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1 / 2)

容修 席未來 15619 字 2024-03-21

看熱鬨的越來越多, 除了金屬迷,還有地下樂隊跑場子的, 演奏各種樂器的,還有跳舞的,一傳十, 十傳百,消息像一股颶風傳開。

附近的街頭藝人們都知道, 剛才這裡進行了一場三萬塊的對賭, 賭兩根琴弦的音準。

其實也有能聽出來的,高半個音那種,辨彆難度不大,但是, 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嶽琥solo時彈了什麼。也就是說,故意去仔細聽, 能聽出來, 不過誰會在無意間從一大片的混亂音樂中精準地聽出一根走音的琴弦, 張嘴就說出是幾弦,走音了多少, 半個音和一丁點?

是專業的,單單這一耳力,就值得大價錢挖過來,台前幕後都能爆。

之前站在容修身邊的大叔心說。

他的目光一下犀利了。

這位大叔是華放娛樂的金牌經紀人,名叫楚權,現在手上除了歌後和影後, 還帶著“甜咒”——甜咒樂隊一直以舞台視覺取勝,網上Live視頻不少,前陣子又用主唱冷恬和主音吉他的戀愛緋聞炒了一波,眼下熱度又下來了。今天,原本楚權是來挖聶冰灰的,倒不是看上他有多優秀——這年頭,才華值幾個錢?而是他的長相有噱頭。

沒想到……

剛才站在身邊的那個帥哥,才是真正的職業高手!

“從今以後,藝人廣場上肯定會多出一種battle方式。”楚權說著,朝前方的容修揚了揚下巴,問周圍人,“真有意思,你們認識那人麼?”

“賭耳力?樂器音準?這跟賭博沒差吧?”

一旁的青年說。

“這人眼生,不認識,沒見過。”

“誰知道呢,那帥哥絕不是蒙的,我賭五十塊,賭嗎?”

“操,傻子跟你賭。”

遠遠的,站在人群後的華子,愣了好半天。

“那個人好像是……”

那個帥哥,正是那天晚上在FerryNo.6門口看見的“貴公子”,丁爽一直陪同的那個。

華子有點懵逼。

他剛才去La找琥哥,沒想到撲了個空,聽說琥哥帶樂隊來了藝人廣場,他就連忙過來了,才到地方,就聽說了這邊的事——

有人拿攤位和年費對賭。

不成想,是琥哥和那帥哥。

而且,琥哥竟然輸了。

怎麼可能呢?

那個人,到底是乾什麼的?

不是世家公子來井子門消遣的嗎?

華子連忙往人群裡擠,想去找琥哥問個清楚,如果他是渡家的,妥妥的仇人相見啊。

這時候,噴水池前麵一大片都已經亂了,藝人無心賣藝,觀眾無心觀演,大家都覺得有趣地聊了起來。

和嶽琥混得熟的青年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善意的笑聲。

其實大家都沒怎麼當回事,雖然說是對賭,賭地盤,賭年費,三萬塊輸贏,也不過和battle差不多罷遼,輸贏乃是兵家常事嘛。

也不知是誰起頭來了一句:“琥哥,翻船了您,讓地方兒吧,給無窮動讓地方!”

人群開始嗷嗷地起哄。

聽在嶽琥的耳朵裡,就是被群嘲了,這讓La主音吉他無地自容。

和容修相對而立,嶽琥兩眼通紅:“……”

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啊,這也是圍觀人群裡最多的問題,這人誰啊?

絕對是個生麵孔。

這張臉過於出眾,如果見過,一定能記住。

不是咱們井子門的人。

自從三年前回京,通過師父安排,在井子門La紮根駐唱,什麼時候出過這種洋相?

嶽琥惱羞成怒,腦袋有點混亂,俗話叫:上頭了。

媽的。

大庭廣眾的,一個外來戶,單挑La,下了我的麵兒,就算當場掰了他的肋巴扇兒,也沒有哪個哥們敢替他說話吧?

說老實話,井子門雖說內部競爭大,整天你一榔頭、我一棒子的互懟,但關鍵時刻還很團結,一旦外人來挑事兒,木倉口肯定一致對外。

“可以啊,你小子,說吧,哪來的?東四的,工體的,還是樹村的?”嶽琥眼珠兒一轉,把話題往“排外”上扯,“來井子門砸場子?看我井子門落魄了,欺我落海西沒人?”

嶽琥話音一落,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許多哄笑看熱鬨的音樂青年,臉色也漸漸地變差。

京城圈內有句話,井子門老了。

大家還年輕,在這裡討生活混飯吃,誰個也不願意承認,井子門老了。

但事實上,井子門的客流量,這兩年確實在下滑。

因為地處二環,店家業主們不得不低調,不得不嚴守上頭的規定,門臉兒裝修得和周圍的建築、景點、胡同風格一致,顏色搭配統一整齊,甚至可以說是“醜”,一點也不像夜店。所以,大多年輕人都不願意來玩,覺得不夠時尚華麗,不夠高端騷氣,都分流到京城彆處的夜店了。

現在落魄了,外來戶就跑這邊來砸場子?

這人,是工體那邊的?

“……”

圍觀者們心裡除了憤怒,還多了點惋惜。

容修笑而不語,任對方帶節奏。

嶽琥見他不說話,顯然是心虛了,於是上前兩步,虎背熊腰,直逼到容修麵前,“說吧,你到底什麼意思,老子的地盤,你說的算?我今兒,還真就不讓地方了,這攤兒,誰也拿不走!”

容修略微側身,躲開他噴出的口氣,剛要開口:“……”

“讓開!!彆動那大哥,有事衝我來。”

一聲低喝,從身旁不遠傳來。

容修一瞬間就辨彆出,這個聲音移動速度相當之快,他本能地往後一躲,快速後退了一步。

嶽琥卻沒反應過來,隻見一道灰影兒,踩了個電動平衡車悶頭衝將上來,轉眼之間,從僵持不下的兩人中間穿行了過去。

就在容修有些茫然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嶽琥“嗷”的一聲慘叫。這才注意到,聶冰灰踩著的平衡車,輪子剛好從嶽琥的腳尖碾了過去。

容修:“……”

這下徹底亂了套。

嶽琥穿著一雙白色的騷氣豆豆鞋,坐在地上抱著腳,嗷嗷地破口大罵。

聶冰灰則是在衝撞之後,一個站不穩從平衡車上摔下去,整個人仰躺在地上,半天也沒能起來。

梅花海魂配回力,果然是國家級選手,那小子看著比自己小幾歲,長得白淨陰柔像個姑娘,沒想到還有這個魄力?

容修掩住唇角,輕咳了一聲:“……”

La樂隊的一夥人終於反應過來,朝著容修和聶冰灰就圍過來。

想起蒼木之前和自己聊天說過的話,井子門的搖滾大佬和工體那邊的不太一樣,這邊比較“狂野”,都是“不要命、就是乾”的做派。

這就要動手了?

二環廣場,人多口雜。不好。

附近是紫禁城,才剛看了升旗儀式。不好。

剛回京就打架。不好。

如果傳到老容的耳朵裡……

嗯……

容-全身能打-修:“……”

“大哥!撤!”

容修這邊正糾結,聶冰灰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電動平衡車和Push全拋下,一把拽住容修的胳膊,拔腿就跑!

容修:“???”

嶽琥一個驢打滾,緊跟著起身,欺身上前,往容修的手臂上抓去。

“嘿?你小子往哪兒跑?!”

“彆鬨。”

容修靈活閃身,略嫌棄地躲開對方抓來的手,隨手一彈,指尖飛出一個小玩意。

嶽琥:“???”

嶽琥沒躲開,被迎麵飛來的暗器打懵,頓時愣在原地,手捂額頭,低頭一瞅,地上咕嚕嚕滾了一個打麻將用的小色子。

操?色子什麼鬼?

玩的騷氣啊。

*

這邊,容修被聶冰灰連拉帶拽,從擁擠的人群裡跑了出來。

迎麵就撞上了一個老大爺。

大爺站不穩,往後一仰,容修眼疾手快伸臂一攬,“抱歉。”

老大爺扭頭一看,喜上眉梢:“呀,孩砸,這麼巧?!”

容修:“……”

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周國槐一下樂開了,剛才在廣場找了半天,也沒見到小夥子人影,不想剛要決定放棄,就被他撞了個滿懷,簡直是天意呢。

老周喜形於色,一把拽住容修的胳膊,樂顛顛地跟上:“小夥砸……”

“快走,去井子胡同,那邊僻靜,道兒雜。”聶冰灰撈著容修,撒丫子往小廣場北邊跑。

“等等啊,怎麼了啊?”周國槐追著問。

容修垂眼,看向被老大爺緊箍著的胳膊,躲了兩下沒躲開,索性隨手撈起他的手腕,跟著聶冰灰往井子胡同跑去。

“怎麼啦?跑什麼啊?啊?”周國槐一臉懵逼地跟在後麵,“那姑娘怎麼啦?為什麼拽著你?你欺負人家了?”

“……”容修想了想,困惑地看向冰灰,“他讓跑的,他是……男的……吧?”

周老大爺:“???欺負男的也不行啊!那是男的?”

聶冰灰一邊跑一邊回頭,奔跑中臉頰緋紅,粗聲粗氣道:“正如你們所見,在下是純爺們!”

周國槐&容修:“……”

不,我們所見不是這樣。

老爺子見身後人群嘈亂,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廣場行凶的大事件。要真是那種情況,絕壁不能看熱鬨,如果有精神病持刀亂捅怎麼辦?身為電視台工作者,以前好像播放過這種重大新聞吧?

“喂!喂?慢點!我跑不動了,事件很嚴重嗎?打妖妖靈啊,”眼看著到胡同了,周導上氣不接下氣,簡直要崩潰了,“到底跑什麼啊,為什麼跑啊?”

“不知道。”容修說。

聶冰灰跑得不慢,但容修跑得更快。

他一襲BRIONI,卻絲毫沒礙事兒,在奔跑中仿佛一隻勁瘦的猛虎,行步如風,衣袂飄揚,飛奔中似乎還帶著似有若無的明朗笑意。

和平素的微笑不大一樣。

是明朗而又陽光的,屬於這個年紀的笑容。

他看起來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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