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有點難辦,兩人在一起,要互相尊重,給彼此空間,總不能管到工作上去。我的意思是……勁臣和彆人拍戲,你一旦乾涉了,難道將來你和女歌手同台合作,他也可以來阻止?搖滾女主唱,哪個不喜歡你?]
白二:[還是聽我的,司彬是吧,套麻袋,掄板磚,偷摸打死吧!]
容修:[滾蛋]
幻幻:[奇怪,現在是你的午覺時間吧,怎麼沒睡覺?]
白二:[是啊,在孤島上那種貧窮、饑餓、蠻荒的艱苦條件下,你都必須得找個地方睡午覺,臣臣不在身邊,孤枕難眠了?]
容修:[成年人不睡午覺]
兄弟們:[???]
容修沒再打字回複,用語音和兄弟們打了個招呼,關了微信,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書房裡一片寧靜,此時是下午兩點。
容修有些愣神,大腦一時間陷入空白,手指在鍵盤上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時不時注意遠處動靜,書房門外卻連個腳步聲也沒有。
索性回憶起勁臣口中關於“尋找家園”的故事,他閉上眼睛,天馬行空,指尖隨意在鍵盤上尋找音符,眼前的畫麵勾勒出一幕幕場景。
指尖旋律流淌,屏幕上音符彙集,仿佛凝聚成一幅壯觀的星際畫麵。
震撼的,澎湃的,有力的。
漸漸地,漫無邊際的虛空中,視線裡看不到家園,森林、海洋和大地。
節奏慢下來,容修摘了耳麥,開口哼出旋律,聲線縹緲的吟唱,仿佛將之前所有的情緒全都擊潰。
留下的人猶如行屍走肉,繼續尋找家園的人前路未卜。唯一那道光芒若隱若現,像飛向遠方的斷線風箏,在漫無邊際的天空漸漸飄遠,最終離開地球,直抵一片虛空。
充滿磁性的輕煙嗓,在書房內緩緩流淌。
隨著旋律推進,吟唱卻越來越輕,節奏越來越緩。
容修閉著眼睛,呼吸愈發綿長。
漸漸地,歌聲停了。
“……Zzzzzz”
“Zzzz……”
時不時驚悸般,眼睛眯開一道縫,說好的不睡午覺呢。
容修強撐著:“……”
忽然間,門口傳來一個很輕的敲門聲,隨後就是一句問話:
“還沒困麼?”
容修一下睜開了眼,剛要開口,嗓子有些啞,他清了清喉嚨:
“沒困。”
“我洗過澡了,”勁臣沒推門進來,停頓了下,他說,“那去臥室了,看會兒劇本,可能會睡過去。”
容修筆直坐在老板椅上,盯著電腦屏幕,“知道了。”
看劇本?
對恩師有非分之想的演員,會適合什麼劇本,就算有,也肯定被廣電斃掉。
房門外久久沒再說話,容修微微側過頭,沒有聽到腳步聲,勁臣似乎並沒有離開。
過了好一會,隔著房門,傳來一聲很輕的問話:
“今天,您不喜歡我?”
“……”
“容哥?”
“……”
隔著門,兩人沒再對話,同時沉默了十來秒。
“先生……”
容修彆開視線,不看房門:“不想說,你彆問,去睡吧。”
“知道了,我去睡了。”
“嗯。”
門外果然再沒有傳來問話,依稀聽見腳步聲遠去。
容修:“……”
容修收回視線,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電腦屏幕裡,midi輸入設備已經將他的演奏傳輸至工作平台上。
然後,他找到文件夾裡以前寫過的一個半成品,文件讀取速度不快,大概等了十幾秒。
打開時,畫麵十分壯觀,二十多條音軌,一瞬間在屏幕上鋪展開來。
這是容修想到的、最適合星際科幻的音樂。
去年冬天,和勁臣分手那陣子,他看了很多電影。
這首歌是他在看完兩部星際大片之後,靈感迸發而作,還生拖硬拽家裡的兄弟們和他一起錄了震撼的音軌。
交響搖滾,是他最新的嘗試。
說是半成品,其實已經基本上完成了,而且還填了一部分歌詞,否則就算有錄音棚,他也不會輕易答應封凜接下這個急活兒。
今天聽勁臣講述電影故事,注視著影帝的豐富神態,容修腦中倏然多出了些更精彩的靈感。
原本的曲子,再加上靈感乍現,新元素令他心情激動,一周時間全日製工作,完成它綽綽有餘。
就這樣,在電腦前工作半小時,正當他在音源庫裡尋找弦樂音色時——
外麵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容修摘掉耳麥,細聽過去,不是敲書房的門,而是總統套的大門。
起初沒理,以為是封凜,敲門聲停了一會,聽上去對方好像離開了。
但沒過多久,又敲了兩聲。
書房離房門近了些,臥室稍遠,再敲下去,肯定要吵到臥室那人。
容修起身,出了書房,回頭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主臥,快步來到套房大門口。
也沒問對方是誰,拉開門,看見來人時,容修不由怔了一怔。
司彬站在門外,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見開門的是容修,臉上笑容僵了下,下意識往他身後看去。
容修皺了皺眉,回頭看身後,又看向司彬,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麼。
你找誰?有什麼事?大下午的,找一個有家室的,不知道人言可畏?
容修沒說話,高大身形堵著房門:“……”
對方沒邀請他進門,司彬語塞兩秒,才道:“顧老師在嗎?”
容修麵無表情:“睡著了,什麼事?”
司彬尷尬一笑:“是這樣,半小時前,顧老師傳給我兩套劇本,我有一些專業上的疑問……”
說到這,司彬便不再說下去,顯然不想對容修透露太多。
勁臣給他傳文件?
也就是說,兩人半小時前在聯係。
“哦?疑問?專業的,”容修勾唇似笑,齒間細嚼四字,“專業疑問。”
所以說,當演員的就這樣?
也不預約一下,就過來敲前輩的門?
像網上傳言的那樣,在劇組片場,小演員下了戲,不管白天晚上,隨時來敲導演和影帝的門?
簡直……
不成體統,道德敗壞。
容修身姿筆挺站在眼前,像一根杵在門口擋住去路的標槍。
司彬微愣,尷尬地笑了笑,客氣道:“既然顧老師睡了,我改時間再來……”
容修笑意更濃:“顧老師向來睡眠不好,平時很難入睡,我會轉達給他。”
“好的,我給他發微信吧,他醒來會看的,晚飯我再找他,謝謝容老師,我先回去了。”
這麼說著,司彬禮貌地對他告辭,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容修斂了笑容,站在門口,盯著年輕人的背影。
確實年輕,瘦高的身材,濃眉大眼,帥氣逼人,渾身都是青春無敵的精神氣。
關上房門,容修走到書房門口,剛要推開門,手指卻頓在房門上。
身形停頓兩秒,他收回手,轉頭朝主臥走了去。
*
推開臥室門,四周靜悄悄,容修腳步放緩,來到大床前。
遮光窗簾拉的密實,牆壁燈開了一盞,中央空調溫度適宜。
勁臣身上搭著薄被,側躺在大床一邊,留出屬於容修的位子。
kindle掉在頭枕上,容修站在床邊,將電子書放在床頭桌上。
視線落過去,恰好看見床上那人的側顏。
容修垂著眸子看他。
不知睡過去多久了,勁臣睡臉寧靜,側躺著,一隻手虛虛地抓著枕頭邊,眼底還有淡淡雪青色,平時總帶著笑的桃花眼淺閉著,洗澡後沒擦乾的發絲搭在額間。
修長的小腿從被子裡露出,皮膚在暖色燈光下映出一層奶白色,小腿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縫針的肉線和結痂脫落,留下一道淺淺發紅的長疤。
容修坐在床邊,垂著眸子看了很久。
想起很久以前,忘記了因為什麼鬨不快,某一夜從龍庭鋼琴室出來,去到主臥裡,勁臣也像這樣在睡熟了。容修記得,當時就是這樣靜靜看著他。不記得看了多久,然後為他貼上一個創可貼,貼完了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有時也會覺得茫然,在音樂的海洋裡像一隻凶猛的海獸,他披荊斬棘,所向無敵,可在新奇的二人世界裡,卻像一隻初學步的幼崽,一路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是的,今天不喜歡你。
就像小時候每一次對著鋼琴較勁,像少年時每一次對吉他發火。
到最後也不知道究竟對誰、也說不清為什麼鬨脾氣。
容修雙手支撐著枕邊,微微傾身向下,在勁臣耳邊小聲:
“醒了?”
勁臣睡顏沉靜,沒有回應他。
容修手移到他後頸,行動輕,又迅速,順勢手臂伸到了他的頸下,另一隻手攬了人腰往旁邊輕輕一帶。
輕易地將他摟在懷裡,然後順著床上的餘溫躺了過去。
於是擰巴的一顆心便順溜了,隨著懷裡人的溫度,化作一道順暢的暖流,從四肢百骸鑽進身體裡。
大概是被動靜吵到,勁臣身子微微動了動,人卻沒醒過來。
似乎姿勢不舒服,找個舒服的角度,枕著他手臂,微仰著臉往容修身上貼。
容修垂眼含笑,注視著他……
一低頭吮住勁臣的嘴唇。
微涼慢慢變得溫軟,允吸間又隱隱發燙。
肌肉結實的手臂愈發有力,將人摁在心口勒實了揉軟了。
勁臣麵頰泛紅,睡夢中任他唇舌挑弄,兩人貼得嚴絲合縫,連鼻息也被他絲絲縷縷地吸乾。
良久略分開,唇扯開透明涎絲,卻沒離遠。
時不時唇碰碰他,打掃戰場般,又像以溫柔到骨子裡的細吻給他催眠。
勁臣伏在他懷裡,眼睛都沒睜,像是做了甜美的夢,環住人腰嗯了一聲。
顯然這些天累壞,勁臣絲毫沒有醒來的征兆,呼吸漸漸又勻了,似又沉沉睡去。
容修輕笑著放開他,揚起被子裹緊彼此,胳膊一摟抱了人,沒過二十秒也睡了過去……
……
腦子裡像是上了鬨鐘,容修隻小憩二十分鐘左右。
這是他一直以來在高強度作業時使用的“達芬奇睡眠法”,又叫多相睡眠。
多相睡眠在部隊裡被高度重視,尤其在邊境埋伏做任務時,突發緊急狀況太多,達芬奇睡眠最能保持充沛精力。
容修醒來時,勁臣還是先前的姿勢,乖巧地在他懷裡,睡臉埋在他頸窩,半身伏在他身上。
容修的動作很輕,將人挪開些,利落地翻身起來,床墊甚至沒怎麼震動。
容修站在床邊,快速整理睡衣,而後又回過身,望向熟睡的勁臣,彎下腰,湊近他臉龐。
揉開他碎發,唇印在他額頭。
很短暫的觸碰,隻停留片刻,卻吻得緊。
莫名有種儀式感。
容修直起身,放下竄到臂肘上的袖口,衣領係到最上麵一顆扣,真絲睡衣將男人裹得嚴實,渾身是禁欲的美感。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抬步便往門口走去,仿佛他從沒有進來過。
房門發出輕輕的聲響。
主臥裡靜悄悄的。
過了大約兩分鐘,側躺在大床上的男人,輕輕睜開了眼睛。
一雙桃花招子清澈精明,沒有半點朦朧感。
勁臣側臉埋在枕頭邊,耳尖燒紅,腿不住在床單上磨蹭。
勁臣:“……”
內心尖叫讓他思考困難,大腦全是剛才容修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其實他推開臥室門時,勁臣就轉醒了,知道他在床邊站著。
然後……
於是,那一抹熱紅,從耳尖蔓延到眼角。
實在臊得慌,勁臣忍不住,上手捂住了臉。
容修絕對想不到,優雅精致的影帝先生,他乖巧的男孩子,在他離開的兩分鐘後,正在裹著被子蠕動,翻滾,跳躍,滿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