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兩個男人拿著燈火飛到屋頂上, 認出沈秀,他倆急聲道:“沈姑娘!”
沈秀第一時間摸自己的臉。臉上的人.皮.麵.具不見了。
“是我是我。”沈秀往前走,踩著瓦片崴了下腳。侍衛扶住她。
“謝謝, 還請你們幫忙帶我下去。”
被侍衛帶下院子裡後,沈秀直問:“我爹娘可還好?”
“安全著。”
沈秀點點頭,直奔楊氏和沈有財的房間。
“娘, 爹。”
楊氏和沈有財躺在床上,都未入眠。夫妻倆這幾日夜不能寐,淚水都快哭乾了。這會子他倆又在哭。
忽而聽見外頭傳來沈秀的聲音, 夫妻倆哭聲一停,四目相對, “方才是不是秀秀的聲音?”
“好像是!”
門被推開。夫妻倆借著朦朧的月光,認出沈秀的身形來, “秀秀!”他倆下床, 撲向沈秀。
他倆撲過來, 沈秀差點被他倆撞飛。她連忙穩住身形。
“秀秀!你回來了?你這是去哪兒了?不是,你這是被哪個天殺的給擄走了!”沈有財語速快到吐字不清。
沈家旁邊的宅院裡, 魏朝清輕拍魏長生, 終於將他哄睡。
他擦掉魏長生頰邊的淚,微微歎息一聲。
“大人!大人!沈姑娘回來了!”門外侍衛敲門。
魏朝清迅疾下床。他打開門, “你方才說什麼?”
“沈姑娘回來了, 此時就在沈家院子裡!”
魏朝清快步往外走。
“大人!您的衣裳還沒————”侍衛喊道。大人外袍都沒穿,頭發也披著, 就這麼出去了。
大人素來端莊沉穩,這是侍衛第一次見大人如此失態,失態到儀容都不顧。
侍衛去屋子裡,拿來魏朝清的外袍, 急速追上他。
沈秀正與父母說著她被擄走的原委經過,門邊忽而傳來魏朝清的聲音,“沈秀!”
她一轉頭,就見魏朝清胡亂披著外袍,長發淩亂,與從前儀容端莊的他大相徑庭。
他大步流星,步至她身前,“你可還好?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魏朝清微繃的麵部稍微鬆弛,“是誰?是誰做的?”
他剛問出這句話,司馬燁和司馬朗便衝進屋子裡。他倆同樣衣衫不整,一進來就問了與魏朝清差不多同樣的問題。
沈秀重複,“我沒事,真的沒事。至於擄走我的人,是樓蘭人……”
魏朝清:“下蠱毒邪術?”
“是的,他們說我給他們下了蠱毒邪術,但他們抓錯人了,我說了他們也不信。不過他們現在把我放回來了,估計是知道冤枉了我。”她說。
“他們叫什麼,長什麼樣?”司馬燁咬牙切齒,惡狠狠道,“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不知道他們是誰,至於長相,他們其中一個是藍眼睛,其中一個是紅色褐眼睛……”她具體描述了他們的長相,最後補充一句,“他們有可能帶了人.皮.麵.具。
魏朝清:“他們把你帶到了哪裡,你可知他們現在在何處?”
被帶走,和被帶回來時,沈秀一直都閉著眸子不敢往下看,且夜裡黑乎乎的,她也看不怎麼清楚,所以並不知月摩珈將她帶到了哪裡,那客棧也不知叫什麼。
但她能確定客棧在錦州城。隻是不清楚具體在錦州城的哪裡。她仔細想了想,將客棧房間內置描述出來。
魏朝清和司馬燁還有司馬朗他們立刻派人去找人,她踟躕道:“那兩人武功很高,不動手就能殺人。之前保護我的那些暗衛就被他們……”想到那些為她而死的暗衛,她蜷縮手指,有點不敢讓侍衛們去送死。
魏朝清道:“放心,這次不僅有大內高手,還有江湖上的高手,一定會抓住他們。”
那些為護她而死的暗衛們,得替他們討回公道。
沈秀稍微放下心,隨之滿目愧疚,“夫子,那些暗衛為我而死,我……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他見她眉眼憔悴,他道:“很晚了,你好好休息,不用再擔心安全。”隨後對向司馬燁等人道,“都散了吧。”
司馬燁不願離開,他一直目不轉睛,盯住沈秀,不讓她離開她的視線。
司馬朗也賴著不走,他一副緊張樣,嘴裡卻說著安撫沈秀的話,“你放心,我找了好多武功高強的高手保護你,你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沈秀:“謝謝,你們也趕緊回屋休息吧。”
最後魏朝清發了話,司馬燁才皺著眉離開。司馬朗癟著嘴,不情不願地走出屋子。
回到旁邊的宅院裡,魏朝清摸摸熟睡的魏長生,在他身側臥下,閉目許久,不得入眠。
片刻過去。他起身披衣,衣擺滑過門檻,再次進入沈家院子。
他來到沈秀住的屋子的門前,看到同樣去而複返的司馬燁與司馬朗,他們站在門前。
淡淡的月輝下,魏朝清望著沈秀屋裡燃起的燈盞,沉靜下來。
次日。沈秀還在睡夢中,就被喚醒。
“姐姐!姐姐!”
她支起上半身,去開門,一開門,魏長生就如一個炮仗似的,衝進她懷裡,死死抱住她,“姐姐!你沒事,太好啦!”
他哽咽著,哭了兩聲,“太好了。”
“沒事了。”她輕撫他的腦袋。
哭了一會子,他哼哼道:“你昨晚就回來了,我那時睡著了,舅舅竟然不叫醒我!不然我就能早點見到你了!”
她笑,“夫子還不是為了能讓好好睡。現在見到不也是一樣的嗎。”
他又哼哼幾聲。
“秀秀,你起了?趕緊洗漱了吃早食。”楊氏手裡端著盆,走過來。
沈秀邊洗漱邊問:“早上吃什麼?”
“我原是想做豆花和羊肉索餅,但魏大人一大早就帶著菜來了咱家,說要給咱們做早食。”楊氏咂嘴,“魏大人竟也會下廚啊,不是說讀書人都不會下廚的嗎?”
“且魏大人手藝好像很不錯,那肉羹做的,老香了。”說到這裡,楊氏吸氣,一副饞得不行的模樣。
“夫子手藝極好的。”沈秀擦乾手上的水,快步去廚房裡幫忙去了。
魏朝清做的早食,全是沈秀愛吃的早食。她慢吞吞地吃著,心裡想著事情。
旁側,楊氏與沈有財一邊吃一邊豎起大拇指,“大人的手藝真真是好極了!”
魏朝清淺笑,給沈秀夾了一塊肉角子。
“夠了夠了,吃不下了。”她連連拒絕,她碗裡都快堆不下,全是魏朝清和司馬燁司馬朗他們夾的菜。
她拿碗避開,道:“夫子,那兩個人有消息了嗎?”
“沒有。”
倏而想起什麼,她又問:“夫子,之前皇上不是急召你回去?”
“沒事,我過兩日再走。”
“那皇上那邊……”
“無礙。”
沈秀沒再吱聲。吃完飯,她轉悠到侍衛麵前,“你好。”
古代沒有這樣的問好方式,且沒有上級對下級這樣問好的,在侍衛眼裡沈秀就是上級,聽到她這樣的問好,侍衛僵硬不適,拱手行禮。
沈秀:“你知道謝扶光這人嗎?”
“知道。”
“之前聽說他死了,又聽說他沒死,他究竟死沒死?”
“之前聽說是死了,但有小道消息,又說他沒死,不太確定。”
“這樣麼。”沈秀沉吟,繼續問,“你可知現如今武功很高強的人有哪些?”
“你問這個做什麼。”魏朝清從身後走近。
她轉身,“夫子,我想學武功,學很厲害很厲害的武功。”
“習武很辛苦,你不用學武功,會有武功高強的人保護你。”
“彆人保護自己,不如自己保護自己。我想學武功,想有自保的能力。若是可以,我想學最最厲害的武功。”
原本,她隻想去武館學些武功,無論什麼武功都行。現在,她想學厲害的武功,能像謝扶光和月摩珈那樣厲害的武功。普通的武館並不能滿足她的需求。
侍衛是學武的,對這方麵比較了解,所以她繼續問侍衛,有哪些人武功很高強。
“如今武功最最高強的,莫過於謝扶光,隻是他生死不知。除了謝扶光,武林盟主,前武林盟主,還有前武林盟主的兒子,武功都極高強。”
武林盟主?這個世界還有武林盟主呢。沈秀點點頭,“那他們會收徒嗎?”
侍衛:“先不說他們會不會收徒,就算他們會,想做他們徒弟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很多人想拜他們為師,基本都铩羽而歸。”
沈秀表示明白。那些武功高強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會隨便收徒。她沒什麼家世地位,也沒有學武的資質和根骨,要想拜他們為師,難比登天。
“那還有哪些武功高強的,會收徒弟的,然後比較容易收徒弟的?”沈秀問。
侍衛還未回答,魏朝清道:“不用問了。”
“夫子?”
“你想尋武功高強的人拜師學武,這事交給我,我會替你尋來武功高強的師父。”
聽到這話,沈秀安靜下來。以她的能力,估計沒法找到武功高強的師父願意收她為徒。除非她有極高的天賦,或許那些武功高強的師傅可能會收她。
但她沒有。她什麼也沒有。
夫子幫她,她會很麻煩他,會欠他人情。但欠人情,總比不能自保要好。她幾乎是毫不猶豫,“謝謝夫子!若我真能成功拜師,學得厲害的武功,我一定會報答好好你!”
魏朝清眉目溫潤,“不用報答我。”
“我一定會報答你。”沈秀鄭重認真地對他行了一個大禮。魏朝清能如此幫她,都是因為喜歡她。
而她明知如此,還要接受他的幫助,欠他人情,這種做法很不好,很自私。她在利用魏朝清的喜歡,可她沒辦法,在性命麵前,這些都是小事。
除了回應魏朝清的感情,她儘可能地好好報答他的恩情。
待魏朝清離去後,沈秀仰首,望向屋頂,眸中帶著向往與堅定。
她想要變強,想和謝扶光和月摩珈一樣,能飛簷走壁,能百步穿楊,能斷蛟刺虎,不動手就能輕而易舉殺掉敵人。
她若能有這樣厲害的武功,便不會再那麼容易被人擄走,不會被人輕易殺死。
燕州,一處府院裡。侍從將裝滿了水的花壺遞給葉應天,“老爺。”
葉應天一身長袍,四十幾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很是年輕。他接過花壺,慢悠悠地澆花。
澆完花,他在涼亭裡坐下,拿起之前未看完的書。看到絕妙處,他拍膝蓋,“好!寫得好!不愧是朝清!”
侍從見老爺滿麵紅光,他笑著搖搖頭。老爺是學武的,卻極愛看書,尤其是魏朝清魏大學士的書。
日頭漸高,即將要吃午食,老爺卻還沉浸在書裡。侍從提醒道:“老爺,該吃飯了。”
葉應天完全沒反應。
“老爺?”
“老爺!”
他喊了好幾遍,葉應天才從書裡回神。收起書,葉應天去前廳吃飯。注意到桌上沒人,他問:“雲川呢?”
“公子他沒回來,應該是在外麵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