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晉江文學城(1 / 2)

容修 席未來 22140 字 2024-03-22

司彬反複地說“拜托你了”“您相信我”, 眼神中流露出瘋狂和哀求:“顧老師,你教了我這麼久,不能換彆人, 你不是最看中我麼?”

顧勁臣臉色微變:“我在大馬教過你, 是基於合作關係,同時也是李導交給我的任務,作為前輩……”

“不是, 不是,”司彬探進車窗, “顧老師,顧哥……”

司彬像是喝醉了,可他身上沒有酒味, 他語速飛快, 絮絮叨叨, 翻來覆去,也不知在說什麼,像是在背劇本, 又像是在哀求顧勁臣再給他一次機會, 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他從車窗外伸出手,似乎想要拽住顧勁臣的手腕。

容修抬起手臂, 擋在顧勁臣身前,沉下嗓音:“司彬, 也許你應該回去,和李飛昂談一談?”

司彬抬起通紅的眼睛:“容哥,你讓我和顧老師單獨說一會話行麼?”

“不行。”容修淡淡地應, “不可以。”

對於容修的霸道回應,司彬眼底迸射出排斥。

“你的狀態讓我沒有安全感,”容修手臂稍一使力,將坐在副駕駛的顧勁臣往自己這邊攬過來,“如果有疑問,你可以去找李導,演員方麵本就應該由導演決定,你顧哥的意見隻是作為參考,演員不是他能決定的。”

而那絲排斥與憤怒很快就收斂回去,司彬魂不守舍,可憐兮兮地不停搖頭:“不,容哥,不是,不行,顧哥……”

“真的很抱歉,我們必須要離開了。”顧勁臣放柔了聲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他,“聽話,你先回去,和李飛昂商量一下,另一個角色更適合你,你們在劇組還會見麵,不要鬨得不愉快,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司彬神色慌張失態:“顧哥,你真的要放棄我了?”

“沒有,怎麼會?”顧勁臣哄著他,“彆說胡話,我們是專業,都是為了戲。”

容修:“……”

餘光裡,容大貓的爪子都快撓人了,顧勁臣著實是擔憂司彬的精神狀態,但外麵人多口雜,他又不能下車與對方糾纏。

就在顧勁臣不知如何是好時,對麵傳來一聲短促的車鳴。

李飛昂的車從對麵開過來。

車緩緩停下,他從駕駛位探出頭,望著半個身子快探進輝騰車窗的司彬。

李飛昂開車門下來,來到車窗邊,對容顧二人打個招呼:“顧老師,容老師,我先帶他回去了,打擾了。”

說著,胳膊攬住司彬的腰,把人從輝騰車門上撕了下來。

顧勁臣:“飛昂,你勸勸他,你們好好談,機會還會有。”

“我們明白,是我沒有做好,對不起。”李飛昂說著,胳膊用力夾著司彬,帶著人往車那邊走。

“鬆開,放開我。”司彬劇烈地掙紮著,掙紮過猛,回手時掄在李飛昂側臉額邊,像是甩了李飛昂一個耳光。

李飛昂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卻沒有鬆開手,他悶聲不吭,架著人往車裡拖,直到把人塞進了副駕駛。

李飛昂上了車,對容顧二人揮了下手,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望著那輛車遠去的廂房,容修和顧勁臣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憋了半天,容修幽歎:“這就是顧老師的迷弟。”

顧勁臣噎住:“當年不是也有為容老師爬上樓頂天台的迷妹?”

容修:“……”

總而言之,兩人半斤八兩。

不過,他們還是很擔心司彬的狀態,看上去委實不太正常。

希望他和李飛昂能談妥,角色方麵必須接受,劇組不可能因為演員撒潑打滾,就把哪個角色給出去。

除非李飛昂毀約退出,放棄自己的專業理想,那樣一來,就太人失望了。

*

一路開往市郊彆墅,司彬不再鬨,也不再罵著要下車。

像突然清醒過來,大腦中不太記得自己在顧老師的車窗前說了些什麼,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淚珠子成串地落下。

等紅燈時,李飛昂撇頭看他側顏。

當年也是這樣一幅畫麵,這人垂淚傾訴,叫他難受,也叫他動了心。

記得他們畢業後,司彬拿到第一個角色那天,他們一路開車去張家口天漠,後備箱裡塞著露營帳篷和啤酒。司彬說,他們就像私奔。李飛昂一路高歌飛馳,覺得這個詞很幸福,也很虛無。

引擎的轟鳴聲震耳,將車內的抽泣聲掩去。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旅行。這些年,司彬每隔半個月就會找他,夜裡他們歡好,但李飛昂知道,司彬從沒有真正和他好過。

“私奔嗎?”司彬問。

李飛昂不應,握方向盤的手指越發緊,他減慢車速,怕對方發瘋影響開車。

兩人回到家,飲酒長聊,大瓶洋酒一會喝光,最終也沒有聊出結果。

司彬不想接受其他角色,喝醉之後便與李飛昂哭訴,廝打,哀求。

像以往無數次那樣,他們並肩坐在露台,李飛昂聽他傾訴心事。司彬喝多了,想用性安撫,李飛昂一直都知道,每一次放縱都是交換和索取。他也知道,這一次司彬想要什麼。

氛圍曖昧黏膩,天還沒黑,拉著遮光簾,關了燈,落地窗遮得嚴實,隱秘而悲觀的相擁,李飛昂把醉酒的司彬安頓在床上,聽到他嘴裡一聲聲念著,“顧老師選中的是我,他今天沒有給我試鏡。”

司彬抱著他不放,可憐兮兮求他放棄角色,又誠懇與他憧憬未來,說他離不開,說他想要了。但李飛昂這次不想給。

李飛昂出了彆墅,連夜驅車離開,秋夜寒涼,心也涼了。

汽車飛馳在午後公路,街景穿梭後退,腦中往事一幕幕如走馬燈掠過。

相好時,處處是想著對方的好,此時林林總總想起的,卻是不歡而散的吵架。每次歡好給他,都基於無限的包容,然後附加更多的給予。

每次吵架都因三觀不合,比如某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比如彼此的隱私,司彬對所有人隱瞞他們的關係,李飛昂也為此心有齟齬。直到此時,李飛昂才真正看清楚,打從最初開始,回避、退讓的那個,一直都是自己。

這種沉默與理解隻是浮於表麵,猶如一把雙刃劍,刺出去,傷了愛人,收回來,傷了自己。把雙方割得遍體鱗傷,其實他們最終誰也沒有真正地包容理解過對方。

*

Mercy會所試鏡這天,容顧二人被司彬、李飛昂掃了興致。

在車上麵麵相覷坐了一會,一時間都不知說些什麼。

兩人繼琴室爭吵那日,隔了三日才見麵,心裡有千言萬語,兩人都不希望矛盾積攢成隔閡。

似乎和好之後一旦少了身心融合那一步就覺得空蕩蕩,靈魂交融太虛幻了,他們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隻有一個多小時的獨處時間,原本想著去兜風吃午餐,最後隻好就近回到Mercy會所,在法式餐廳隨意吃了一口。

席間,兩人都沒有開口提起“程夫人與程常林的離婚風波”,熱搜上仍是夫妻倆爭財產的撕逼大戰,太多女性支持程夫人離婚,死磕硬剛不要慫,話題直接引發了一次權利捍衛戰。

事到如今,一直爭取上熱搜的程常林,終於大紅特紅,爬升熱搜第一位。

整天計算人氣的程天逸,最終卻被他父母奪走了流量,他的境況反而稍好一些,但那條在韓國接受綜藝采訪時說的“中韓對比”的視頻片段也讓他掉了不少粉。

這件事隻是一個引子,兩人的爭執從來都不會因為彆人。

顧勁臣心裡明白,容修是不想讓他手上染臟,不想以後他每每回憶往事,或在街上遇到程夫人,心裡都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會給他健康的心理蒙上灰塵和陰影。

正如那首《願我們的墓碑永遠乾淨》,歌詞中充斥著濃鬱而又懇切的祈求。

其實他們無須多說,試鏡時打完架彼此一句“抱歉”,眼神對視之間就透露出了一切,愛人的目光像大海一樣深邃包容,他們太了解彼此。

離開Mercy會所,容修送顧勁臣去籃球基地。

輝騰開進大門,沒往更裡麵開,停在偏僻樹蔭下。

迄今為止,“決不分床”“決不分居”“決不離婚”這些想法,彼此間都心領神會了,即使兩人有爭執,也反複在強調這一觀點。

還有“絕對忠誠”。

因為不敢再對容修說謊、說違心的話,所以“離家出走”三天的影帝先生扭捏了半天,臨下車時,背朝著容修,手指拉著車把手,紅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哼唧了一句:“今晚回家。”

像是老實彙報,又像某種暗示。

然而想象中的淡漠矜持或溫柔回應都沒有等到,良久,沒聽到身後容修說話。

顧勁臣鬆開車把手,轉過身望過去。

剛回過身,緊跟著,光線就被一道黑影遮住。

容修猛地傾過身,吻住他嘴唇。

顧勁臣心快跳出來,雙手擱在他肩上,輕輕攥成拳,被他磋磨得呼吸不暢。

一聲很低的笑:“真的想回家?不嫌我吵吵了?”

影帝臉更紅,過好一會,容修放開他,不想顧勁臣又回手勾住他脖子,把容修拉到懷裡,嘴唇又貼上,與他牢不可分。

顧勁臣咬住他嘴唇:“下次再說我,我就把你的嘴堵住,不許說我了吖,知道了麼……”

帶著濃濃南方腔調的尾音拖得長,來自影帝的命令,卻是撒嬌式,這誰能扛得住。

*

容修回到龍庭彆墅。剛到家,就見兄弟們坐在客廳裡等著,還有封大金牌經紀,五雙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

“這麼閒?”容修忙活一天,卻不顯疲憊,故意裝作沒看到他們使眼色,直奔廚房冰箱而去。

“聽說,演員碰麵會上,周潛也過去了?”封凜起身跟過去,迫不及待地問,“結果怎麼樣?”

容修掃了一眼大家:“八成。”

兄弟們齊齊圍來,尾巴一樣給在他身後,聞言麵麵相覷:“什麼意思?”

“真的刷下來了?那個周潛是去頂替你的?”白翼臉都黑了,“臣臣不是和你說好了嗎?”

容修愣了愣,啞然失笑,自己哪裡表達有問題麼,隻是矜持而又謙虛地,回答得保守了些。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麼表情,前陣子聽說我要去拍戲,不是還嘲諷我?”容修從冰箱拿出純淨水,仰脖喝了小半瓶,“現在怎麼這個反應?”

“我們嘲諷歸嘲諷,彆人嘲諷就不行,媽噠,李導說話不算話啊!”白翼委屈地說,“台詞都背了這麼多了……”

沈起幻打量容修的表情,忽然回過神,露出一臉驚喜:“片酬多少?”

容修揶揄:“不知道,我會在李導麵前打小算盤?”

封凜喜上眉梢:“李導劇組資金不是問題,不會虧待你的,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到時由我出麵交涉。”

容修笑了一聲:“好啊。”

白翼和兩隻崽這才反應過來,龍庭頓時一片歡呼!

雖然是跨界了,還是私活,老大要去拍電影,跑個大龍套,和兄弟們沒太大關係,但大家都是興奮激動。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兄弟們什麼事,電影打包配樂要由DK樂隊完成,拍攝地點就在京城的影棚和籃球基地,到時候男人們可以隨時去片場體驗生活,兄嫂都在片場,他們妥妥可以探班啊。

“早說啊,我們都沒敢拿出來,必須要慶祝!”

白翼嘚瑟起來,跑到廚房小角落,剛要彎腰翻找什麼,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白翼轉過身,來到容修身邊,小小聲:“臣臣還不回來?”

不等容修回應,他板著臉,露出兄長的表情:“你們差不多得了啊,芝麻綠豆大點事,彆因為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懲罰臣臣去床上懲罰去,冷戰像什麼話,其實你心裡已經釋懷了吧?”

容修眼中笑意更濃:“說完了?”

“啊。”

“他今晚回來。”

“啊。”白翼咧嘴笑了開,轉身去小角落,彎腰拖出了一堆燒烤用碳,兩隻崽也從冰箱拿出一堆菜。

兄弟們都準備好了排麵:“今晚慶祝,烤肉派對!”

容修皺了皺眉:“怎麼總烤肉?對身體不好,彆老讓臣臣吃烤肉,他小時候吃得少,沒有燒烤抗性,下次吃火鍋。”

兄弟們:“……”

燒.烤.抗.性,什麼玩意,護妻護到自創抗體了?

封凜幫兄弟們打圓場:“等你們拍戲回來,天就冷了,不能戶外燒烤了。”

想想也是,偶爾吃一次沒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上次燒烤勁臣吃得不少,看他並不抵觸北方燒烤。

容修擺了擺手,轉身準備上樓,顯然心情也頗為愉悅,在他看來,燒烤和火鍋都很好,至少不用顧勁臣在灶台前忙裡忙外炒大鍋菜。

大家歡呼著忙著摘菜切肉,容修上樓梯,回頭望向兄弟們熱鬨的身影。

他心中,家庭最重,也最喜這種家庭氣氛。

那是因為家裡有愛啊。

像程常林家的那種,散了也好,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不過,他和顧勁臣卻在吵架中達成了另種共識。

如果一方不愛了,寧可互相折磨,也不會尋求解脫,那就互相撕扯著,互相虧欠著,進墳墓也整天打架吧,反正不離婚。

容修:“……”

*

顧勁臣是傍晚回來的,和大家一起在後院烤肉,還和容修一起打台球。

起初還是那個“教學姿勢”,顧勁臣在前,容修在後,兩人俯在台球桌上。

後來,這個姿勢,又出現在了書房。

夜裡兩人在書房一起觀看了一部電影,好萊塢運動題材,打橄欖球的,兩人都是三刷。

窗外夜空乾淨,隱有星辰,屋內漆黑,大投影忽明忽暗。沒多久,兩杯紅酒見了底,容修攬著顧勁臣窄腰,埋下頭,甘甜香醇在舌尖,在他脖頸間流連。

顧勁臣揚著脖子,“插手彆人的婚姻,是我不好,但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小喉結勾勒完美弧線,容修嘴唇落上去,“我對你說的話也過激了,我隻是……”

“我明白。”顧勁臣打斷他。

其實,容修的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年容家夫妻也鬨過一陣子,但不得不壓下去,時隔三十年,夫妻倆的感情不知有沒有修複。但至少容修還擁有一個完整的原生家庭,否則,容修不複是容修。

在從前的容修看來,擁有了配偶之後,“家庭”排名第一,性與愛都無法淩駕於家庭之上,但現在他似乎有了更立體的認識。

“婚姻是太難的一門課題,”顧勁臣一顆一顆解開他襯衫紐扣,“這兩天我想了想,我覺得,儘管我們有些觀點不同,也不代表我們三觀不合。”

顧勁臣極力地為兩人的關係和契合度做一些解釋和挽回。

容修哪兒能不明白,懷裡這人就是想說,他們最般配,最合適,要是有係統計算他們就是100%匹配度。

“我們哪兒看法不同?”容修手臂攔腰攬著他,“且不說彆人,隻說我們自己,不都是選擇不離婚麼?”

“那倒是。”顧勁臣扯掉容修的真絲睡衣,恍恍惚惚感到容修在他那撚,他緊絞著,“但是原因不同。”

“是啊,你那奇葩的原因,說要耗著我,不想彆人用你的床和廚房,滿滿的恨意。”半瓶潤滑用光,容修啞聲說,“鬆了麼?”

“不知道……”顧勁臣眼光蒙著霧水,容修不敢再試探,顧勁臣靜了靜,突然翻身起來。

“好吧,我承認,我那晚說了氣話,”顧勁臣跨坐上去,雙臂圈住他脖頸,麵對凝視著他,“很多人即使愛人出軌了,也依然選擇維持婚姻,是因為徹底放手了,徹底對愛人失望了,不想花精力在對方身上,湊合湊合過……

“但是,容修,你要記得,我不是那種人,因為我永遠不會對你失望,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做出傷害我的事情,我會一直相信你,我相信你會回到我的身邊,我會一直愛著你,並且相信你也會一直愛我。”

太過直白。

顧勁臣湊在他耳邊,反複說那句“我會一直愛著你,並且相信你也會一直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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