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驚醒了,容屹的脾性他清楚。
容屹是哪怕加班到淩晨五點,也會在隔天八點醒來的人。決計不會睡到這個時間點還沒醒。即便是醒了又繼續……這他媽方清漪要被他弄死吧。
“我能聯係到,清漪弟弟,晚點我再和你聯係。”商從洲掛斷電話前,還不讓何澍好過,直接把何澍的身份坐實。
什麼男的朋友。
就是方清漪的弟弟。
電話掛斷後,商從洲邊穿衣服邊給容屹打電話。
不接。
狗崽子不接電話。
正當他要打給酒店經理查監控時,房門響起“嘀——”聲。
門推開,容屹出現在他麵前。
“二哥,你怎麼在這個房間?”
“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商從洲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找方清漪找的要急死了?”
“讓他死。”容屹語氣漠然。
他走了進來,隱約聞到房間裡熟悉又晦澀的味道。隻是當時的容屹大腦亂糟糟的,無心多想。他把自己扔進房間裡唯一乾淨的沙發上,仰頭,盯著天花板。
“二哥,我也想死。”
商從洲一改方才的急躁,悠閒地鑽進浴室裡刷牙洗臉。
聽到這話,他沒勸,反倒說:“死之前立個遺囑,把你的財產都給我。”
容屹:“你真不要臉。”
商從洲:“你晚點死,我聯係一下律師。”
容屹胳膊擋在臉上,沒好氣:“滾。”
商從洲洗漱完後,走了出來,叫了個午餐。等待午餐過來的時間裡,他問:“方清漪呢?”
有兩三秒無話的空檔。
商從洲心底油然而生怖感,“你對她乾了什麼?”
“二哥,我想把她關起來。”容屹下頜線緊繃,抿緊的唇,說出來的話,尤為殘忍恐怖,“不讓任何人看到她,也不讓她接觸除我以外的彆人,這樣,她就是我一個人的。”
“容屹,你瘋了是吧?!”
商從洲“騰地——”起身,“方清漪被你關在哪個房間了?”
容屹沒說話。
商從洲少見的動怒:“你他丫的知不知道你這是非法囚禁?快把房卡給我。”
“二哥,我真的很喜歡她。”容屹充耳不聞。
“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容四,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喜歡得建立在尊重彼此的基礎上,你不能一意孤行,得在乎她的感受。”
“我還不夠在乎她的感受嗎?她說不想談戀愛,行,我和她玩曖昧,她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二哥,”容屹激動的小臂上青筋暴起,“我要是不在乎她的感受,我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她走嗎?我就是太在乎她了,所以我什麼都沒有。”
“……”
“……”
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商從洲提取到他話裡的精華,“你放她走了?”
容屹藏在小臂下的雙眼,洇出霧氣,他強忍著翻湧的淚腺,闔上眼,沉沉地嗯了聲。他無可奈何的口吻,說:“我能不放她走嗎?我為了她什麼都能做,就算她讓我去死我都毫無怨言……”
“我就想讓她愛我,可是她做不到。”容屹反常地笑了一聲,“她為什麼做不到?明明我們做了所有戀人會做的事,她為什麼還不愛我?二哥,你說為什麼?”
商從洲給不出答案。
他視線落在淩亂的床上,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她睡了他之後就能跑?
給出答案的,是齊聿禮。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涼颼颼的語調:“因為你倆不合適,容四。”
容屹卻自然地應了聲:“我知道我倆不合適,但我想,萬一呢?”
齊聿禮:“世界上最充滿希望的詞就是’萬一’,也是我最瞧不起的詞,希望這種東西——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寄希望於萬一,我會毀了彆人的希望。”
既然他沒有遇不到萬一,那彆人也不能遇到。這就是齊聿禮的準則,蠻橫,囂張,無禮。
商從洲和容屹說了無數的大道理,容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齊聿禮的話,毫無道德可言,容屹卻將其視為真理。
容屹忽然坐了起來,“三哥,你說得對,既然她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好過。”
商從洲要瘋了:“能不能講點道理?”
齊聿禮斜睨他一眼,嗓音溫涼,帶了抹嘲諷:“既然選擇講道理就回去當你的外交官,我們這種奸商,最不喜歡的就是講道理。”
食物鏈頂端的人,是規則的製定者。
他不需要講道理,他的準則就是最大的理,無人反駁。
如今,齊聿禮將高高在上的這一套傳授給容屹。
容屹是完美的學生,“我以前就是太講道理了,所以落得這麼個下場。我現在不想講道理了,我就想得到她,哪怕被她說我陰險狡詐也沒關係,反正我這個人就是這麼爛,爛到骨子裡。”
齊聿禮助紂為虐:“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
容屹:“不用,我自己能行。”
商從洲被氣笑:“你倆真是……容屹,我警告你,彆亂來,你知道的,大哥最不喜歡你惹是生非。你彆忘了之前你對容家下手的時候,大哥把你打發去意大利的事兒。”
“那就再去一次好了,”容屹一臉無所謂,眉梢輕挑,似乎想起了什麼,“約拉姆想讓我當他兒子很久了,你說要不我去意大利接手他家族怎麼樣?”
“他都快八十了,你當他孫子差不多。”商從洲歎了口氣,未幾,算是默許般叮囑容屹,“彆鬨太大。”
容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