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晉江文學城(2 / 2)

容修 席未來 22140 字 2024-03-22

掌握了語言,就是掌握了意識。這種暗示也太強,顧勁臣摟著容修的脖子,將他按在水墊子上猛坐上去,他發出痛哼聲,他嘴唇貼在容修耳朵上,念咒語般地:“你隻愛我一個,你心裡沒有彆人,身體也接受不了彆人。”

那種的眼神很瘋狂,一種狂熱的愛戀。

他說,容修,我會一直愛著你。

不過,怎麼聽都像……

你要是出軌,我會一直恨著你,容修,我會一直恨你,我恨你,我也愛你。

這反骨的話語即使是臆想出來的,也激到了敏銳的聽覺神經,容修喉嚨發出聲音,顯然剛才準備不太夠,結合處感覺到澀疼,但極痛快。

仿佛他們對“冷戰”的懲罰,都疼,卻刻苦銘心。容修仰躺著,手指攥住水枕,透過暖光,望著影帝淩駕於上方起伏。

愛也好,恨也好,皆是凶猛的情感,維係著他們一生牢不可破的關係。

對視了不知多久,容修眼底迷離:“其實我該告訴你,我也不僅僅是為了守護家庭。”

“什麼?”顧勁臣動作停頓,“你說什麼?”

“我說,即使你婚內出軌了,我也不會和你提出離婚,”容修說出隱秘心聲,“不僅僅是因為要守護我們的家庭,不僅僅是維持我們的婚姻。”

顧勁臣整個身子紅透,俯下去用耳朵湊近他,喘得厲害:“還因為什麼?”

書房火熱,水床沁涼,容修嗓音溫柔,還帶著羞澀:“不知道,自己想。”

顧勁臣搖頭:“不行,你說。”

“為什麼要討論出軌的話題?不吉利。”容修掐住那細腰,按住顧勁臣翻身,唇角勾出笑意,“實際行動告訴你。”

其實,容修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

空調被掀到地上,喘哼變成哭喊,混合酥麻與疼痛感,兩隻膝蓋並在一起,腳也挨著扛在肩膀上,某個時刻顧勁臣把臉往容修頸窩鑽,不想告訴他自己忍不住要出來了,但容修還是察覺到,眼底帶著笑意摁著他更加凶。

*

翌日早晨,容修被顧勁臣喚醒,他說樓下煮好了早餐。

容修一伸手,又把人撈進被窩裡,舒坦地摟著,才發現顧勁臣已經換好外出的衣服。

顧勁臣出門時,和樂隊核對了容修的行程。

樂隊要錄棚音,有中秋彩排,顧勁臣叮囑丁爽,一定要記得把下周劇本圍讀的日期空出來。

家裡的事情都交代完,顧勁臣就動身去籃球基地,電影開機後,大部分的球賽場景都會在訓練館取景。

恒影財大氣粗,趁著沒有比賽,早將整個訓練基地租賃下來,已經開始設計鏡頭、構圖、錄音方案,以及美術布景,還有其他的戶外場地需要堪景。

李裡還要在鄰省忙籌備事宜,京城籃球基地這邊,這些天則由顧勁臣坐鎮。

這天上午,顧勁臣和演員們、運動員們一起在球場開了會,張教練和動作指導也過來了,有幾場學生比賽的要設計戰術動作。

開會時,司彬缺席,李飛昂到場。

顧勁臣問李飛昂,兩人談過了沒有,李飛昂點頭又搖頭,顧勁臣心裡明白,很多話不是張嘴就能說開。

“給他一點時間,劇本圍讀時到場就行。”顧勁臣說。

這一忙就到了大中午。

演員們去食堂吃飯,顧勁臣回私人更衣室換衣服,花朵先去了食堂幫顧哥打飯。

“顧老師。”

走廊裡,呼喚聲傳來。

顧勁臣轉頭看見司彬,不由驚訝,隨即鬆了口氣:“來了就好,吃午飯了麼?”

“顧老師,我有話對你說。”

司彬精神狀態很差,像是沒休息好,他腳步淩亂:“顧老師,角色的事情,能不能再給我個一個機會?”

“你是說,什麼機會?再次試鏡的機會?”顧勁臣嚴肅下來。

司彬仍然穿著體麵的西裝,眼神卻有點發愣,張了張嘴,反應也慢了半拍:“顧哥,我真的沒有機會再爭取了麼?”

“或許你可以聯係李導,目前演員已經確定下來,不是我能決定事情了。”

顧勁臣聲音放緩,他倒是不介意在後輩失意時安慰開、解對方,或是把司彬當弟弟來哄,但談及的話題是電影,在工作場合,他希望能與對方站在平等的立場上,更專業、更嚴肅地對待工作。

司彬笑了笑,深低著頭,沒抱有太大希望般地低喃:“不,我知道的,您能決定這件事,顧老師,李飛昂就是你選中的,我知道自己失敗了,可是我到底哪兒不好,您不能告訴我嗎?”

“你很好,隻是角色不太合適,劇本你也看過了,我們需要貼近角色的演員,”顧勁臣說,“司彬,為自己爭取角色,這沒有錯,但你要有個度,你是專業,應當敢於麵對每一次試鏡失敗,何況這次並不是所謂的失敗,隻不過是你喜歡的那個角色,不太適合你而已,這不是失敗。”

沒錯,敢於去麵對,從容地接受。

眼下司彬麵臨的,隻不過是試鏡,而顧勁臣卻是一年又一年地倒在最終王座之前。

顧勁臣注視著司彬,似乎想把同樣身為演員的這種惺惺相惜、鼓勵與理解傳遞出去。

司彬卻從顧老師的眼睛裡看到審視和失望,他覺得心口像火燒一樣,他知道自己把老師堵在走廊裡質問,是非常不專業的行為,可是他真的無法放棄這次機會。

“我還沒有吃午飯,如果不介意的話,願意和我一起去食堂麼?”顧勁臣委婉地找了個借口,就要抬步往前走。

司彬猛地伸手,抓住顧勁臣的手指:“顧老師!彆走,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直教我。”

顧勁臣手臂一僵,含蓄肌肉繃緊,轉頭望向司彬的手,他往後縮了下,卻被他攥得更緊,“你先放開,我們邊走邊說。”

“我不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司彬喃喃重複,“顧老師,我都想好了,等我和你一起拍完這部電影,就能和你一起出國去參加電影節,以後一直跟你學,像在馬來西亞是那樣,有你教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司彬。”顧勁臣打斷他,“我在大馬教你,是因為我要與你共事,對我來說,幫助後輩解開困惑、度過專業難關,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努力學習,也許下次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停頓了下,趁司彬失神時,顧勁臣抽回了手,表情正式而又凝重地注視他:“這部戲的另外一個角色,不是已經給你留下了麼?我聽張導說,你不想接受那個角色,聽我一句,無論如何,你都要珍惜機會。”

司彬沒有回應,隻是一味地搖頭,喃喃自語著顧勁臣聽不清的話。

“我明白,你覺得很難接受,”顧勁臣嗓音柔和安撫他,“但是,電影中每一個角色都值得推敲揣摩,你還是電影圈新人,能演好一個角色,哪怕是小配角,也是成功。”

可是,顧老師在說什麼,他幾乎聽不到,耳朵嗡鳴聲占據整個大腦,一股難以遏製的悲哀湧上來!

司彬一把捉住顧勁臣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往前走,“顧老師,我不換角色,我想再試鏡一次,你再看看行麼?”

“司彬,你要聽話,真的已經夠了,”顧勁臣的眉眼間露出一種疲憊,他壓低聲音,直言引導他,“李飛昂和你的關係,你不能退一步麼?”

司彬:“???”

“沒有關係,我和他能有什麼關係,”司彬似哭似笑,瘋狂地不停搖頭,雙手卡住顧勁臣的手臂,“我沒有,我和他沒有關係,顧老師你彆聽他胡說,我沒有那方麵不乾淨的事,不會給劇組添麻煩……”

不乾淨的事?

顧勁臣沉默。

察覺到對方的精神狀態不穩定,顧勁臣抬手被抓著的手:“司彬,你先放開,不然我——”

話音未落。

走廊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東北和毛川等人從宿舍下樓來,大家要一起去食堂。

白天的走廊,沒開燈,有點陰惻惻,很暗,見顧老師被人糾纏,演員們一時間都沒認出來人。

毛川兩眼一瞪,下意識地低喝一聲:“誰啊?放開顧哥!”

隨後,大家就看清楚,側身朝著這邊的男人好像是司彬。

緊跟著,李飛昂邁下樓梯,往那邊望了過去。

“司彬啊?是司彬不?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小東北驚訝地說,“上午開會你怎麼沒來啊?”

一行人迎了過去。

司彬一雙眼紅腫,看向朝這邊走來的演員們,目光拉遠時,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猛然一股恥辱感席卷而至,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司彬掉頭就往大門走去。

“喂!”

小東北都驚呆了,剛要追上去,卻被顧勁臣伸手攔住。

顧勁臣回頭望向李飛昂。

望著司彬跑出大門的背影,李飛昂重重地靠在走廊牆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

迎著顧勁臣的眼神,嘴角浮現出一絲無奈的微笑,最終還是難以克製內心動搖,李飛昂說:“顧老師,我想去看看他。”

“快去吧,彆叫他到處亂跑。”顧勁臣說。

*

李飛昂跑出訓練館,看到司彬往基地大門走,他就拔腿追了上去。

跑出基地大門,左右望向道路上的車輛,目光鎖定遠處人行道上的身影。

司彬轉進了小路。

李飛昂一路追,在路口附近的人行道上,李飛昂追到了他。

司彬看到來人,渾身緊繃,握緊了拳頭,像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看著對方警惕且怨恨的怒容,似乎再也聽不進彆人勸告,李飛昂不知還能與他再說什麼,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司彬在前麵走,李飛昂跟在他後麵,“你跟我回去,下午教練和動作指導還要講戲。”

“我不回去。”司彬不知道該怎麼和他一起共事,該怎麼麵對眼前這個一直不如他的家夥飾演他的角色,奔跑中他的喉頭泛起一陣惡心感。

手臂被李飛昂扯住,司彬甩不開,險些絆一跤,他咳嗽起來。

小路人行道很窄,路邊停滿了車,旁邊是機關單位的院牆,兩人站在牆根底下,來往有零星車輛。

李飛昂攔在他麵前,把他扶穩了,擋住他的去路,“彆跑了,剛才你又找顧老師說什麼,有什麼不滿你找我。”

“你管我和顧老師說什麼?我怕了麼,怕我對他說什麼,怕我問他你是怎麼拿到角色的?”司彬淚眼模糊,看不清麵對麵這張臉,“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顧老師說我們的事了,讓他對我印象不好……還是說,你和他有什麼交易,所以拿到了角色,你惡不惡心?”

李飛昂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打量他,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咬牙道:“真希望你能把聰明的腦袋用對地方,我為什麼要對顧老師說那些?還有,你以為,顧老師是那樣的人?”

司彬被他拎著領口,揮拳朝他臉上揍去,卻被他擋了下來,轉瞬間就被李飛昂摁在了院牆上。

好在路邊停著一排車,擋住了小馬路的視野,小路基本沒什麼人。

李飛昂從沒對他動過手,此時將他按在牆上像是要揍他。

“……你放棄角色,”司彬氣喘籲籲,血眼猩紅咬牙說,“你放棄角色,我什麼都答應你,要操就操,想交往就交往,我什麼都給你。”

李飛昂神色頓時猛沉:“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對吧。”

“難道不是嗎?”司彬低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氣息漸漸平穩,他試圖從他的鉗製中掙脫,臉靠近他的肩頸,在他耳底蹭了蹭,“你不想和我好了?沒有感覺了?”

李飛昂:“……”

兩人之間的僵持持續了很久,李飛昂放鬆警惕,慢慢地鬆開力氣:“算了吧,咱們倆。”

“什麼?”司彬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分了吧。”李飛昂說完一怔,自嘲地笑了,“壓根也沒開始過。你不是早就煩我了麼,嫌我一直纏著你。從今往後,我不纏了。我累了,彬彬,分了吧,不愛了。”

“……”司彬迷蒙著眼打量他。

餘光裡是灼眼的太陽,小路來往的車輛,還有細細碎碎飄落的秋葉。

眼睛是清明的,可耳朵聽不清,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這人,這人剛對他說要分了。

眼珠兒凝滯了好一會,才聚焦在李飛昂的臉上。

司彬眼底閃過一絲無措,半晌才發出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笑:“拿到了我的角色,所以要分了?”

李飛昂直眉瞪眼,怒視他,卻不解釋一句。

“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嗬嗬,全世界都靠不住,隻有自己變強,把全世界踩在腳底下……”司彬自顧自地笑著呢喃,嗓音帶著譏諷和哽咽,他像是冷極了,牙齒打著寒顫,聲音越來越小:

“歸根究底,你還是瞧不起我,就像在藝校時,你把我介紹給你的那些富二代兄弟,你說我是你的發小,其實我就是窮山溝裡出來的土包子,我不是你的發小,我讓你丟臉了。”

李飛昂怔愣,有些出神,他甚至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搖頭說:“不是,我隻是……”

司彬甩開他的胳膊,抬步往前走,耳邊如有洪流,衝得他耳朵轟轟響,全是對方說的那句“分了吧,不愛了”,不愛了,不愛了……

馬路牙上,李飛昂撈住他的腕子,把他往路邊停車的後麵拉去,“彬彬,你我說,你彆那麼想。”

“放開我!”司彬瘋狂掙紮,撕心裂肺地吼叫,“彆管我!你卑鄙!你去拍戲吧!那是我的角色!你滾!滾!滾!”

瘋狂之中,用力地推搡,他一拳砸在李飛昂臉上,雙手推在他胸膛,用力將他推開,司彬轉身就跑。

劇烈拉扯中,李飛昂後退,不慎絆馬路牙,一腳踏空,天旋地轉,整個人朝小馬路上摔去。

咣當!!

滋滋——

“……喂?!沒事嗎?”

“有人被車撞了!”

司彬在人行道上朝前跑出十來米,隱約聽到身後嘈亂聲。

迎麵匆匆走來的行人,都將目光投向他的身後,他放慢了腳步,仍然往前走,越走越慢。

“那邊出什麼事了?”聽到路人的急切聲,“出車禍了嗎?快去看看。”

司彬停下來,站在路邊定住腳步,然後一點點轉過頭……

小路邊停滿了車,阻礙了視野,不少行人往那邊聚集,聽到有人問要不要叫救護車。

司彬懵了一會,轉身往回走,近了些,看到一輛外賣電瓶車倒在地。

外賣小哥從地上爬起來,“你怎麼突然從人行道衝下來啊?”外賣小哥都慌了,“叫救護車嗎?你感覺怎麼樣,怎麼辦啊……”

李飛昂則仍倒在電瓶車不遠的馬路上,他麵露痛苦之色,路人們都圍攏過去。

人群縫隙中,司彬似乎看到,痛苦倒地的男人,眼神泛著水光,正盯著他這邊。

“臥槽?李飛昂?!”

“是不是他,李飛昂,真是你,你沒事嗎?”

圍觀者中,有人認出了李飛昂。

籃球基地的兩名擔任龍套演員的運動員,剛從對麵的小超市出來,大家昨天才在Mercy會所碰麵會上見過。

李飛昂側躺在馬路上,身體蜷曲,手臂抱著左膝,手箍著腳腕,演員兄弟們不敢碰他,也不知他哪裡受傷了。

“快,快叫人,叫兄弟們過來啊,叫救護車!”

“對了,給顧哥打電話,快打電話!”

李飛昂虛弱地開口:“不用,我能起來,我的腳……”

人群之外,司彬渾身被汗水濕透,他怔忪在混亂的人堆裡。

還活著嗎,心裡有個聲音在慶幸,他腳受傷了,那麼,還能拍戲麼?又有一個聲音在可惜,看上去好像沒有大事。他心痛得窒息,還有一個聲音,桀桀怪笑地對他說,你要失去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了。

猶如魔咒幻聽一般,司彬捂住轟轟作響的耳朵:“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是……”這麼小聲低喃著,他臉色煞白,轉身倉皇地逃離了人群。

李飛昂抱著膝蓋,被人扶坐起來,視線從離開的那道身影上收回,垂下眸子時有淚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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