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方清漪是真不知道要說容屹什麼好了。
既讓人心疼, 又讓人忍不住罵他一句的程度。
但方清漪到底還是心軟的,時不時會勾引他,然後問他:“夢裡的我, 也這樣嗎?”
“那是哪樣?”
“你和我說好不好?我幫你把那個夢做完,容屹乖——”
容屹猩紅著眼,一字一句地描繪著夢裡的場景。
如他所言,夢哪有她好?她會給他全部, 現實裡的她, 比夢裡朦朧無法捕捉到的她,還能給予他更多的快感,更多的驚喜。
她是真實的。
她的吻是真的, 撕爛的睡裙是真實的, 柔嫩的肢體是真實的,溫濡的泥沼是真實的。
唯一不真實的,是日曆不斷地翻頁。
方清漪和容屹同居的日子,眨眼間就過了一個月。
期間, 方清漪彆說回自己的平層了, 就連她父親那兒, 她也沒回去過。
方清漪疲於社交這一點, 連在戀愛裡都一樣。每逢休息日, 她都不願出門, 所幸容屹也不願出門, 二人在家廝磨著。偶爾二人手拉手出門, 還是晚上吃完飯,在小區裡散步,散著散著,容屹鑽進了便利店裡。
出來的時候, 手上提著一大袋子的盒裝用品。
藍色的,巴掌大小的包裝盒,滿滿一兜。他偏愛這一款。
方清漪饒是再波瀾不驚,也被他這種行徑嚇得離他三米遠。
“我們能裝不認識嗎?”
“你過來,還是我拉你過來,選一個。”容屹麵無表情。
方清漪靠近他幾步,荒唐地擠了個笑出來:“你把店裡的……都買回來了嗎?你不如把它們公司給收購了。”
容屹擰眉,借著路邊昏昧燈光,方清漪看清他臉上神色。
認真思索的,仿佛在思考她這個提案的可行性。
幾秒後,他啟唇:“也不是不行。”
涼風徐來,方清漪被風吹得雙肩泛冷。
雙腿似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更堅定與容屹裝不認識的念頭:“你彆太瘋,行嗎?”
“那你過來。”容屹說。
“不要。”方清漪斷然拒絕,冷冰冰地指著他身後的路,“你走前麵,我跟著你。”
“不要。”他也冷下臉,拒絕。
“容屹乖。”她軟聲哄他。
“不乖。”
“……”
冰冰冷冷的一張麵癱臉,說著“不乖”這倆字兒,方清漪一瞬破功,笑了出來。
打破僵局的,除了她突然的笑,還有她兜裡手機發出的提示音。
方清漪掏出來一看,是向葵發來的消息,她隨手解鎖手機,屏幕乍然躍入二人的聊天界麵裡。
看清消息的一瞬,方清漪怔忡住。
向葵:【我找好地方啦,明天是黃道吉日,宜搬家,限你今晚回來和我度過最後一個甜蜜的夜晚。】
見她盯著手機,神情凝滯,容屹走了過來:“怎麼了?”
方清漪說:“向葵要搬家了。”
容屹見怪不怪:“你倆不是合租的關係,她之前也隻是暫住在你家。”
方清漪抬頭看他,眼神欲言又止。
容屹撇清關係:“我和她私底下沒有任何的交集,我也不會和她聊私事,你彆把她搬家的事兒,歸結到我身上。”他不喜被誤會,“而且,你都搬到我這裡來了,我有必要讓她搬走嗎?她住不住你家,和我沒關係。”
“但她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搬?”
“我怎麼知道?”
“我今晚回家一趟。”
“不要。”容屹斷然拒絕,抓著她手不放,重重地重複一遍,“不、要。”
“彆鬨小孩子脾氣,成熟點兒行嗎?”方清漪唇角彎一下,迅速而冷靜地說,“我是回我自己的家,不是去彆的地方,這種自由總該有吧?而且我朋友要搬家了,我怎麼樣也得回家一趟。我想知道,她住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搬家。”
容屹聽出了她話語裡隱藏住的情緒,下頜收緊。
他知道自己當下的行為稍顯幼稚,將方清漪當做他的私人所屬物般,不願讓她離自己身邊半步。他知道,她也知道,所以她故意強調兩個字——自由。
容屹雙眸黑沉,宛若遠處天邊夜幕,沒有一顆星。
幾秒後,他吐出三個字來:“我送你。”
……還是妥協了。
-
回去的路上,卻是異樣的平靜。猶如一片無波無瀾的海域,海平麵以下的翻湧鬥爭,無從知曉。
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今天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近乎逼仄的闃寂。
方清漪靠躺在副駕駛上,虛闔著眸,身子傾向車門。
容屹雙手把著方向盤,麵無表情,然而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緒。
“到了。”他車停在小區門口,終於開口,說第一句話。
“嗯,”方清漪解開安全帶,“路上小心。”
沒有多餘的話了。
她下車。
車門被她用力關上。
容屹收起抓著方向盤的手,想要泄憤地按下喇叭。
還未等他動手。
駕駛座車門車窗被敲響。
容屹眸間斂著薄薄的一層慍色,怒目望去。
晦暗環境裡,隔著車窗玻璃,方清漪半弓著腰,與他對視。
容屹一秒換了表情,但也隻能做到麵無表情。
車窗降下。
容屹硬邦邦的語氣:“乾什麼?”
方清漪探進車裡,無奈輕歎:“親一下。”
容屹彆過頭,“不要。”
話音落下的同時,側臉也落下一個柔軟的吻。
“彆鬨脾氣了,”方清漪捏捏他的耳垂,“容屹乖——”
“少用這句話搪塞我。”容屹語氣還是涼的,卻願意轉過頭來了。
“那用什麼話比較好?”
“……”他又不說話了。
“我喜歡你。”
“聽膩了。”容屹趾高氣昂。
四目相對,方清漪敗下陣來。
驀地,她上半身幾乎都探進車裡,極輕地咬了下容屹的唇,嗬出一口熱氣:“寶寶。”
二人之間,鮮少有這樣的名詞稱謂。
不管是在一起前還是在一起後,他們稱呼對方永遠是一成不變的,連名帶姓。毫無情趣可言。
這還是第一次,方清漪這麼叫容屹。
她音色本就清麗悅耳,故意壓嗲壓嬌,念著“寶寶”,容屹再冷硬的傲骨,都為之震顫,變得酥酥麻麻,毫無骨氣可言。
“……哦。”容屹眼裡萬千情緒翻湧,垂在身側的右手不可遏製地顫抖,他用力地壓製住。
“那,我走了?”見哄得差不多了,方清漪說。
“嗯。”
拉出兩三米的距離。
方清漪聽見背後,容屹說:“記得給我發消息。”
方清漪臉上漫出笑,回頭:“知道,你也快點回家吧。”
容屹不情不願:“哦。”
……
時隔一個多月,方清漪再度回到自己的家。
家裡仍舊乾淨整潔,隻是玄關處堆了幾個行李箱。方清漪換好鞋,走進去。
客廳長廊道分兩頭,一頭是她的房間和衣帽間,另一頭是兩間客臥和雜物間。方清漪走至發出聲響的客臥——向葵住的房間。裡麵堆了好幾個收納紙箱,向葵此時正在化妝桌前,收拾她的化妝品。
方清漪敲了敲門。
向葵循聲應道:“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