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淩晨了, 機場人群稀少。
候機貴賓室裡,隻有零星兩撥老外乘客,隱約傳來交談聲, 四周縈繞著輕緩悠揚的鋼琴曲。
靠近玻璃牆的環形沙發處, 曲龍和花朵正在核對威尼斯的行程。
顧勁臣一身休閒西裝,斜倚在沙發上看手表雜誌,時不時朝側前方的玻璃牆外瞥去。
花朵注意到, 顧哥看上去有些焦慮, 她向他確定采訪時間的時候, 他也是失神地一直看手機。
“怎麼還不到,剛才丁爽說到哪了?”顧勁臣的指尖摩挲著無名指的戒指, 目光投向室外的轉角處。
“機場高速。”花朵說,“顧哥,兩點十分起飛,現在才一點多……”
“應該接他一起過來的。”顧勁臣戴上墨鏡,遮住了不悅的神色。
曲龍:“……”
兩支團隊各自趕過來,然後在機場碰麵, 是曲龍和封凜的決定。如果在市內彙合就會繞遠,而且出發時是夜高峰, 這麼多人開一條車龍實有不便。
影帝團隊已到機場有一會, 容修的團隊還沒有到。
顧勁臣望著窗外夜色, 回想來時的路況,就開始坐立不安, 格外焦慮, 幾次吩咐花朵聯係丁爽。
丁爽說,那邊遇到了堵車,還在機場高速。
顧勁臣看著時間, 又問花朵是誰在開車,容修坐的是哪輛車過來的。
花朵詳細地回答了,心道一聲“這兩人到底怎麼了嘛”,顧哥你要是實在擔心,就直接給容哥發微信問一問啊,怎麼一直拿她當傳話筒?
顧勁臣在父母家養病的這一周,每天都在忙電影的事,花朵偶爾會過去,她經常看到大院外麵有疑似狗仔的車在蹲點。
明星有大動作時備受矚目,顧勁臣出國之前住院的消息一直有風聲。
原本花朵很擔心,如果顧哥和容修見麵的話,會不會不夠安全?沒想到,事實上他們不僅沒有約會,各自在家裡竟然也沒有通過電話。
感覺哪不對,卻又說不上哪不對。
顧哥每天除了養病,就是忙工作。容修和樂貝妮爆緋聞時,花朵急慌慌地問過一次,要不要她開車送顧勁臣去龍庭。顧勁臣卻搖頭,隻道了一句,沒有時間。
神特麼沒有時間,你明明就快想死容修了吧。
花朵悄悄瞟了顧勁臣一眼。
顧勁臣靠坐在沙發上,疊著腿,膝上那本雜誌仍然停留在一開始翻閱的那頁,無名指的那枚婚戒被他摩挲得鋥亮。
目光收回來時,花朵眼神一亮,終於鬆了口氣:“到了!”
玻璃牆外,那個陣容相當吸人眼球。
呼啦啦一群人,雄風振振,容修一身西裝革履,大步流星走在前方,這次隨行的保鏢除了容家四小之外,團隊又多了一位冷麵機器人衛忠。
顧勁臣坐直身子,摘了墨鏡,朝遠方望了一眼。
緊接著,就出現了不協調的一幕——
隻見影帝先生站起身,快步來到小圓桌前,坐在了曲龍的對麵,伸手將行程本拿了過來,說道:“核對到哪了,不是我的行程麼,怎麼不叫我一起聽聽?”
曲龍:“??”
剛才核對行程時叫你,你也沒搭理我們啊。
花朵:“???”
從前在機場一看見容修就飛奔成一道閃電的小白豹子呢?
丁爽小跑在前麵,推開門,花朵迎了上去:“容哥,你可算到了,趕到了就好。”
容修進了門,服務人員迎上來。
“跟他去辦手續。”容修對丁爽說道,眼神一掃,目光落在圓桌角落。
顧勁臣正在和曲龍談話,仿佛這時才注意到容修,抬眸朝他望了過來,然後起身相迎。
容修愣了下,朝他走去,兩人在貴賓廳中央相遇。
顧勁臣站在日光燈下,勾唇淺笑著,朝他抬起右手:“容老師,好久不見。”
容修眼神微沉,緩緩伸出手,與顧勁臣相握:“顧老師,彆來無恙。”
在場兩支團隊:“???”
哪不對?
兩人雙手一觸即分,顧勁臣問:“剛才路上堵車?”
容修打量他的臉,頗具興味兒地笑了:“是啊,堵了,沒有顧老師這麼通透。”
顧勁臣臉上平淡無波,對容修示意沙發那邊,然後微笑對他頷首,轉身又回到了小圓桌前。
容修:“……”
顧勁臣坐下來,拿起手機,作勢記日程,問曲龍:“剛才說到哪了?你再說一下,第三天的記者會?”
曲龍:“……”
什麼玩意兒,剛才我啥也沒說啊,不是你一直在慌裡慌張、胡言亂語嗎顧哥,就在容哥從外麵進來的時候。
沒多久,服務人員送上了點心和咖啡,貴賓廳裡傳來很輕的交談聲。
容修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打扮得一絲不苟,手裡拿著剛才顧勁臣看的那本手表雜誌。
同樣的,雜誌一直停留在那一頁,金絲邊眼鏡片後的雙眼時不時地朝顧勁臣瞥去。
顧勁臣看上去非常繁忙,時而禮貌地朝容修望一眼,在候機的這段時間裡,一直忙著和團隊開會。
容修這邊的團隊也小聲交談起來。
兩邊隔著一條走道。
與所有在機場不期而遇的兩個明星團隊沒有什麼不同。
或是一起搭伴出差的同事。
容修放下手中雜誌,瞟了一眼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衛忠,抬手輕輕地按住太陽穴。
數日不見,沒有通電話,也沒有發視頻,就變得冷淡了?
他在顧勁臣的臉上沒有琢磨出任何的情緒。
是啊,怎麼就忘了呢,他是擁有三千麵具的國際影帝。
容修凝目注視了顧勁臣一會,快速地翻閱雜誌,唰唰唰,斯拉斯拉地,翻了好幾頁。
忽然手指一頓,唇間發出一小聲:“嘶……”
指尖一痛。
容修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用手指去碾蹭……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速度極快,一陣風似的。
像一隻白豹子。
顧勁臣抓住了容修的手指。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影帝的反應太大了,明明正在和曲龍說話,突然從椅子上起來,用控衛隊長的姿態,一個閃身就到了容修的身邊。
顧勁臣捏著他的手指,“怎麼這麼不小心的呀,等個飛機還會弄傷手?”
明明是生氣的語氣,卻急出了南方調子,軟糯地像嬌嗔,他指尖一用力,擠出更多的血滴。
容修這才回過神:“沒事。”
“怎麼沒事了,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看書時小心一點,我的話你從來都不聽,”顧勁臣兩眼泛著紅,“你知道這本書扔在這兒多久,有多少人看過了,他們的手摸過什麼?”
容修:“……”
不是一直裝高冷麼,剛才還容老師容老師叫不停。
還坐得那麼遠不理人,以前即使在機場見麵,也會過來貼貼……
誰會抓著同事的手不放?
容修抬眸凝視他,似笑非笑:“顧老師對我真好。”
顧勁臣:“……”
顧勁臣噎了好一會,忽然像懶得理他,轉頭道:“花朵,你包裡有碘伏?”
“啊!有的有的!”
花朵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翻找包包。
自家老板是演員,這些消毒和跌打藥都是隨身攜帶的,她連忙把碘伏送了過去。
顧勁臣往前湊了湊,站在容修的膝邊,觀察那傷口大小。
高檔銅版紙如刀一般,傷口不寬,卻極深,流了不少血。
像大貓被踩了肉爪,絲縷痛意讓他下意識往回縮手。
顧勁臣強硬拉著他手指往回拽了拽,湊近到自己眼底,“彆動。”
然後小心地用棉簽給容修洗傷口,“疼麼?”
容修愣了愣。
“十指連心啊。”輕飄飄的一聲。
容修咕噥著,索性讓他拉著,手還往他唇邊遞了遞,“你吹吹。”
“彆鬨了。”顧勁臣皺眉,“彆亂動,挺深的。”
容修眼底隱著笑意:“……”
顧勁臣專注地擦拭,又扭過身子,伸手去夠桌上創可貼,身子就靠在了容修的腿上:“還是搞音樂的,手指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麼,這一天天的……”
容修深深地,深深凝視著顧勁臣的側臉:“顧影帝。”
這個稱呼一出來,當即讓顧勁臣一愣。
他渾身僵住,轉頭看他:“嗯?”
容修反手捉住他手指,一把將顧勁臣帶到身前來,小聲道:“NG了。”
顧勁臣:“……”
過了兩秒,顧勁臣觸電般地一抖,慌亂低頭撕創可貼,“說了彆亂動,快貼上。”
容修笑了下,伸著手任他包紮。
顧勁臣指尖還在抖,半天才將傷口貼好,剛要開口說什麼,容修忽然笑道:“老婆的話誰敢不聽?”
顧勁臣:“……”
容修的這句話聲音不小。
但他用意大利語說的。
身邊隻有兩家團隊能聽到,不過,所有人都聽不懂。
連封凜也支棱起了耳朵,猜測著容修剛才說的是什麼。
所以說,出國語言不通是個大問題啊。
不過,顧勁臣聽懂了,剛聽到這一句時,他嚇了一跳,隨後意識到大家都不懂,他麵紅耳赤,桃花招子也紅,瞪了容修一會。
容修也望著他,目光像把解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