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葉雲天淨手,正準備吃飯,忽有侍從前來。
“老爺,有飛鴿傳書。”
“哪裡飛來的?”
“錦州。”
“錦州?”葉應天擦乾水,接過信紙。
“朝清的信?”他訝異,掃視信紙上的內容。看完後,他蹙眉。
魏朝清寄來書信,問他可願收一女子為徒。此女子乃魏朝清好友。若他願意收徒,他必有大禮送上。
朝清應該知道,他不收徒。既知他不收徒,還寫來這樣一封書信,想來,朝清甚是看重此女子。
他很快寫完回信,係在鴿子身上。鴿子快速飛往錦州。
到傍晚時,飛了半日,鴿子抵達錦州。
魏朝清取來回信。回信上,葉應天道,他已經老胳膊老腿了,教不了徒弟。隨之問沈秀天賦如何,若是天賦好,他可以聯係他友人,看友人有人有沒有意向收徒。
拿著信紙,魏朝清陷入沉思。
沈秀想學最最厲害的武功。而如今武功最厲害的那幾位,其中一位便是葉應天。
葉應天乃是前武林盟主,前兩年因不想再參與江湖上的紛爭,便早早隱退。如今安居在燕州,每日看看書,養養花草,閒度時日。
他與葉應天本不相識,但葉應天愛看他的書,兩人便相識,有了些交情。
沈秀說想練最厲害的武功,他便想到了葉應天。他知葉應天不收徒,但他還是想替沈秀爭取一下機會。
看完信後,他執筆回信。信裡,他如實告知葉應天,沈秀資質根骨一般,並再次請他收徒。若他願意收徒,他可以向他提任何要求。
夜裡收到回信,葉應天肅色,資質根骨一般,還一定要讓他收徒?為了讓他收徒,朝清竟答應他,他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麼?葉應天沉吟。
次日淩晨,魏朝清拿到葉應天的回信。葉應天仍說自己老胳膊老腿,教不動徒弟了,但他兒子葉雲川可以教。他可以讓葉雲川收沈秀為徒。
葉應天之獨子,葉雲川,年十九,身懷天資奇骨,年紀輕輕便與其父武力值差不多相當。
因他爹隱退江湖,他也不願參與江湖上的紛爭,便同他爹一起隱退安居在燕州。
若他能收沈秀為徒,也能教得她一身厲害武功。魏朝清思及此,繼續往下看信。
葉應天提出收徒的條件。條件便是,讓魏朝清親手執筆,給他葉應天寫一本傳記,同時還要送他一百首妙絕詩詞。
沒有猶豫,魏朝清答應了葉應天的要求。
中午,飛鴿傳來魏朝清的回信。葉應天含笑放下信。他問侍從,“雲川在何處?”
“公子好像是在鴻運樓聽說書。”
“快去叫他回來。”
鴻運樓裡。站在台子上的說書人嗓音洪亮,“說時遲那時快,葉盟主亮出長劍……”
侍從聽到說書人在說老爺之前的英雄事跡,他頗為得意地挺挺胸,上了二樓包廂。推開二樓包廂一間房,他快步入內。
包廂裡,穿著白衣的少年靠在躺椅上,臉上蓋著一本話本。
“公子,公子?”
少年手指微動,拿開蓋在臉上的話本。
他紮著高馬尾,幾縷額發掃過眉眼,俊秀的眉眼裡,透著濃濃的意氣風發的張揚與少年感。
此時他略帶困意,“做什麼?”
“老爺叫您回去。”
“他叫我回去乾什麼?”
“有事。”
葉雲川打打嗬欠,他伸懶腰,“走吧。”
待回了家,葉應天一見他便數落道:“天天就知道去聽說書,都多大了,也不去娶個娘子回來!”
葉雲川用小指撓撓耳朵,表示已經聽煩了,“爹,你叫我回來就說這個?”
“哼!”葉應天恨鐵不成鋼,“我要你收一女子為徒。”
“收徒?誰?”
“你魏叔的友人。我已答應他,你收他友人為徒。”
葉雲川抱臂而立,“不收。我是能隨便收徒弟的人?什麼人都能做我徒弟?且教徒弟累死了,我才不收。”
“你收不收?”
“不是,爹,你讓我收徒,你都不問我願不願意,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我是你老爹!”
“那我是你兒子,我也隨便弄個人來,讓你收徒,你收不收?”
“你收不收?”
“不收!”
葉應天手掌運力,直接出掌,一陣罡風逼向葉雲川。葉雲川輕輕推手,便將這陣罡風打碎。
葉應天詫異,“你最近武力又精進了?”
“對啊,爹,你現在打不過我,彆浪費力氣了。”
“好你個小子!”葉應天認真起來,出招打他。
幾個回合下來,葉應天完全落敗,且葉雲川還沒出全力。
葉應天微微喘氣,“老了,真是老了。”
“不是你老了,是我武功又長進了。”
運轉了一番體內的氣息,葉應天道:“你若是不收她為徒,那你現在就給我取個娘子回來,彆人與你同樣大的年紀,孩子都兩三歲了,你連個女人都還沒有,像個什麼話!”
“那彆人同我一樣的年紀還有死的呢,我要不要也去死?”
“你!你個臭小子!你這是要氣死我!你真不娶妻?你這是要我們葉家斷子絕孫?”
“爹你不還年輕著嗎,你爭取再生幾個唄。”
“你個不孝子!生你一個就險些讓你娘疼死了,你還想讓你娘生幾個?”葉應天氣得又對他出掌。
葉雲川拍開他的手掌,道:“反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娶妻,娶妻有什麼好,一個人多自在。魏叔肯定也是覺得娶妻不好,一個人自在,所以到現在也沒成婚。”
話音落下,他飛向牆頂,扔下一句話,“爹,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轉瞬便消失不見。
他一路飛簷走壁,折返鴻運樓,路途中,他倏地停下來。
下麵道路上。一大漢揪著一女子道:“你個死婆娘,你趕緊跟我回去!”
女子急道:“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丈夫!他不是我丈夫!大家救救我!”
“啪!”大漢打她的一巴掌,“這死婆娘忒不要臉,跟彆的漢子私奔,被我抓住了,還說不認識我!”
周圍的行人聽到這話,對女子指指點點起來。
“私奔?偷漢子啊!天呐這女人真不守婦道!”
“嘖嘖嘖。”
“呸!真不要臉!”
女子哭道:“他騙人的,我根本就不是他妻子!救救我!”
然而周圍的人就那麼站著不動。相信大漢說辭的人,不太想管人家的家務事。而不太相信大漢說辭的人,看到大漢身後背著的大刀,也不敢亂幫忙。
終於有人不忍,站出來,“哎那個————”
“這是我們家的家裡事!閒人勿管!”大漢怒瞪說話的婦人,拖著女子往前走。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走走走,那都是人家裡事,咱彆多管閒事,免得那到時候咱們還要吃官司。”
大漢強拖著女子往前走時,突然感覺手上一痛,不受控鬆開了女子。
緊接著,一白衣少年飛到他麵前,俯視他,“你說她是你娘子,她姓甚名誰,籍貫何處?”
“她叫張翠芬!燕州西街人!”
“我不是!”女子跑到白衣少年身後,哭訴道:“少俠救命!少俠救命!我叫周婉,並不是西街的人,是未央街的人!我與他素不相識!他就是個拐子!專拐我們這種落單的婦女孩童!”
“放屁!你個死婆娘!你個偷漢子的賤人!”
“住嘴。”葉雲川道,“是與不是,去了衙門便見分曉。”
聽葉雲川說要進衙門,大漢心一虛,轉身就跑。
葉雲川笑了下。
大漢隻覺渾身麻木,頓時不能動彈。
壓著大漢去衙門時,大漢威脅葉雲川,“你可知我老大是誰!你得罪了我,沒好果子吃!”
“好啊,我等著你的好果子。”葉雲川繼續道,“你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
“沒聽說過小葉郎這個名號?”
大漢一驚。小葉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葉郎!前武林盟主之子葉雲川。
他是葉雲川!大漢懵了。完了,自己得罪大人物了。葉家勢力盤踞在整個燕州,身後站著成千上百武功高強的高手,葉家還與眾多達官權貴交好,是整個燕州城誰都惹不起的人家!
完蛋了!大漢嚇傻了。
葉雲川直接將他扔進衙門裡,繼續前往鴻運樓。
未料他剛進包廂,就看到包廂裡坐著的葉應天。葉應天沉沉道:“你若收徒,我就不再催你成親。”
靜默半晌,葉雲川問:“此話當真?”
“當真。”
“好。”葉雲川點頭。
他已做好打算。到時候他便隨便教那位女子,而後做出不會教,教不來,不擅長做師父的姿態與表現。這樣的話,他爹肯定不會讓他再教徒弟。
誰讓他爹不顧他意願,亂收徒。
“不過,不可將葉家的淩雲訣教給她,教她一些其他的功法即可。”
淩雲訣乃葉家獨門功法,怎能傳給外人。
“我知道。”葉雲川道。
此時,樓下說書人大聲道:“那葉盟主,在外麵看著威風,在家裡卻很是懼內,是個耙耳朵。”
聽到這話,葉應天臉都綠了,“胡說什麼!”
“哪裡胡說了,爹你不就是個耙耳朵嗎,娘她————”
“趕緊給我回去,一天天的,淨聽一些胡編亂造的東西!”葉應天惱羞成怒,甩袖離去。
葉雲川忍俊不禁,他沒聽葉應天的話,直接躺下,繼續聽說書人說書。一邊聽一邊嗑瓜子。
晚時,得到燕州那邊傳來的消息後,魏朝清放下心來。他喚來沈秀。
“我已替你尋好師父,前武林盟主之子葉雲川,他已答應收你為徒。”
前武林盟主之子,葉雲川?沈秀沒想到魏朝清竟如此有能耐。前武林盟主之子,那可是侍衛口中所說的,江湖上最厲害的那幾人之一。
她可以拜那樣厲害的人物為師?也可以像他們那樣,變得很強很強?
一想到自己可以變成飛簷走壁,百步穿楊的強人,她激動起來,“謝謝你!夫子,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太謝謝你了!”
魏朝清:“不用如何謝我,”他語氣停了一停,“你能好好的,就當是在謝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