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私底下怎麼樣,就算想用刀子捅死對方,隻要不被曝光出去,就沒有人會關心。
比如當年的奇幻紫。
休息室門敲開時,大圖喊了一聲:“狄利老師的助理來問了,準備好了嗎?”
岑輝茫然了一瞬,似乎仍然不可置信,“師弟,你不會真的要登台吧?”
容修笑意微微一頓,戲謔地說道:“我和你們家的樂隊聊了這麼久,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我拖家帶口的過來,隻是來喝酒的?”
麵對容修直白的回答,岑輝笑了出來,“那你們商量吧,今晚就交給你了。”
容修瞟了兄弟們一眼,仰頭喝了一口岑輝遞來的飲料,隻嘗了一口,就皺了皺眉。
然後,他轉頭對勁臣示意了下,等勁臣傾身過來時,他將手裡的飲料塞進勁臣的手裡。
勁臣笑著接過來,就著那瓶子喝了一口,是蠻甜的,就回頭問大圖要了一瓶純淨水。
兩人喝一瓶水的互動實在太自然了,好像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岑輝也沒有覺得什麼,他已經在熱搜上,看了一晚上的“熊抱”視頻,已經有抵抗力了。
反而都在擔心容修說“要登台”的問題。
直到此時,大家還隻是擔心而已,不知容修打算怎麼安排。
等到出了休息室,這種“擔心”就徹底變成了震驚。
樂隊一行人來到隱蔽的幽暗卡座。
容修全副武裝,金絲眼鏡,口罩,從白翼手中接過了貝斯,然後轉頭去和大圖、雙子交流起來。
沒等白翼跳起來,身邊的沈起幻就坐不住了,兄弟們現在全都有點懵。
老大拿著貝斯,去和彆人家的樂隊合作?
這還得了?
白翼在勁臣耳邊小聲:“臣臣,他什麼意思啊?”
勁臣並不多言,和容修一樣,保持了絕對的神秘。
不過,為了安撫小白,勁臣還是多說了一句:“應該是演唱會之前,最重要的一次……磨合。”
白翼:“??”
磨合?咱們家樂隊還用磨合?又不是萌新!
這時,容修問:“薩克斯老師來了麼?”
“他早到了。”
岑輝看了看手表,笑嗬嗬地望向舞台邊,在容修耳邊小聲透露:
“狄利老師特彆嚴格,而且挑剔,樂隊裡的所有人都被他罵過。貝斯手也是被他罵的,整天光挨罵不掙錢,所以才心裡不平衡吧?還有,狄老師可不是追星族啊,他也不知道你是誰,如果他說話不好聽……”
容修被師兄的糾結表情逗笑,不由莞爾道:“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而且,狄老師也不是輕易就跟人合作的,可能會讓你先試試,他得聽聽。”岑輝說。
容修輕輕挑眉:“這倒是能理解,舞台上我也不是輕易讓彆人給我伴奏的。”
“理解就好,理解萬歲。”岑輝這才鬆了一口氣。
*
兩人嘀嘀咕咕說完,容修回頭和勁臣示意了一下,跟著岑輝去對麵的卡座,去見薩克斯老師。
狄利和他的助理坐在沙發上,見岑輝帶著臨時貝斯手過來。
其實,他寧可演出開天窗,也不希望隨便找個什麼人來合作——爵士薩克斯演奏,很講究氣氛和樂感,要麼就是他獨奏,也好過身後的那些外行……
岑輝簡單地介紹了兩句,狄利抬眼打量了一下。
水平怎麼樣還不清楚,這人還有點怪,戴著眼鏡和口罩,把自己糊得嚴嚴實實。
就算一身西裝,也沒看出爵士範兒,反倒像一個剛下班的都市白領,來酒吧圓他的搖滾夢。
隨便找來一個玩票的,來給他伴奏,這讓狄利心裡有些不痛快。
狄利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對岑輝說,合作之前,讓貝斯手上台去試一試。
完全不出岑輝的預料,他苦笑地看了容修一眼。
還不全是他自找的?如果這時候口罩拿下來,會不會讓狄利老師另眼相看?
估計夠嗆,狄利這人不關注明星,除了正統的爵士樂隊,他也不關注搖滾樂隊。
老實說,貝斯手麵試,舞□□奏,這有點強人所難。
姑且不提容修是樂隊主唱……
貝斯這個樂器,本身就不太適合獨奏,光是短短一個樂句的solo,可能都會因為不太動聽,而導致酒吧聽眾不滿。
關於樂隊solo,打個比方:
比如,一支樂隊參加一個什麼節目,
當主持人介紹樂隊成員時,以下這一幕場景,可能會發生在任何演出現場——
介紹主唱時:主唱狂飆了一段高音。
介紹吉他手:吉他手狂奏了一段solo。
介紹鼓手時:鼓手狂敲了一段solo。
介紹鍵盤手:鍵盤手狂琶了一段solo。
介紹貝斯手:貝斯手狂跳了一段街舞……
當然,這隻是個玩笑。
就是說,貝斯不適合solo。
除非水平足夠,對音樂詮釋得足夠好,才能將貝斯的“嘣嘣嘣”演繹得令人著迷。
如果是“京城小伯頓”登台還好說,容修登台是要乾什麼?
岑輝心裡打鼓,生怕容修不悅。
而,狄利的要求,似乎並沒有令容修反感,他眉眼帶著笑,淡淡道:“好。”
同樣身為音樂人,出於對舞台的尊重,容修並沒覺得狄利老師過分。
這是最快捷的考核方法,能不能合作,一聽便知,內行人看門道。
況且,他又不是真的來麵試的,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於是,容修沒有多說什麼,連一句寒暄也沒有,更沒問狄利老師擅長什麼,便對狄利頷首表示“先失陪”。
然後,容修就隨岑輝離開了,兩人來到舞台邊。
狄利望著他的背影:“……”
容修也沒有對岑輝多解釋什麼,簡單地與紅茄子的鼓手、吉他手溝通了下,表示要一個人登台,不需要兩人配合,這令兩人都很詫異。
貝斯獨奏?容修?
沒記錯的話,容哥除了擔當樂隊主唱,兼節奏吉他吧?
和紅茄子的兄弟們說完,容修就一轉身,往自家兄弟們所在的卡座走去。
因為不能曝露身份,男人們都很低調,壓低了聲音說話。
見容修回來了,兄弟們疑惑地望著老大。
容修坐在過道旁邊,環視著樂隊兄弟們,最後目光落在白翼臉上。
白翼一臉懵逼,視線定格在容修手裡的貝斯上。
魔王把他從醫院帶出來,說好的演出呢?狂嗨一下呢?結果連貝斯都被搶走了?
容修忽然開口道:“打個賭?”
白翼:“?”
容修轉過頭,視線慢慢掃向酒吧內的六七桌客人,而後,他的視線停頓在木門上。
容修:“一會我上台之後,我要讓至少兩位客人——或是剛進到酒吧的,或是經過舞台的,至少兩個人,坐在離舞台最近的桌位,或是坐在吧台。”
樂隊兄弟們:“?”
吧台離舞台也很近,就在舞台的側邊。
勁臣笑:“算上我麼?”
容修說:“不算。不算我們自己人,也不算店裡的,隻是客人。”
聶冰灰眨巴眼睛:“大哥,你要是摘了口罩,彆說舞台邊了,那些人肯定都衝上舞台了。”
容修指了指他的黑色口罩,盯著白翼的眼睛:“我就是這樣,掩人耳目,不會讓任何人認出我。”
白翼一時間沒有應聲,和容修對視了一會,隨即環顧四周幽暗的空間。
他從小跑夜場,對於酒吧環境,以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了然於胸。
六七桌客人都在談話,雖然算不上吵,但所有人都忙於社交。
如果這時舞台上開始有人演奏,大家或許會被美妙的音樂吸引注意力,想要讓聽眾專注聽音樂要難一些,但像容修說的……
你還能控製客人坐在哪兒不成?
這時候,沈起幻看了一眼顧勁臣,似乎明白了容修的用意。
兩隻崽雖然仍是一臉懵逼,但心裡也都依稀想起,今天從家裡出來時,容修說的是“給白二上課”。
“賭什麼?”白翼問。
“如果我做到了,”容修說,“今晚你登台時,該怎麼做,必須聽我的。”
“我今晚也登台?”白翼眼睛一亮,“行啊,隻要讓我上台就行。”
“彆答應得太快,”容修勾起嘴角,俊臉上帶著神秘,“我的要求不低,如果全聽我的,今晚你會很艱難。”
“臥槽,嚇屎哥了,有多難啊?”白翼用“京城小伯頓”的一個標誌性邪笑回應了他。
今晚很艱難?
在魔王麵前,哪天不艱難?太難了啊……
老實說,二哥並沒有覺得哪兒不妥,難道平時練習的時候,大家就敢不聽隊長的嗎?
“好!全聽你的!”
於是,兩人擊掌,容修拿著貝斯往舞台走去。
*
此時還不到八點鐘,月亮海爵士酒吧的上座率還不到一半。
而且,有兩桌客人早就來了,桌上的酒水也已用完,看上去很快就會離開。
自打半年前開張到現在,酒吧大概就是這個客流量了。
起初還能考慮季節因素,但眼下過了夏天,也一直都沒有好轉的趨勢。
狄利是岑輝的長輩介紹來幫忙的,如果不是這一層親友關係,單憑著酒吧伴奏樂隊的這水平,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注視著貝斯手走向舞台的身影,狄利若有所思。
與從前到他這裡麵試的樂手不同,剛才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膽怯或不安。
當然,他也沒有感覺到那種對“前輩老師”的敬畏。
這種缺乏敬畏感,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舞台,
剛才麵對麵時,年輕人連口罩也沒摘。
或許人家是感冒之類的。狄利想,但他沒問,岑輝也沒過來解釋。
狄利倒不是介意這個。
但是,看青年的衣著打扮,像是社會高端人士,生活質量也不差,再結合舉止氣度,還有渾身散發的壓迫氣勢,一看就知道,對方隻是來玩玩的。
那種自信,甚至是傲慢,到底是怎麼回事?
樂隊的確急需一位貝斯手,但他絕不是求著樂手來給他伴奏的!
狄利不由就有些排斥起來,即使對方此時還沒有演奏。
他不喜歡有人把“一場酒吧演出”當做玩票。
望著走向舞台的青年,狄利感覺到身邊有人過來,回頭看到岑輝笑嗬嗬坐下。
岑輝笑道:“狄老師,您要注意聽呀!”
狄利卻是興致缺缺:“我要是早知道你找了這樣一個貝斯手,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應該拒絕今晚演出。”
岑輝擺出笑臉:“您放心吧,他真的是一位很棒的音樂人,給您伴奏一點問題沒有。”
狄利端起手中水杯,輕抿了一口:“我還沒決定和他合作,先聽聽吧。”
岑輝:“隻有今天一晚。”
狄利:“要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一首也不行。”
岑輝不禁氣笑了,差點脫口說出來,老師啊,如果你了解那個人的音樂功底,我保證你不會說“不行”!
再說了,平時你想請人家,人家也不會來啊!
不過,容修說了,不能告訴他,是有原因的……
會直接影響演奏效果,我就是個伴奏的,容修當時這麼說。
這時候,一襲西裝革履的男人登上了舞台。
舞台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看上去是一位樂手,吸引了酒吧裡的觀眾注意。
四周響起零零星星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