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理解了下,容修還給那位小哥道了歉,嚴肅地保證,今後一定多加注意。
首先,容少校的態度就格外認真,讓人根本討厭不起來。
最後,貴賓票沒送出去,小哥也是個爽快的,還精明搞笑,笑嘻嘻地表示,想要五張演唱會的門票,拖家帶口去看演唱會。
“你可真敢要啊,五張普通門票,比一張內場票更貴吧?”監控室的小哥笑道。
的確如此,DK演唱會的門票,目前售價最低五百,內場的貴賓票則在兩千元左右。
眼看演唱會臨近,價格還會更高。
沒想到DK樂隊也是霸氣的,不僅五張門票給出去了,還有加油站想看演唱會的年輕人,人人都有份,隻是不保證位置。
大家開心得不行,到時候哪怕是轉手,也不一筆小錢錢呀!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容修這是收買人心呀,用票子堵口,少校先生是怕“霸王油”事件傳出去,老臉沒地兒放了吧。
所謂不打不相識,容修還和小哥兒合了影,監控室裡一片輕鬆氣氛。
正當皆大歡喜時,沈起幻進來,給容修使了個眼色,兄弟們一起離開了加油站室內,匆匆上了車。
沈起幻以為,容修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定會雷霆震怒。
容修也確實一瞬間愣住,瞳孔微縮,眼底血紅,氣勢駭人,嘴上卻隻問:“老白怎麼樣,受傷了麼?”
聽到沈起幻描述,二哥沒大事時,容修才算是鎮定下來。
沈起幻沒敢讓容修開車,庫裡南直奔井子門派出所而去。
車內,氣壓極低,容修閉目眼神半分鐘,快速地打了幾個電話。
*
井子門燒烤店門口,仍然有少量群眾圍觀。
大家都在聊剛才發生的事情,零星的細節拚湊在一起,也沒猜出個大概……
而在飯店用飯的客人、服務生、後廚師傅等,早就被警車一起帶走了,所有事件目擊者,都被一窩帶走了。
許警官年輕熱血,剛上任不久,是個耿直又死板的。
派出所裡,他把人送進來,兩邊隔開,冷著一張臉,把暴起嚷嚷著要去住院、驗傷的白襯衫摁了下去。
“臥槽!明星打人有理啊?我要告他,老子不把他送進去,老子這輩子生兒子沒屁/眼兒!”
小九聞言站起來:“人是我打的,要告就法庭見!”
破仔褲鼻子塞著手紙,指著白翼破口大罵:“我也要驗傷!麻痹的我鼻子塌了!”
受重傷這邊,鬨得警官們腦袋嗡嗡響。
白翼一直沒吱聲。
趁著警官做筆錄的工夫,破仔褲跳起來,指著白翼,說要把事情弄到網上去。
其實網上已經有了消息。
顧勁臣得到消息,往井子門開車時,花朵就給兩人發了微博上的熱門。
而且視頻還比較全,網友們隻看到,二哥一直在挨打,他沒有任何還手。
後來,女生拉架不成,見二哥被群毆,掄起酒瓶子去救二哥。
網上一大片的叫好,太他媽虎了,太他媽的爽了,美女救英雄啊。
不過網友們也蠻憋屈的,這個視頻特彆的有代入感。
直到小九麵臨危機時,二哥終於不再忍了,這讓大家熱血沸騰,就是電影裡的情節啊。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打十不成問題,二哥動手是自衛吧?
網友熱討的這會兒,容修已經沒再看網絡輿論了,他現在隻在意白翼有沒有事,一切都不重要。
DK樂隊的男人們看完了視頻,緊握雙拳,眼睛怒紅,兩隻崽落了淚。
換成以前的二哥,怎會硬生生挺著給人打。
沈起幻打了三個電話,律師和他道兒上的朋友,還派出了老沈的家庭醫生。
兄弟們悲怒交加,誰也沒有說話,看上去下車就要和人群毆的氣勢。
快到井子門地界兒時——
容修的手機終於響了,白翼有一次給家屬打電話的機會,他隻有容修一個親人。
容修快速接了電話:“你怎麼樣?”
進到派出所,白翼一直麵無表情,沉默不吱聲,聽見容修的聲音,他突然嗓子啞了,哽咽道:“老大,我又惹事了,和人打架了,你知道了吧?被帶到派出所了,也不是,主要是被人打了,我沒大事兒……”
容修嗓音低沉:“那群人呢?”
白翼吸鼻子:“他們七八個人,打我一個,我忍了,容修我真的忍了,後來我……我……還手了……對不起……”
容修:“你沒事兒?不可能,我看視頻上,你受了嚴重的傷,也許會影響DK的演唱會,七八個人打你一個,你拍照了麼?馬上拍照。”
“拍過了,剛進局子,謝所長就拉著我拍了,”白翼恍恍惚惚,還以為是新世紀的蹲號子流程,“老大,對不起……”
謝叔這是在幫白翼啊,容修勾唇笑:“對不起什麼?你是遇到貴人了。”
白翼:“??”
容修眯了眯眼:“等驗傷鑒定結果出來,就可以維權了。正好,老奧迪淹死了,你也彆著急,我馬上就到,你一邊等著我,一邊想想買什麼車就行了,買房不行,你得跟樂隊住。”
白翼:“??????”
臥槽?
白翼坐在椅子上,前一秒還灰心喪氣堆成一坨,突然挺直了腰杆。
白二是什麼腦袋瓜啊,一瞬間就和容修對上了信號。
然後下一秒,他就哎哎地渾身都疼,眼看快疼暈了,馬上就要厥過去。
這把小九嚇壞了,連忙扶著二哥,對警官們哭著申請,希望能立即去醫院檢查一下……
二哥捏了她腰一下,兩人交換目光,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捂住腰,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哭得更厲害了。
汪哲那夥人鬨騰了半天,才剛剛被帶到二樓隔離了,派出所難得安靜一會,頓時又是一片混亂。
許警官:“??”
謝所長罵咧咧從樓上下來,聽到的就是這一聲聲慘叫。
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緊忙下樓梯,跑到辦公大廳一看。
白翼和小九兩人,剛才還沒啥事兒,這會兒看上去都不怎麼好了。
“……警察哥哥,他們要非禮我,還讓我陪酒,我店裡有監控……人是我打的,我用酒瓶子打了人,我承認錯誤,願意接受任何懲罰,真的跟二哥沒有關係……店裡的客人們,全都看到了,二哥沒有動手……”
小九半趴在桌上,哭得梨花帶雨。
而且,她的腰也傷了,此時一大塊紫青,也不知傷筋動骨了沒有,的確應該馬上送醫院。
不過,如果汪哲聽到她說的這些,一定會想起張無忌他媽說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汪哲那個人,平時玩女人,是個不正派的。我拒絕過他很多次,他一直糾纏不清,動手動腳,我是個開店做生意的,能躲到哪裡去……我不願意跟他,他就……要灌醉我,要強……用強的……”
許警官:“他當時這麼說的?有人聽到了嗎?”
白翼猶豫了一下,像是要開口說話,張開嘴又閉上。
謝所長注意到細節,板著臉道:“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我們在辦案,不準挑挑揀揀的說,把你知道的都說了!”
謝所長低聲一喝,白翼就是一哆嗦。
八年半的牢獄生涯,大概也是讓二哥落下了心理病根。
此時,白翼手腳冰涼,那個坐姿,就像當初在牢裡與獄警談話一樣。
謝所長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也從亮子口中聽說過一些白翼的往事,這孩子是被那八年半改變了不少啊。
視頻老謝看了,身為所長,那孩子沒動手,真是好啊。
但身為鐵血漢子,謝所長就是心裡有火氣,天子腳下,簡直無法無天,大庭廣眾群毆一個,換成任何一個熱血男兒都會捏緊拳頭吧。
聽謝所長喝問,白翼緊張地坐直,就把在衛生間裡,聽到汪哲講電話的事情說了。
有條有理,也沒說他全聽清了,非常真實可信,謝所長想了想,就問他具體的時間,讓小警官去查汪哲的通話記錄。
大廳裡的女警官,聽了兩人的敘述,全都皺著眉頭,氣得咬牙切齒,產生了同樣身為女性的共情心理。
有錢了不起啊,剛才那男的,看著文質彬彬,知人知麵不知心,灌醉女性用強的,原來他是這種人嗎?
而親自把人帶回來的許警官,在一旁也是蹙眉。
他車開到燒烤店外時,透過落地大玻璃,親眼看見了白翼打人。
一群人當中,就數白翼的傷最輕,說動手的那些人,反而都見了血,慘不忍睹。
剛才帶過來時,還哀嚎著,痛苦不堪,不像是裝相,一個腦震蕩的送去醫院了。
說好的七八個打一個呢?
但這是事實,就是七八個群毆了一個,這個是大事件啊……
莫名就有種荒誕和喜劇的色彩。
大廳裡的小警官們都緊繃著表情,用一種怪異的表情打量了白翼。
老實說,DK樂隊是井子門派出所的老熟人了。
容修進來兩三回不說,後來混熟了,逢年過節會來看望謝所長,謝傑的兒子也要叫容修一聲“哥”。
而且在場的小警官們,都用過了容修送來的給老首長們特供的膏藥,舊傷老病相當的管用啊!
許警官這人,彆看年紀輕輕,卻剛正不阿,不苟言笑,對搖滾樂隊的印象也不太好。
此時此刻,他正從一堆堆的目擊者證詞、口供記錄中,拚命想讓自己的判斷是符合法律條文的,聚眾鬥毆的雙方都應該被送進去拘留!
而此時,已經有上百名從井子門趕到的大佬和粉絲,站在派出所門口等消息,時不時喊一聲:
“放了白翼!!放了白翼!!”
帶頭是夫夫琴行的梁哥,小宇在旁邊正給勁臣打電話,讓勁臣快點趕過來,他們被堵在外麵,勁臣也許能進去看看情況。
庫裡南開進來時,四周的粉絲都尖叫了起來,大佬們跟著車往前擠,被院門的警衛攔了下來。
容修帶著兄弟們,剛進派出所大門,在走廊裡,就聽小九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又可憐。
“這個事件吧……”
謝所長開口,還沒說完——
“事件自有法律做主,DK不介意法庭上見。”
一聲磁性的嗓音從走廊傳來。
容修一身西服革履,大步流星走在前麵,兄弟們跟在他左右,一行人進了辦公大廳。
“這是法治社會,我們都是國家好公民,必將維權進行到底。”
容修說著,走到謝所長麵前,環顧四周警官們。
“人就在這裡,頂天立地不會跑,事件處理之前,是不是應該帶著我的兄弟去醫院?聽說,對方帶頭群毆的,已經入院檢查了,為什麼挨打的,反而在這裡接受盤問,忽略及時治療?”
謝所長一看見容修,腦袋就嗡嗡響。
這個祖宗終於到了啊……
沈起幻上前:“白翼的律師一會就到了,我們要求白翼和小九立即去醫院接受治療,白翼明天還有重要的演出,希望您能允許。”
沈家大公子說這話就比較委婉客氣了,他沒說要投訴派出所就已經是仁至義儘。
謝所長絲毫不懷疑,不管是容修,還是沈起幻,都是敢做出這種事的人。
白翼坐在椅子上,仰著頭,剛才還渾身發冷,看見兄弟們一起過來了,眼眶裡頓時湧上了熱淚。
許警官麵無表情:“明天演出?恐怕這半個月,他必須停掉所有的活動了。”
容修聞言,眼光冷厲瞟過去:“這位是……?”
許警官自我介紹了一下,十分正直地表示,就是他親手抓的白翼,不懼任何網絡輿論,以及粉絲阻撓,把人帶到了派出所。
容修點了點頭:“問話走訪證詞筆錄全都沒做完,您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公安機關你說的算?”
許警官聞言愣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打架鬥毆就是拘留十五天,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不可能今晚就放他走!”
容修冷著臉,上前兩步,強大氣場壓迫過去:“我說什麼了?我正在向所長打申請,立刻帶白翼去醫院。”
許警官後退半步,指了指容修:“你……”
容修身姿挺拔,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彆動肝火,這位警官,您秉公執法,社會正需要您這種優秀公務人員——眼下,外邊有媒體記者,全國的網友都在等著看這裡的熱鬨,您一會大可以去接受采訪,儘情地表達您對這起事件的看法,展示您的職業操守和敬業精神,但您不能阻攔我的家屬及時就醫。”
許警官:“……”
容修說完,就不再理他了,轉頭問了白翼一句:“說!為什麼還手了?在很多人眼裡,你就算今天被人打死,也不能還手,知道嗎?”
白翼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半晌,才喃喃了一句:“對不起……我認罰……”
容修眼底通紅:“我要聽的不是這句,警官們要聽實話,你說實話!為什麼還手?”
白翼突然抬頭,狠狠地握著拳頭,指甲摳了肉,低吼:“是!我挨打!我能忍!可我不能看見女人因為我被打了不還手!我不能!媽的!老子是男人啊!老子是京城小伯頓!”
這一聲怒吼,讓大廳四周一片寂靜,小九仰頭望著他。
容修直直凝視他,唇角漸漸勾起,“很好,大丈夫,有可忍,有不可忍,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白翼落了淚,死死盯著容修。
謝所長:“……”
就在這時候,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先到是沈起幻家裡的家庭醫生,以及沈氏集團的法律顧問。
快速地給白翼和小九做了簡單的檢查,哼哼唧唧也不說到底傷得怎麼樣。
隨後,顧勁臣趕到了。
影帝的到來,讓院子裡再次傳來一陣陣尖叫聲,大家像要造反一樣喊著:
“公正!放了白翼!公正!放了白翼!”
顧勁臣進了門,對在場眾人頷首,他的身後是東南西北四個健碩的漢子,還有一名帶了兩位助手的律師。
辦公大廳立即熱鬨了起來。
家庭醫生判斷,白翼可能是骨裂,必須拍片子才能確診,但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了。
律師來了之後,容修和樂隊兄弟們,就一句話也不多說。
本來還是“一個比一個作”,正在鬨彆扭的兩兄弟,突然之間,槍口一致對外。
兩人一唱一和,律師在旁邊敲邊鼓,謝所長額頭都出了汗。
說好的誰也不搭理誰呢?
不出五分鐘,容修就帶著白翼坐上了警車,去往醫院去接受治療。
一聽二哥肋骨斷了、還是裂了的,這下子,留在所裡大廳的兄弟們更熱鬨了。
冰灰直接嚎哭著,要殺向二樓,勢必要將那夥人打個落花流水。
其實他們已經落花流水了,沒有一個好的……
至於二哥,有沒有骨裂……白翼從小打架打到大,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這件事的處理,其實不難想象。
汪哲知道對方是白翼時,就打了退堂鼓,畢竟DK樂隊還有沈起幻在。
沈氏集團是中華老字號,國家運動器材領軍者,他們老汪家還想在京城做生意嗎?
再往深裡想,DK樂隊的背後大樹是世紀恒商啊。
想到“商宇賢”三個字,汪哲整個人都不怎麼好,那個死同性戀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
而聽到汪哲強烈表示,希望能“私了”時,他的兄弟和狗腿子們懵逼了,但其中也有明辨道理的,畢竟都是文化人。
關鍵是打人時,他們都喝大了,也沒有想到對方是白翼,那個口罩子糊的太嚴實了。
如果是普通人,就是隨便打了嗎?
答案是,是的,他們沒少這麼乾,但大多時候不會在公眾場合,為了妞和麵子,也是豁出去了。
私了。
沈起幻輕輕勾起了唇角,表示願意談一談,隻要對方有“誠意”。
正如之前所說,這件事就是充滿了荒誕和喜劇的色彩,主要體現在背地裡——
白翼離開之後,派出所的所長辦公室,有過這樣一段對白:
許警官怒不可遏:“是我抓的他們!我為什麼不能參與調查?是我扣了他們,的確是我!白翼參與鬥毆,就應該刑事案件處理,必須拘留!”
謝所長拍案而起,爆喝一聲:“你看不懂證詞嗎,還是看不到網上的視頻和輿論?隻有你是善惡分明,群眾都是傻的、眼睛都是瞎的是嗎?監控和錄像那麼多,你看不到嗎?你的是非觀呢?白翼是鬥毆了嗎,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他們是什麼人物,這能當成普通案件處理嗎!”
許警官英氣的臉上透出不甘:“我看清楚了,我親眼看見他動了手!他們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他們搞搖滾的,說不定還會吸.毒嗑藥,家裡聚會時會有違禁品,你應該調查清楚!”
“孔子怎麼說的,眼見不一定為實啊!唉!”謝所長大歎一口氣,“先不說這些,你現在趴窗戶看一看,你看一看!你他媽想發動爆亂嗎?看見外麵了嗎?你信不信,你要是敢把人扣半個月,外麵立馬就會失控!我的天,他們可是‘DK’啊,那可是容修啊……那是容……修啊……”
是的,那是容修,彆看隻來了一個顧勁臣,且隻帶了東南西北四個,但他帶的可是中那個海的保鏢啊。
謝所長捂住了心口,隻希望那些祖宗們彆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