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從洲:【商司令一大清早就和我念叨你。】
商從洲:【你一個人吃年夜飯像什麼話,來我這兒唄。】
容屹:【誰說我一個人吃年夜飯的?】
容屹:【我和女朋友她們一家人吃年夜飯。】
容屹:【彆煩我,懂?】
商從洲:【?】
商從洲:【這就,見家長了?】
容屹:【嗯!】
商從洲:【挺能啊,容四。】
容屹:【二哥,我現在,有點兒緊張。】
商從洲:【有什麼好緊張的?她爸你又不是沒見過。】
容屹:【好像還有她爺爺奶奶。】
商從洲開始出餿主意:【這樣,你要真緊張,上去就給二老磕個頭,行這麼大禮,老人家肯定不會刁難你。】
容屹:【……】
容屹:【真是謝謝你。】
商從洲:【不客氣。】
容屹當然不可能按照商從洲說的那樣,磕兩個頭。
他有自己的打算。
畢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見家長,容屹置辦了不少禮物,後備箱不夠放,車後座都塞的嚴嚴實實的。他滿載著一車禮物去往方家,遠遠地,就看到方家大門外,方清漪站在那裡等他的身影。
鐵欄門緩緩打開,方清漪歪頭,朝他笑了下。
容屹停下車,解鎖車門,讓方清漪坐進來。
外麵風大,她臉被風吹的毫無血色。
但臉上的笑很明媚,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容屹:“寶寶,你好像又變帥了一點兒。”
容屹咳了咳嗓子,裝得平靜:“臉夠看就行了。”
又開了兩三分鐘,才到彆墅大門。
容屹和方清漪一同下車,方清漪看他打開後備箱,從裡麵一個又一個禮盒地掏出來。一個後備箱還不夠放,他又打開後座車門。
禮盒堆得似山高。
方清漪愣了愣:“你這是乾什麼?”
容屹一本正經:“見家長。”
方清漪:“見家長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
容屹難得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要帶什麼東西,我哥他們戀愛的順序太顛覆了,沒法兒當做參考。他們也沒有見家長這種流程,所以我就上網搜了搜。”說到這裡,他神色不太自在,有些彆扭和不好意思,“就……網上說,要送這些。”
“網上有沒有說,在這些東西裡麵挑,而不是都送?”
“……”容屹說,“說了吧,但我覺得,我又不差錢,我多的是錢,我買得起,為什麼不都買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壕無人性。
方清漪勸不動他,也沒法勸他,人都來了,禮物也都來了。她總不能在這關頭,把容屹連人帶禮物地趕出家門吧?
她才沒有那麼狠心。
“行了,我讓家裡保姆過來搬你這些禮盒。”方清漪拉著他進了室內。
家裡熱烘烘的。
客廳沙發裡,方爺爺和方奶奶坐在那兒看電視。
表麵上是看電視,實際上——在方清漪接到容屹的電話後,二老都恨不得跟方清漪一道兒跑出去,去大門外迎接容屹。
但還是裝的很專注,一門心思都在電視上。
直到方清漪叫他們。
“爺爺。”
“奶奶。”
“我男朋友來了。”
他倆才慢悠悠地轉過來,喜形於色:“男朋友來了啊?”
“容屹,你這臭小子,”方奶奶憋了好一會兒,實在憋不住,起身走過來,“怎麼就把我的乖孫女兒給騙走了?”
容屹見到舊人,沒有半分驚訝:“方奶奶。”
方奶奶走到他麵前,上下打量他幾眼:“挺好的,挺好的,比當初在意大利見到的時候,有精神多了。”
當時容屹的狀態挺糟糕的,渾身散發著陰鷙的戾氣,混在一眾暴戾的黑手黨間,毫無違和感。
容屹垂眸:“奶奶,您還記得啊?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兒了。”
方奶奶:“記得啊,怎麼不記得?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清漪隻知道二老遇上點兒事,恰巧遇到容屹,他幫忙解決了。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嚴峻到,上升到救命恩人的地步。
“當時發生什麼事兒了?”
方奶奶隨性地擺擺手,隻說:“都過去了。”
她不願再提,當初沒有提,現在也沒有提的必要。
“古時候,救命恩人是要以身相許的。”方奶奶慢悠悠地調侃著,“老太婆和老頭子肯定沒有辦法以身相許了,你說巧不巧,正好老太婆有個孫女兒,還正好,這孫女兒是你的女朋友。”
方爺爺此刻插了一句:“他倆啊,是命中注定。”
容屹看向方清漪,雙眼很亮。
方清漪笑,無奈又無語:“他倆逗你玩呢。”
容屹不管:“就是命中注定。”
-
離年夜飯還有一會兒。
方清漪帶容屹在家裡逛逛。
一到沒人的地方,容屹就把方清漪摟在懷裡,“親一會兒,寶寶。”
方清漪拒絕,手擋在二人的唇邊。
“說說,當初在國外發生了什麼事兒?”方清漪覺得這未免太馬後炮了,二老身體狀況挺好的,沒必要追問之前發生了什麼,於是她換了個問題,“是容四少好心善舉,還是因為他倆是我爺爺奶奶,所以才幫他倆的?”
容屹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這個重要嗎?”
方清漪就猜到:“你知道他倆和我的關係,所以才幫忙的,是吧?”
容屹轉移話題的方式很生澀,“我想親親你,好幾天沒見,好想你。”
方清漪問他:“是正好遇見,還是故意……”
容屹立馬澄清:“——正好遇見的,我沒那麼多閒工夫製造那種亂七八糟的偶遇,也不可能把兩位老人的生死當做討好你的籌碼。”
容屹承認,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執,任性,蠻橫。
但他不會利用旁人的生死。而且當時二人都結束了……
“是我多想了,對不起哦容屹。”看見他眼裡的受傷情緒,方清漪連忙道歉。
“沒事,是我心狠手辣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容屹扯了扯嘴角,自嘲。
方清漪沒轍,隻好哄他。
“親一親,寶寶。”
於是二人在廊道處,吻得熱烈又忘我。
其實也才兩天沒見,跟有兩三年沒見了似的,容屹貪婪又蠻橫地掠奪方清漪口腔裡的氣息,抱著她的雙手收緊,想把她狠狠地圈在自己的懷裡。
方清漪吻得也投入,她雙手摟著容屹的脖子。
身高差距,每次站立時接吻,或者做那檔子事兒時,她總要踮腳,他總要彎腰。
到最後,她仰頭仰的累了,親也親累了,靠在容屹的胸口喘氣:“很累。”
容屹說:“找個能坐著的地方,再親一會兒。”
方清漪笑的胸口起伏:“親不夠是吧?”
容屹搖頭:“親多久都不夠。”他低頭,漆黑的雙眼盯著她,“我們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寶寶。”
方清漪哄他:“嗯,命中注定。”
二人抱在一起,黏黏糊糊地聊了好一會兒才鬆手。
一轉身,方清漪愣住,容屹也愣住。
走廊的另一端,方正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像是受到了重大的衝擊,他左右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磕磕絆絆地,“呃,那個,啥,我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離開的時候,同手同腳。
方清漪:“……”
極具喜感的畫麵。
方清漪笑不出來。
容屹更笑不出來:“完蛋了,你爸爸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放蕩子?”
方清漪笑了:“你本來就是。”
容屹臉塌了下來。
方清漪笑:“傻不傻,都什麼年代了,再說了,我爸爸很開明的。他早就知道我去年不回家那陣子是在談戀愛,肯定也猜到我倆……睡過了。”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用氣音在說。
“但如果是我女兒,”容屹臭著臉,“我會把那個臭小子給揍一頓的。”
方清漪無語至極。
容屹:“我說真的,我們以後,彆生女兒了,我怕她跟彆的男人跑了。”
方清漪乜他:“誰要和你生小孩兒?”
容屹:“我老婆要和我生。”
方清漪:“走開,離我遠一點兒。”
容屹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了上去:“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
“……”
-
如方清漪所說,方正鄴是個很開明的家長。
即便撞見女兒和她男朋友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發出嘬嘬的口水聲,他也批評容屹,也沒反對容屹,也沒說容屹一句不好的。
年輕嘛。
年輕時的愛,是熱烈纏綿的。
但他就是……
震驚?
不是。
是,很難過。
女兒有男朋友了,很快就要嫁人了,方正鄴一想到方清漪未來嫁人的畫麵,就很難過。
所以他匆忙離開後,回到了房內,情緒略微低沉。
但他在年夜飯開席前,就安慰好自己。
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
容屹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挺好的,把女兒交給他,方正鄴挺放心的。
……
那年的年夜飯,是容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吃年夜飯。
以往在容家,容屹是沒法坐上主桌的,他會備受奚落,遭受無數冷嘲熱諷。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很討厭這種闔家歡樂的時刻,對他而言,是苦難,是折磨。
但今年不是。
他被方正鄴叫到身邊位置坐下,方正鄴一杯接一杯地給容屹倒酒。
容屹還沒醉,方正鄴醉了,他抓著容屹的手,一句接一句地說。
“照顧好清漪。”
“清漪是我從小寵到大的掌上明珠,彆人有的她都有,還比彆人好很多,從小到大,都是彆人羨慕她的份。”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容屹,你可得好好對她。”
“你要是欺負她,你彆看我年紀大了也沒什麼本事兒,但是我會為了我的女兒和你拚命的。”
“……”
“……”
方家二老歎氣,“耍酒瘋呢,容屹,你彆理他。”
方清漪也說:“我爸喝醉了,你彆管他。”
唯獨容屹,和醉鬼,一字一句,認真地交流,回應他。
“我會對清漪好的。”
“我也會像您寵她一樣寵著她的,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我不會欺負她的,我會永遠喜歡她,永遠把她放在我生命裡的第一位。”
“……”
“……”
二老擠眉弄眼地笑著。
方清漪紅了眼,在桌子底下,找到容屹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
後來,方正鄴真的醉了,容屹把他背回臥室。
那個晚上,對容屹而言,是難忘的。
他吃了一頓很開心的年夜飯,桌上所有人都熱情地招呼他,還給了他紅包。錢的多少對他而言並不重要,收到紅包的時候,長輩們都會給他一句新年賀詞。
容屹從來沒有收到過新年賀詞。
“容屹,新的一年,萬事順遂,平平安安。”
就連方清漪,也給了他一個紅包:“女朋友給男朋友的紅包,女朋友希望我的男朋友,永遠幸福,永遠得償所願。”
彼時他們已經離開方家,到霍家看煙花了。
應接不暇的煙花盛放在天邊,容屹在一簇簇燦爛耀眼的炫彩光芒下,眼尾泛紅。
他喉結滾動,緩慢又有力地說。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來填補我生命的空缺。”
有了你,我的人生再無空白。
你是我的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