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出他要說什麼,沈秀搖頭,斬釘截鐵道:“不能。”
他的手無力地鬆開,落下去。
沈秀行禮,快步走開。司馬燁沒有追上來。沈秀本想回頭看一下,但她沒回頭,走得更快了。
司馬燁站在原地,望著沈秀。
見她頭也不回,離開得飛快,他垂下頭,如同快被太陽照耀蒸發的露珠,露出一種受傷過後的脆弱。
他俯身,撿起從沈秀手裡掉落下來的牽牛花。
沈秀回了自己的屋子。司馬朗正守在自己屋子門前。
“你回來了?”司馬朗一臉討好。
“殿下有事?”
他清清嗓子,“你千萬彆誤會我,我那些姬妾,我不是真心喜歡她們的,我喜歡她們就像喜歡一把琴一支簫那樣,就像喜歡玩意兒一樣。”
“原來女子在殿下眼裡隻是玩意兒,我也是女子,我在殿下眼裡原來隻是玩意兒。”
“不是!她們怎麼能與你相比!你可不是玩意兒!你和她們不同!”
沈秀原本不想多說什麼的,但她忍不住,實在是忍不住,“我與她們有何不同?我們都是一樣的女子,殿下視女子為玩意兒,看來不把女子當人,也不會把我當做人看。”
“我沒有,我沒有不把你當做人看!”
“殿下說的話沒有任何信服力,您不要說我和您的姬妾們不同,我和她們沒有不同,本質上都是女子。你不把她們當做人,就是不把女子當做人,也就是不把我當做人。”
司馬朗被她繞暈了,但他還是明白重點在哪兒,他說:“我沒有不把女子當做人……”這句話他說得毫無底氣。
唯恐沈秀生氣,他道急忙:“好吧我錯了,我不該不把女子當做人,我、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冷靜下來,沈秀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很是懊惱。不該說那些話的,那些話很可能激怒司馬朗。
她也是氣著了,沒管住嘴,同時也明白,她潛意識裡,是仗著司馬朗有可能喜歡她,所以才沒管住嘴。
“沈秀,我不會再把女子當做玩意兒,也不會再不把女子當做人。”司馬朗又露出討好的笑。
“我方才失言了,殿下恕罪。”沈秀道。
“沒有沒有,你沒有說錯什麼,是我的不是。”司馬朗笑嗬嗬的。
“殿下,我要習字了。”
“行,行,你去吧。”
沈秀進屋。
走廊邊上,支著耳朵盯梢的侍從見司馬朗離開後,趕緊去了魏朝清那裡回話。
聽了侍從的回話,魏朝清頷首,“繼續盯著。”
“是,大人。”
魏朝清翻了幾頁書,書頁上的字漸漸彙合成四個字:魚筍夾子。
她愛吃魚筍夾子。
他放下書,徑直去廚房。
“大人,您這會子來廚房做什麼?是要吃什麼嗎?奴這就給您做。”廚子趕緊行禮。
“襜裳和與襻膊拿來。”
大人這是要下廚?廚子這般想著,趕緊去拿東西。
魏朝清很久沒有做過魚筍夾子,怕手生,做出來的魚筍夾子味道不佳,是以在廚房做了兩遍魚筍夾子。
做出來的味道讓他滿意之後,他吩咐廚子準備其他料,打算給沈秀做午食。
快到午時,沈秀放下書。她伸伸懶腰,轉了一下酸乏的脖子之後,起身準備吃午食。
這時候,魏朝清與魏長生帶著一眾侍從,將一道道菜端進屋。
魏朝清眉眼溫潤,聲柔悅耳,讓人如沐春風,“我做了魚筍夾子,還有其他你愛吃的菜。”
沈秀去瞧盤子裡的魚筍夾子。
盤中的魚筍夾子炸得金黃盈潤,色澤比六記小攤的魚筍夾子要漂亮幾分。
“辛苦了,夫子做的魚筍夾子,肯定好吃。”
魏朝清:“你嘗嘗。”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鮮濃味美,外酥裡嫩的魚筍夾子在口腔裡爆炸開來,她道:“很好吃。和六季小吃攤的魚筍夾子,味道有點不一樣,但都一樣好吃。”
“你可喜歡?”
“喜歡。”沈秀頰邊帶上笑意。六記小吃攤的魚筍夾子加的料是獨門料子,味道與其他人的魚筍夾子不同,比其他人做的魚筍夾子多了一番獨有的風味,要好吃許多。
雖然夫子沒有這獨門秘方的料子,但因手藝極好,做的魚筍夾子也同樣很好吃。
她剛吃了兩個魚筍夾子,司馬燁就帶著六記老板做的魚筍夾子進了屋。
他將魚筍夾子放到她手邊,“六記小攤老板做的。”
發現桌上也有魚筍夾子,他輕微皺了一下眉頭,側頭吩咐家丁拿一雙碗筷過來。
司馬燁剛拿到碗筷,司馬朗也進了屋,“沈秀,你屋裡吃的什麼這麼香,我老遠就聞到了,快快讓我也嘗嘗!”
一進屋就發現魏朝清他們,他笑嗬嗬,“你們也一起吃呢。”
他坐下,“喲,怎麼今日的午飯比往常聞起來香許多?”
魏長生奶聲奶氣道:“午飯是舅舅親手做的。”
“難怪難怪。”司馬朗盛讚了幾句。誰人不知魏夫子手藝好,就連父皇都遺憾魏夫子不是禦廚。司馬朗曾吃過魏朝清的手藝,也是極喜歡他的手藝的。
“夫子今日竟有空閒下廚。”司馬朗夾起菜,忽而發現,這些菜都是之前魏朝清說的,沈秀喜歡吃的菜,還特意做了魚筍夾子。
夫子很忙,鮮少下廚,他對沈秀還真是好啊。忽而,他想到什麼,打量了魏朝清一下。
同時,司馬燁也打量了魏朝清一下。
這邊廂,沈秀悶頭吃飯,她吃得很快,想快點吃完。
“慢點吃,彆噎著了。”魏朝清溫聲提醒,將一杯水放到她麵前。
“嗯。”沈秀說完,咬開一魚筍夾子,噗呲一下,裡麵包裹著的魚汁灑到胸口上。
她連忙去袖子裡拿帕子,卻沒找到帕子,一抬頭,麵前伸來三條帕子。
魏朝清,司馬燁,以及司馬朗,都遞了一條帕子過來。
一條綠色錦帕,一條紫色緞帕,一條粉金繡帕。
“多謝。”沈秀誰的帕子也沒接,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衣裳上的魚汁,擦了後繼續用飯。
門口,一侍衛走進來,“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魏朝清:“何事。”
侍衛:“沈姑娘的父母已經找到了。”
沈秀語速急促,“我爹娘找到了?”
“是的。”
她放下筷子,喜上眉梢。謝扶光死了,她爹娘找到了,今日還真是雙喜臨門,喜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