被叫醒,東夏國小隊把需要麻煩他把兩人身上的‘淨化點數資源’處理掉的事言簡意賅說了遍,雖然博弈天平的資源置換需要物主也提供對等的資源。
但博弈天平對資源的範圍非常寬廣,安全,也是一種資源。
在麵對不交易就死的兩個選項下,西歐集團玩家隻能選擇前者啊,而東夏國小隊也保證兩人隻要騰完上限,在不主觀威脅到他們時,也不會對他們下手。
“這筆交易我可以協助你們,但資源不會落到你們手裡,相當於揮□□費了。”迎著眾人的注視,調查員對東夏國小隊玩家說。
“早有預料,浪費就浪費吧。”薑白坦然說,本來玩家借助特殊npc這個手段,要的就不是其他玩家的淨化點數,而是為了騰出上限,以便自己小隊再去把這個淨化點數刷滿。
“針對他們的承諾,我有監督義務。我會在兩位客人沒有主動犯錯的情況下,保證你們的安危。”隨著調查員說完這句話,這場資源置換緊隨其後順利完成。
眼看著自己的淨化點數歸零,這位西國玩家忍不住看向鮭魚。
兩人目光相對,觸及他眼底的肉痛與同病相憐的同情及憐憫,鮭魚像被馬蜂狠狠紮了下心臟,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嘲諷:“就這?這就受不了了?至於嗎,東夏國沒讓你碎幾個道具真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