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勁臣趴伏著, 扭過頭,掀到腰上的衣角抖擻著,渾身透著熱水熏出的粉。
對上容修目光的一瞬間, 臉就騰地泛了紅。
容修以為顧勁臣會晚回來一會。
顧勁臣好像也這麼以為。
兩人都沒想到,他們都提前回家了。
明明在家裡, 卻莫名有種不期而遇的新奇感。
尤其是正在地上打滾的時候。
顧勁臣心裡還在想, 什麼形狀的水床更適合兩人喜歡的姿勢……
想這些的時候,沒刻意控製那羞臊的表情,就被喜歡的人撞個正著。
容修穿著外出的一身正裝, 高定的襯衫西褲, 紳士先生時尚英俊。
顧勁臣穿著真絲睡衣, 正在地上打滾。
一個繚亂, 一個正式。
這一對比, 顧勁臣的小臉兒更紅。
一時間沒回過神,顧勁臣張了張嘴, 鉛筆“啪嗒”掉在地上。
腮邊還不知在哪兒蹭了灰, 像小白貓兒的胡須。
容修注視著他,嗓音平靜,“我不是說過,書房有潮氣, 涼了腿,會風濕。”
眼底卻隱有一簇火焰,悉數潑進烈酒裡。
容修說著, 走到他麵前,半蹲下來,按住他手中拉開的卷尺。
怕他割傷手指般,拿過去收了起來
金屬尺自動回縮, 末了“唰”地一聲。
顧勁臣一激靈回過神,容修手臂已攬住了他的腰。
容修沒再說話,稍一使力,顧勁臣就覺腳離了地。
以為容修是要扶他站起,卻不成想,他剛直起身,旋即眼前天顛地覆。
容修直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顧勁臣輕叫一聲,撲撞在他胸膛,瞬間軟了腰,這才喃問了聲:“你回來了。”
容修抱著他出了書房,進了主臥,來到沙發邊,轉身坐下來。
顧勁臣坐他腿上,仰著頭,迎來一個極其溫柔的吻。
容修掌心燙人,緊貼在他發涼的背脊,漸漸往上,而後輕捏住他後頸。
沉默而又默契,給予和接受。主臥內唯有津水聲,顧勁臣軟著身子,掛在容修懷裡不掙紮。
心跳如此劇烈,每每貼近,碰撞,就似烈酒澆在烈火上。
“不聽話,剛才在做什麼?”
良久,容修鬆了鬆手臂,大掌焐熱了他發涼的背,從真絲睡衣裡挪出來。
然後,容修的拇指擦去他腮邊一抹灰,揉揉他頭發。
顧勁臣摟著他脖頸,笑道:“量個尺寸,說好的要裝修書房,你答應可以由我動手設計,DIY家具,你以前親口答應的。”
容修怔了下,鳳眸彎起愉悅的弧度,輕笑應他:“對,答應了,隨你怎麼做。”
而後,容修頓了頓,笑道:“我們一起。”
兩人都不是專業,自己做的家具,肯定不比大牌家私舒適。
容修對“家”的要求很高,但還是答應了下來,不是隨口哄人的。
顧勁臣真的開心,喜悅順著四肢百骸湧上心尖,他跨坐著,與他麵對麵,兩人深深對視著。
容修扶著他那一把掐的窄腰。而顧勁臣緊抓他肩頭,剛在浴室準備許久,裡外經不住撩撥,腰腿酸軟直不起身。
於是顧勁臣放鬆了姿勢,趴伏在他懷裡,側臉貼他耳底,交頸私語般與容修說話。
“回家見到首長還好麼?”顧勁臣問。
“還好。”容修簡單帶過。
他當然不會說,你尊敬的老首長,把你當成了精致漂亮小閨女。
見容修不多聊,顧勁臣的話題也轉得快,“今天,在籃球地基,張教練和我聊起你。”
容修也沒多想,就問:“說我什麼?”
“聊到你之前拍的《貓吉祥》,他說,你演得很棒。”顧勁臣說,“看不出一點兒業餘。”
容修揚了揚下巴,“當然,我不是和你學習了麼?影帝言傳身教,哪有業餘的道理?乾一行像一行,也算是我的副業。”
顧勁臣唇角勾起,在他耳邊吐息:“專業得很。”
容修:“……”
“很棒。”
“嗯。”
輕飄飄的一聲。
給得恰到好處,不多不少,顧勁臣不再誇,話風又是一轉。
顧勁臣坐了坐直,“這兩天,李導大概會聯係李飛昂,李導沒時間,我可能要約見一下。”
這在容修的預料之中。
不等容修說話,顧勁臣又道:“會避開司彬,要約在基地外頭,找個僻靜處。”
容修點頭:“嗯。”
“不介意?”顧勁臣深深凝視他,“直覺來看,李飛昂是彎的,還是上麵的,不會有麻煩?”
容修的掌心扣著他背後,唇角居然掛著笑,“什麼麻煩?上麵的,反而安全,不敢對你有歪心思,清靜得很。”
顧勁臣:“?”
顧勁臣眉心微動,詫異且好奇:“為什麼?”
容修沉默片刻,似經過了深思熟慮,“誰能hold住你?上麵的,心裡有數,壓不住。”
兩人貼著麵,唇在糾纏間喃語,顧勁臣細琢磨了下,不禁笑道:“你……在自誇?”
容修嗓音深沉:“你覺得呢?”
“我哪兒知道……”
“你不知道?嗯?不知道?”
“……”
大手緊揉他背脊,像要將人揉進骨髓,那種熱烈而又矜持的暗示,叫人急迫又發瘋。
顧勁臣真真兒受不住了,抓著容修撐坐起來,迷蒙著桃花眼兒,他想說,夜裡早點兒上樓來,卻沒說出口。
話到嘴邊,顧勁臣扭開了臉兒,轉而變成了彆的……
“我得下樓去煮飯了,我答應小白的,準備一些他愛吃的,醫院夥食不好。晚上我倆一起跟他說……”
容修:“……”
有什麼好說的,還討價還價?
直接架起來送走。
不過,容修沒反駁他,好像更關注彆的……
容修掐著他腰,眯了眯眼,端詳了他一會。
剛才進書房就注意到了,容修在他耳底輕聲問,“剛才在浴室很久?”
顧勁臣:“……”
熱氣衝進耳廓,像低音提琴勾在耳邊,臊得他臉熱心跳。
他知道容修問的是什麼。
顧勁臣眼睛發紅,熱度從脊梁往下竄,坦白應他:“嗯。”
“先把老白送回醫院,”容修語氣多了幾分正式,“晚上等我,十二點之前。”
顧勁臣屏住呼吸,“嗯……”
約了?
容修主動開口和他約時間?
容修側過臉,唇在他耳朵上廝磨:“訓練累麼?”
顧勁臣搖頭,“不。”
容修:“想在書房?”
“……不是,我剛才就是量一下,長寬高。”
“更喜歡臥室?還是琴房?”容修又問。
顧勁臣臊紅了臉:“都行……”
容修:“真的想了?想要?”
顧勁臣:“……”
手掐住那兩丘肉,容修叼住他耳垂,低音炮撩人,“哪兒想了?這裡,還是心裡?”
顧勁臣:“……”
“嗯?”
“你彆問了……”
這可真是羞煞了人。
顧勁臣蜷著身子,聲兒都是抖的,臉直往他頸窩鑽,還是乖乖應了,“都有。”
“真的?”容修眉眼帶笑,深深凝視著他。
這就被取悅了。
不光是身體。他能感覺得到。
就像當初的“撫摸缺乏症”,其實心理需求的因素更大,隻有深愛才有。
大概就是從大馬那次烏龍,容修開始更重視並珍惜愛人花的心思和時間。
學會了滿足對方的需求和期待。
學著撫慰對方的心靈,儘量給出更加清晰的回應,不讓他白白折騰一場。
也學著滿足自己。
想得到。
想要的更多。
於是名為“克製”的鎖鏈鬆動,當啷落地,震得一顆心柔軟地顫,情意洶湧而出。
也掀開了那塊遮眼的紅布,看到他就在眼前,想看到,想看到更多。
……
但也意味著,將會看到其他更糟心的……
就像容修之前想到的那句:
天堂不遠,前提是忍住折磨,先經過地獄。
麵對家裡的二崽子,魔王捏碎了拳頭。
*
要把熱血沸騰的二崽子送到醫院去,不亞於小孩斷奶,或初次把兒子送到幼兒園。
這天晚上,容修去地下室,和兄弟們一起合作了《家園2》片尾曲。
這次樂隊配合十分成功,白翼撒了歡地玩貝斯。
爵士酒吧的突擊排練起到了作用,完全達到了容修預想中的效果。
樂隊隻和了兩次,容修就把兄弟們從地下室帶了出來。
從地下室爬上來,重見天日時,大家看見,客廳大電視正在播放國外樂隊演唱會現場。
開放廚房一片暖光,聞到了菜香味。
餐廳桌上擺著食材,顧勁臣已經準備好了餃子餡兒。
白翼一眼就看出來了,果然是要蒸蝦餃啊!
男人們興奮地圍過去,一起包餃子,白翼尤其高興,還唱起了歌。
這晚燒了不少菜,龍庭彆墅一片歡笑。
吃飯時,大家熱鬨地聊排練,聊歌曲,聊工作。
沈起幻還對顧勁臣聊起了李飛昂。
上次去室內情景喜劇的片場,兄弟們看到李飛昂拍戲的場景。
顧勁臣和容修對視了一眼,順著話題往後聊。
然後不知怎麼,話題一轉,聊到了白翼的生日。
生!日!
白翼矜持地抿起了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大家都還記得我的生日呢?”
兄弟們:“……”
廢話!
剛才包餃子時,是誰一直唱《生日快樂歌》,唱完了中文唱英文。
顧勁臣問:“生日想怎麼過,想好要什麼禮物了麼?”
白翼一懵:“禮物?”
不等顧勁臣回應,容修當即一盆冷水:“在大馬的時候,我們不是給你發紅包了麼?”
白翼:“對了,好像是有這麼一碼事。”
容修:“什麼叫好像,你還買了個不著調的貝斯。”
白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說,我都忘了,太久了,我還以為是去年的禮物。”
“還不到一個月,什麼叫太久了?”容修發火,隨即就感到,腿被懟了一下。
顧勁臣抬手,放在容修膝上,笑道:“那,小白,你就說說,有什麼生日願望?”
容修垂眸看了一眼,忍住發作,沒再吱聲。
忍住,消氣,彆動乾戈,免得節外生枝。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和諧、順利、圓潤地,把白老二送回醫院去。
醫院必須得回,老老實實按照“傷情鑒定”住院,否則賠償協議出了問題,白二的那一頓揍就算是白挨了。
錢是小事,麵子是大,那撥人剛好不服,彆到時違約,讓敵人得意。
冰灰往嘴裡塞蝦餃,囫圇問:“二哥不買車了嗎?老奧迪已經處理掉了,買了車,就當生日禮物了。”
沈起幻稍有顧慮:“那也得等賠償金到位,時間可能要晚一點,生日當天……肯定趕不上了。”
容修點頭讚同,沒車確實不方便。
車庫裡不是沒有,除了輝騰和庫裡南,還有奔馳大G、保時捷“怕哪摸哪”。
一輛是顧勁臣送給他的,一輛是哥嫂送的。
一碼歸一碼,容修可以掏錢給白翼去買新車,但他不想分享禮物。
“那幾個壞人,真的能給賠償金?”崽崽仍不敢置信,“真的夠買一輛車?”
“隻多不少,”容修說,“你二叔的傷情鑒定,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