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起床的匆忙, 方清漪隻穿了一條吊帶,頭發還是淩亂的。
不需要看,她能猜到自己此刻的模樣, 狼狽, 帶著縱欲後的憔悴。
她骨子裡還是清高孤冷的,哪怕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說話聲音依然平靜得出奇:“容屹, 我以為我們兩個可以好聚好散。”
“誰要和你好聚好散?”容屹鬆手, 懶散地靠在玄關牆上,漠然道,“南城有關我的傳聞那麼多,你沒聽說過嗎?”
“傳聞有弄虛作假的嫌疑,我隻信我自己親身感受到的。”
“抱歉,”雖說是抱歉,他言辭間沒有半分歉意, 甚至還有著幾分嘚瑟炫耀,“有關我的傳聞,不管是說我心狠手辣欺師滅祖,還是說我性格陰晴不定……都是真的。我啊——”他壓低了聲音, 尤為惡劣的語氣,說,“——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圈內人都避著容屹走,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開心。
偏偏方清漪不知好歹, 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 招惹人的後果,她得承擔。
“容屹,”方清漪放在門把上的手, 漸漸失力,整個人也像是被抽取骨髓般,逐漸疲倦發軟,纖弱的身子微微晃動,好似一個不經意就要摔倒在地,“你知不知道這是非法囚禁?”
“你和我講法律?”容屹輕蔑一笑,“無所謂,你可以報警抓我,可以去告我,你看是你的律師團能勝訴還是我的律師團能勝訴。”
“你瘋了是嗎?”方清漪終於忍不住,抬眸睨他。
四目相對的一霎,方清漪愣住。
容屹的眼裡滿是猩紅,他右手顫動的頻率尤為誇張。
方清漪:“你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右臂,手剛伸出去,餘光裡,他的右手伸了過來。目的地並非是接納她的安撫觸碰,而是往上,掐住她的脖子。
方清漪吃痛的往後仰,後腦勺緊貼門把,呼吸艱難酸澀。
脖頸處被他死死地掐住,力度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她掐死。她疼得喘不過氣來,雙手按住容屹的右手想往外扯開,可男女之間本就體力懸殊,容屹又是真的在發瘋,失去理智般,掐著方清漪。
“你要……掐……掐死我嗎?”她艱澀擠出幾個字來。
約莫過了七八秒。
收緊的力度,終於轉小。
方清漪如獲重生,卻又如墜地獄。
她視線模糊,睖睜著眼定定地盯著容屹,過了許久,終於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她淚眼朦朧所看到的幻覺,而是真的——
容屹在哭。
分明要被掐死的人是她。
可是容屹在流淚。
他流淚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寡冷又疏離,兩行眼淚像是突兀存在於他生命裡的東西,不屬於他,與他無關。可他雙眼通紅,眼裡傾瀉而出的情緒是從未有過的明顯。
是方清漪,最害怕他有的感情。
是愛。
是他對她,愛而不得。
“容屹……”她心裡莫名有了種類似於心碎的感情。
“方清漪,”他伸手,不同於剛才的狠戾,現在的力度,溫柔,指腹滑過她被掐過的脖頸處,那裡印著鮮明的紅色指印,他問,“疼嗎?”
“不疼。”她搖頭。
容屹笑了,他低垂著眼,眼瞼處是一片晦暗,也有一片顯眼的失落:“騙人。你最會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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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從洲昨晚喝多了,被電話吵醒時,頭昏腦漲。
他眯縫著眼,到處搜尋手機,床上沒找到,又下床,虛浮著腳步,手撐牆,站定,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清醒。手機鈴聲卻停了。
房間裡空空蕩蕩,偌大的床隻剩他一人,地上他的衣服七零八落。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扯起極淡的一抹笑。手機再度作響,他收回情緒,撈起地上揉成團的褲子,掏出手機。
看到的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我是商從洲。”他習慣性用這句話做開場白。
“你好,我是何澍,我們昨晚見過的。”對方也做自我介紹。
商從洲記起來了,昨晚和方清漪約會的,男的,朋友。
容屹火急火燎地把方清漪拖走,一刻都不願意等的架勢。何澍回來後找不到方清漪,也聯係不到方清漪,急的差點兒報警。
關鍵時候,還是商從洲出來,和何澍說:“方清漪剛和容屹走了。”
麵前的應該算是大男孩吧。
其實現如今沒法根據人的外貌分辨出具體年齡,隻是商從洲善於察言觀色。麵前的大男孩,有著屬於大學生的清澈氣息,尤其是那雙眼,很乾淨。
臉上的情緒寫得很明顯,震驚,疑惑,“她為什麼和容屹走了?他們去哪兒了?”
商從洲笑意溫潤:“還能去哪兒?重歸於好去了唄。你是方清漪的弟弟嗎?”
何澍:“嗯。”
商從洲麵不改色道:“方清漪走之前交代我,讓我照顧好你。”
何澍不信:“她真的有說嗎?”
商從洲挑眉:“當然。”
何澍拒絕了:“不用你照顧,我又不是小孩。”頓了頓,他問,“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商從洲:“這個是他倆的私事。”
何澍:“但我聯係不上她,我不放心。”
所以商從洲就把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他了,隻是他沒想到過了一晚,何澍還沒聯係上方清漪。要不然,何澍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商從洲明知故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何澍語氣急切:“你能聯係到容屹嗎?我想知道他到底把清漪姐帶到哪兒去了?”
商從洲瞄了眼時間,下午一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