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開個車”燒烤店已是一片混亂。
華燈初上,暮色四合,夜生活高峰, 井子門燈紅酒綠,燒烤一條街正是熱鬨時。
燒烤店門外, 停了兩輛警車, 群眾圍觀, 看熱鬨不嫌事大。
更是吸引了周遭店家的注意, 消息很快傳遍四麵八方,警車一夥人帶走的時候,連遠在隔壁街的小渡家都聽說了。
更主要的是,小渡家正是上客時,搖滾老炮們都出來消遣。
不少粉絲還在店門外徘徊,尋找黃牛, 放風攀談, 打打鬨鬨, 打聽明晚專場DK樂隊嘉賓的事情。
聽說二哥出事了, 可還得了,井子門掀起軒然大波, 小渡家的小服務生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抄家夥”。
貝芭蕾掄著酒瓶子就要衝出去, 被趙光韌攔著, 讓她低調點, 千萬不能惹事,彆引起轟動,必須低調點。
結果,趙光韌一出小渡家大門, 整個胖墩徹底懵逼。
這才發現,外麵的粉絲和大哥們,全都已經不淡定、不低調了,自家還假裝淡定個屁啊,趕緊去看情況!
確實如此,一聽二哥出事,娛樂一條街的兄弟們,羊群心理,呼呼喝喝,熱血上頭,集體往燒烤街狂奔而去。
老趙甚至在人群裡,看見了夫夫琴行梁哥的身影。
夜店小飛龍老大胖子暗罵一聲,你們他媽的,跟著湊個幾毛熱鬨,都他媽不用營業了嗎?
除了小渡家之外,連嶽琥樂隊所在的LA和無窮動,兩家Live House都驚動了,大家一開始都警惕地以為,是不是對家過來搗亂了。
兩位老板紛紛派出手下,過來問情況。
目前情況……
其實,井子門所有人都不太清楚,小道消息也是捕風捉影。
隻聽“開個車”外麵的吃瓜群眾說:被帶走的,大概十來人,挺嚴重,見了血。
至於二哥情況怎麼樣……
路人們都搖頭,他們根本沒看清,當時一片混亂,警車是真來了,但沒看見二哥從哪個門被帶走的。
隻看見正門出來的那夥人,被警官帶出來,有人受了傷,被塞進警車裡時,還沒止住血。
這是大事件啊!
演出之類姑且不提,關鍵是涉及到了白翼——二哥是有案底的,仍在出獄觀察期,絕對不能惹事的啊!
這下子,井子門徹底炸開了!
繼容修在小渡家鬨了一回事之後,井子門已經快兩年,沒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
網上有路人發了微博,眼下正在發酵期,DK樂隊的粉絲們都懵了,大群裡整個亂了套。
馮佳佳接到舒小可的電話,姑娘們都快急哭了。
舒小可打工的日式麵館,離隔壁的燒烤一條街不遠。
也顧不上飯口不飯口時間了,舒小可直接跟老板娘請了假,臨時擔任了後援會的事件跟蹤人員,騎了個自行車往燒烤店趕去。
不過,舒小可趕到的時候,警車已經開走了,圍觀路人還有很多,燒烤店內,隻有服務生在,
舒小可在小服務生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情況,具體的也不太清楚。
眼下的情況,隻能等待事件發展。
事實上,事情還得從傍晚時分,二哥睡過去,“開個車”燒烤店繼續營業開始說起——
*
身為大白鯊的女兒,白小九也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了,算不上巨富,卻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
小九這個潑辣的性格,在二代圈子裡也很有名了,正是女大當婚時,追求者自然不少。
其中不乏門當戶對的富家少爺。
這個名叫汪哲的二代,家裡是做冷凍食品行業的,追求小九有一段時間了。
小九明確表示過拒絕,但二代一直沒死心。
天大地大,麵子最大,追不到手,除了不甘,就是麵子問題。
平時把個妹、睡個妞都是玩玩,汪哲對小九還是比較認真的——畢竟男大當婚,門當戶對,他是抱著結婚的目的、正經追求的。
結果,朋友圈都知道了,他在追人,卻被小九直接拒絕了。
且不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彆說搞個曖昧了,連搭理都不搭理,傲得很,這就讓汪哲不痛快了,一直熱臉貼冷屁/股,把不到妹,睡不著人,麵子簍不住了。
不過,表麵上沒表現出來,場麵上還過得去,大家都是文化人。
老實說,其實追不追上都不打緊,他也並沒有太上心,畢竟身邊美女如雲。但最近正在播出《極限生存》,小九上了電視,如今也成了素人明星,網上還有不少粉絲,如果能泡到手,也算是睡了個明星。
再加上無人島碧海藍天,那女人小背心小褲衩,身材好得不行,讓人把持不住,這就又起了心思。
今晚燒烤店營業,汪哲帶著兩個玩得好的兄弟,還有蹭二代吃喝的狗腿子們,開著豪車來小九家捧場了。
進門就說“汪壽星”,讓服務生喊小九過來。汪哲今天過生日,特意大老遠過來的,大家一起慶祝慶祝。
顯然汪哲和兄弟們之前有過一攤了,除了司機身上都有酒氣。
小九微笑迎上,親自接待他們入了座。
畢竟是自助餐,招待落座之後,小九就表示讓大家自便,吧台離不了人,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汪哲和她套近乎、寒暄近況,倒是彬彬有禮,小九也沒太搭理,麵子自然也沒給。
小九扭頭離開之後,桌上就陷入了尷尬。
兄弟們互相使眼色,尷尬地笑著,勸酒的勸酒,聊天的聊天。
店裡陸續來了客人,小九出來忙碌,檢查食材時,汪哲還看著她的腳,關切地問:“整天來來去去的,穿這鞋不累腳麼?”
當時店裡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
二哥睡醒時迷迷糊糊,他是被憋醒的,從床上爬起來,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依稀聽見外麵嘈雜,打開門時,飯店後邊兒是員工區,聽見遠處廚房的忙碌聲。
燒烤店的休息區,他沒來過,不太認路,出了門直接去前邊的客用衛生間。
還沒走到地方,就看見小九和一個男的,正在麵對麵說話,對方抬手扶著小九的胳膊,低頭看她的腳。
汪哲說:“我有個姐姐,做品牌的,改天帶你去看看?你看這腳都腫了。”
小九躲了躲,搖頭笑:“學跳舞的會怕腳腫?不用了,本來就是乾粗活兒的。”
白翼停住腳步,站在遠處望過去,避開視線沒上前。
小九和汪哲聊了幾句之後,汪哲邀請她一會去他那桌聊聊。小九維持著笑:“忙完過去。”
說到底,也是蠻溫柔的了,但就是追不上人,汪哲環視飯店不少客人,就問她:“你幾點忙完?”
小九道:“打烊。”
說完就把人撂下,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
看小九走了,汪哲轉身就去了衛生間。
白翼在原地站了一會,垂眸牽了下嘴角,實在憋不住,就也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沒人,白翼望了一眼格子間,也沒多想,就在小便池放水。
然後就聽見那邊傳來打電話的聲音,聽見了“白小九”的名字。
“一瓶一萬,不管是誰……等打烊了,出去玩玩,我必拿下她……”
聽的不太清楚,沒頭沒尾的,白翼一失神,差點尿歪了。
從衛生間出來,白翼還有點迷,下意識地就往回走,又回到了小九的休息間。
坐在床上緩了緩神,想起剛才兩人那一幕,白翼揉著額頭笑了下。
男的文質彬彬,女的亭亭玉立,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還挺般配的。
白翼低頭瞅著他虎口處的一道疤,那是在監獄裡打架落下的,那次鬥毆差點沒廢了他的手。
不是一個世界。
九兒自己也說了,她和那些姑娘不一樣。他知道的,就是因為不一樣,所以才配不上。
想到這些,白翼往下一倒,不想再尋思這些有的沒的,本來就八字沒一撇,沒有可能的事。
隻是兩人性格合拍,聊得來,把彼此當成了知己。
不過,頭剛沾到枕頭上,白二就又想起,剛才在衛生間聽到的話……
越細品,越不對味兒。
憑借DK二哥的耳力,他確定是那個男的在講電話,也確實聽到了白小九的名字。
*
小九被那桌叫過去之後,旁邊的白襯衫男人就說,今天汪哲哥過生日,特意過來捧場的。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勸酒勸得很有風度,全都挺客氣的,也不是那種臭無賴,這這那那說了一堆,就是讓人很有壓力。
汪哲在一旁左右為難,責怪兄弟們“太為難人”,旁邊狗腿子就起哄,搞得那個場麵仿佛婚禮現場逼新娘子喝酒的。
畢竟打開門做生意,得罪客人最不明智,小九抹不開麵子,拿起了那瓶啤酒。
然而——
小九灌了小半瓶時,白二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
他一把奪掉了小九手裡的酒瓶,奪得太猛了,泡沫還揚了小九一臉。
白翼出來時戴著口罩,拉著小九,把她擋在身後,氣得眼睛發紅,指了指桌上的一群男人。
他這會兒才算是終於明白了,剛才這男的,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瓶一萬就是這個意思啊,這是要霸王硬上弓?說好的文質彬彬呢,還帶這麼玩的?
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其實這都是小事,但人在江湖,白翼心裡最恨的就是這一招。
事實上,在監獄裡,挨打最多、最讓人瞧不起的,就是強/奸犯,連最十惡不赦的那種大混賬,都比強/奸犯的待遇好。
反正隻要是因為欺負女人進去的,在牢裡都不怎麼好過,全國各地的監獄都是這樣,不僅獄警不給好臉色,獄友們也不會放過他。
二哥再混賬,再管不住雞兒,他也從沒欺負過女人,即使是玩玩,也兩廂情願的。
可見在二哥的心目中,剛才聽到汪哲的那些話,衝擊力有多麼的強。
白翼抬著手指,略帶顫抖地,警告地指著桌上男人們的臉,他的目光落在汪哲的臉上。
半瓶酒往地上一扔,二話不說拉著小九就走。
啪一聲,酒瓶子砸在地上。
“管你麻痹閒事啊,從哪冒出來的二愣子?”
不知誰罵了一句,隨後有人站起來,撈住白翼的胳膊。
白翼用力一掙,掙脫了開,“滾一邊去。”
拉著小九繼續往前走,緊跟著,白翼的胳膊又被人薅住,身後那群人就一起逼上。
小九被甩個趔趄,衝上去拽先動手的人,大喊服務生過來。
周圍的客人不多,遠處的兩桌一看打架了,嚇得躲到一旁,場麵一瞬間徹底混亂。
自助餐廳服務生本來就不多,大多都在後廚忙碌。
隻有兩三名女服務生在前台這邊。女生們上前,根本拉不了架。
眼看著兄弟們把人圍住,汪哲才從座位上站起來,作勢去拉架。
二哥沒有還手。
當一夥人圍著他,拳打腳踢時,白翼抱頭蹲在地上,始終沒有還手。
小九眼淚流出來,再次紮進人堆裡,又被推出來,“二哥!二哥!彆打了,我報警了,我報警了……快報警!”
大喊著讓人報警,小九拉不動,直往白翼身上撲,臉上挨了一胳膊肘,她疼得不行,耳朵轟轟響。
轟鳴的耳邊,是二哥的那句:決不會再犯錯誤。
混亂的場麵,白翼護著頭,當年意氣風發的二哥,沒有站起來還手。
直到白翼側躺在地,那個白襯衫一腳踢在白翼的小臂上,“這個慫貨,跟人學著玩女人?你他嗎起來啊。”
“草你媽的,老娘給你臉了?”見白翼手臂被踢了,小九徹底炸了,抄起一個酒瓶子,就朝那白襯衫掄了過去。
啪地一聲,砸在他腦袋上。
酒瓶應聲而碎,頓時給人開了瓢兒,這一下見了血,旁邊人都是一愣。
挨打的白襯衫也懵了,天旋地轉一瞬間,捂住腦袋一手血,上腳就踢在小九肚子上。
小九往後退兩步,撞在身後桌子上,肉盤子摔了一地。
女服務生發出尖叫聲,小九的手臂被破盤子割破了,伏在桌上,好在烤爐是熄火狀態。
挨了一酒瓶的白襯衫,也是個二代圈的,東北煤老板家的,平時都是他削人,何時挨過酒瓶子。
此時,他渾身染了血,腦震蕩怕是跑不了了,也昏了頭腦。
人血呼啦的,搖搖晃晃,就朝小九去了:“你他媽欠操的,汪哥不草你,老子都要草你一百零八遍,我管你是大白鯊大紅鯊……”
女服務員都嚇傻了,那人被九姐打了一臉血,喪屍似的。大家嚇得大叫起來。
後廚房的師傅都跑出來了,但距離太遠了,小九勉強支撐起來,眼看著那血人就朝她逼近——
然而,還差兩步,突然被身後的男人鎖了喉!
天旋地轉中,血襯衫回過神,人就被一隻麒麟臂一個用力摁在了地上。
大概是沒想到,這個慫貨竟然會反抗,之前還一直抱頭任打。
二哥突然暴起,氣勢頗盛,勢不可擋。
旁邊穿著破洞牛仔褲的青年,最快反應過來,掄拳頭朝二哥衝上,一拳頭掄在了白翼的臉上。
白翼的嘴角生生扛了一拳,緊跟著出手,一個直拳糊在了對方的臉上。
嗯,就是容修昨天才對他使出的那招,寸勁兒的直拳。
可白翼的拳頭可不是軟的。
破洞仔褲男被一拳揍個仰倒,直起身時,鼻子劇痛無比,鮮血從兩個鼻孔湧出來。
燒烤店混亂一片,白翼的口罩也被扯掉了,他搡開撲上來的人,紅著眼睛往小九那邊移動。
小九見二哥動了手,眼淚流得更凶,她的腰撞在燒烤桌上,疼得不行,一時間竟然起不來。
廚房師傅們出來了,才算是稍微控製了場麵。
白翼衝出重圍,跑到小九身邊,攬住她腰:“打哪了,哪疼?腰嗎,哪疼?”
“沒,沒,沒事,二哥你手沒事嗎,怎麼辦。”小九抱住他,手在他身上亂劃拉,檢查他手臂。
隨後,幾乎被白翼夾抱起來,小九才勉強在地上站穩了。
白翼又把她嚴嚴實實擋在了身後,誰敢過來,誰就倒了血黴。
小九倉皇中望向落地窗外,腦子裡閃過“帶白翼逃跑”的念頭,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混亂的人群,下意識尋找汪哲的身影。
汪哲在看見對方是白翼時,就意識到“麻煩大了”,他躲開了鬥毆的人群,試圖離開飯店,卻被圍觀的客人擋住沒走了。
“汪哲!給我攔住他!是你指使的吧?”小九指著汪哲,讓廚房師傅攔人。
這一切發生的其實很快,隻有三五分鐘。
緊跟著,井子門派出所極快的出警速度,也沒讓燒烤店裡的鬨事分子們逃脫。
馬上就是夜店街的熱鬨時間,警官們正在附近巡邏,不到五分鐘就趕到了。
那會兒,小九怕引起騷亂,就拉著白翼跑到了店後邊,本想著讓他先跑路,避避風頭,但是,白翼卻站在那兒沒走,那個眼神充滿了絕望……
燒烤店外麵的情況,就是吃瓜路人們看到的,血呼啦的,頭破血流,看上去挺嚴重。
考慮到特殊身份,白翼和小九是在後門被帶走的。
到了派出所之後,允許兩人一人打一個電話。
謝所長看見是DK白翼,一個頭兩個大,整個人都不怎麼好。
他兒子謝亮才剛跟白翼一起錄完《極限生存》,孩子從島上回來懂事多了,而且報名當兵了。
派出所裡,白翼一直不開口。
小九給容修打電話時,容修在監控室忙事情,電話放在了車裡。
於是她給沈起幻打了電話。
*
這邊。
沈起幻接電話時,出了監控室,得到白翼的消息,大驚失色。
而監控室裡,還不知道這件事。
加了霸王油的事情,和平解決了,道理很簡單,如果容修真的故意不給錢,也不會回來找了。
況且,人家開的是勞斯萊斯啊,著名的油老虎,開得起這車的大明星,不差那千八百的。
兄弟們一直在旁邊打圓場,冰灰唉聲歎氣,崽崽訴苦買慘,“樂隊最近太忙了”雲雲:老大一直在想演唱會的事情,忙得暈頭轉向,所以忘記給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