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1 / 2)

容修 席未來 11235 字 2024-03-21

對於“京城小伯頓”白翼來說, 兄弟情義重於一切,再沒有什麼比重獲自由的第一天, 好兄弟出現在眼前更讓他感到激動的了——哪怕是緊抱在懷裡的高級飛機杯禮品盒,也不能排在心肝大寶貝容修的前頭。它們隻能排第二和第三。

中午的時候,兩人吃了京城烤鴨和灌湯包, 從飯店出來直奔千秋墓園。

放眼望去全是墓碑,南區風水獨好。往上數第三十六排, 挨著的兩個墓碑, 一個是小妹,一個是奶奶。碑上沒什麼灰塵,上頭的照片挺乾淨,周圍也沒有太多臟物, 顯然這些年一直有人照顧。

“虞山和大梁,每個月都來打掃。”容修說, “我這邊也請了一位管理員幫忙照顧。”

“謝謝你們。”白翼說, 頓了頓, 又小聲:“墓地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

容修摘掉眼鏡, 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那麼,你兩個家人的命,用我還給你麼?”

“不關你的事,”白翼抬眼瞪著他, “傻逼啊你,我說過多少遍了,不關你的事!再胡說,小心我揍你哦,當年奶奶攔著,小妹也幫你,現在可沒人攔!”

“嗤,你過來,來。”

“……哼!!”

兩人從小打到大,剛認識時,容修才十四歲,白翼則是十五,比他體格健壯,卻從來沒打贏過——白翼嘴欠,經常惹容修生氣,然後被揍得眼冒金星,右上一直疼的齲齒,就是容修打掉的;還有一次,白翼被打得鼻孔竄血,因為艸了個女粉兒。

那時候白翼十七,容修十六,兩人都沒什麼經驗,白翼還挺驕傲,顯擺地說,女粉兒是個處,而且是個瘋狂的處,他躺在那一動沒動,一直是那姑娘在忙活,他連套也沒用。

容修:“?!”

(……)

容公子一臉五雷轟頂的表情,對他來說,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大事。

不過,對於剛剛“一發成年”的白翼來說,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你願意,我願意,願意就可以。一個知深淺,一個知長短,上了床,大家都舒服,哪有誰占便宜誰吃虧一說?

白翼對此不以為然。

於是,就被容修打出了鼻血,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

是真的打不過。

兩人每次鬨完彆扭,打架之後開始冷戰,奶奶和小妹都會一致偏向容修,對白翼一陣奚落,讓他去賠禮道歉。實在是因為對方太會演戲了,看上去優雅漂亮,細皮嫩肉,怎麼也不像會打架的孩子,肯定是白翼又犯渾了。

“奶奶啊,其實,每次挨打的都是我,”白翼眼睛泛紅地看著墓碑上的老人照片,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容修,又低頭瞅了瞅一地的蘋果橘子,“愣著乾什麼,過來裝盤啊,據說有什麼講究……”

“我不會。”

“編花兒會嗎,把這個向日葵,編到絹花上,編成兩縷,掛墓碑上。”

“??”

這個不會比編曲難吧,白翼忍了忍:“得了,擦墓碑吧,把灰塵擦了。”

“沒買抹布。”容修說。

“咱們特麼到底來乾嘛的?”

“上香。”

“……好好,火,我給大少爺點上,您上。”

“??沒火。”

“操……操……”

“住口,墳前不要說汙言穢語,臟了小妹和奶奶的輪回路。”

“????”

好熟悉……

嗚。

我真的出獄了吧?

為什麼剛才幻覺似的看見自己正在被牢頭管教?

心絞痛。

小妹叫白雪,是白翼的龍鳳胎妹妹,奶奶不是血親,卻勝過親奶奶,是老人家一手把兄妹倆養大。

兩人把準備好的供品拿出來,有奶奶喜歡吃的甜點,有小雪喜歡喝的果汁,很多水果和菜肴,全都擺上了,跑去問人借了火柴,燒了紙,上了香。白翼在墓碑前坐了一會兒,嘟嘟囔囔的,和奶奶小妹聊天。

三口之家,一朝傾覆,家破人亡,天塌地陷。

——後悔嗎?

——不。

哪怕再問一萬遍,也是這個答案。

八年鐵窗。

即便是這樣,仍然不後悔。

出去之後該怎麼生活?

未來該怎麼辦?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些彷徨、恐慌、難過,以及沉重的負罪感,那麼,此時此刻,白翼站在墓園的台階上,望向走在前方的那個被陽光籠罩的挺拔身影,心中所有的陰霾與迷茫,全都煙消雲散了。

和從前一樣,那個男人走在前麵,給大家帶出一條路來,兄弟們連目的地在哪也不用考慮,隻管悶頭跟住他就是了。

未來不管多艱難,路途不管多坎坷,都不會是自己一個人。

由始至終,我都不是一個人。

身後的腳步聲消失,容修愣了一下,隨後駐足,迎著陽光,他回過身,抬眸望向白翼,笑著朝他抬了抬手臂:

“快走啊,過來。”

“哦,”白翼哽住喉嚨,生怕被他看出眼紅,“兩人怎麼走啊,你走前麵,我跟著。”

“不行,你走我旁邊。”容修說。

“這麼窄怎麼走啊?”

墓園台階不陡,但為節省空間,建造得十分狹窄,兩個小夥子肩並肩並排走確實挺擠的。

白翼站著不動:“你走你的,墨跡個鳥啊,我跟著就是了。”

容修板著臉:“不行,過來,在我身邊走。”

“真是的,怕我想不開怎麼著?”白翼咕噥一聲,懶洋洋下台階,“老子堅強著呢,一點不傷心,也沒哭。”

“……”容修默了默,“墓地,我害怕。”

“??操……”

就這樣,白翼出獄的這天,兩人掃墓回來直接回了VUE。

折騰一天都挺累的,夜裡一起吃了個宵夜,在客廳看了個電影,安排了接下來的事,打算歇兩天帶白翼去FerryNo.6轉轉,順道給兩位老板正式介紹一下。

仿佛又回到青春少年時,兩人剛剛認識,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五歲。

白翼的貝斯玩得爐火純青,和容修battle不相上下,最後打了個平局。

就在白翼打算和容修勾肩搭背,誇讚一下“你的貝斯玩的挺不錯”的時候,才看見地上的琴盒裡,裝著的竟然是一把電吉他。

霧草,這小子其實是個吉他手?

——“喂,一起玩吧,以後。”

——“行啊。”

兩個小少年,連彼此的名字也不知道,就這麼一拍即合,哥倆聯手在井子門大殺四方,就為找到一個牛逼的鼓手,和一個牛逼的旋律吉他。

好比現在,又剩下了哥們兩個。

另外的兩個兄弟,已經過上了安穩平淡的生活,有家有業,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會和他們混在一起搞樂隊嗎?

後來又聊了聊虞山和大梁的近況。

虞山正在燕郊的音樂培訓基地教小孩打架子鼓,老婆是個護士,兩年前生了一對雙胞胎。由於音樂基地裡都是教鋼琴、管弦樂器和民樂器的老師,樂隊方麵還沒有專業人士,虞山身為唯一的內行,用全部積蓄入了股,成為了那裡的合夥人,主要負責樂隊三大件這一塊。

大梁的老婆還是原來那個,說起來也是DK的粉絲,打從一開始就喜歡大梁,覺得他玩吉他夠爺們。兩人孩子都上初中了。容修給他開的那家川菜館,如今已經開了五家分店。大梁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這些年他還搞了兩家中餐館和連鎖火鍋店,中餐主要做宴席,火鍋主要做團購,口碑特彆好,也算是京城餐飲界的後起之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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