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他爹一樣,一天隻想著看看壞人死了沒、誰又被誰給坑了、誰又遇難了、誰又倒黴了、誰和誰又打起來了、飛機又被大炮給炸了……
爍爍絲毫沒有困意:“爸爸,講個危險的。”
顧勁臣微笑:“……”
優雅的影帝先生絕對不能發火。
帶孩子的最後一步,不就是哄睡覺麼,要是這時候破功,今天一整天的“完美溫柔影帝爸爸”就前功儘棄了。
顧勁臣視線飄向容修,一時間還沒想到什麼危險的。
影帝的腦子裡,還真的隻有盜墓挖墳、槍戰剿匪、殺人咒怨這些劇本,好像不太適合小朋友聽。
“爸爸乏了,爹地講一個吧。”
容修及時開口挽尊。
顧勁臣舒了一口氣,隨後這口氣又提了起來。
容少校要講故事了!
與此同時,爍爍平躺在床上小身板也緊繃了:“啊……”
大小桃花眼兒一齊迷茫,朝孩子他爹轉過臉……
死神和睡神兩兄弟的故事,爍爍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顧勁臣也心有餘悸,委婉地商量:“要不,你還是彆講了?”
“我不講彆的,就講……”
容修頓了頓,似乎在思考,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淡淡道,“小兔子和大蘑菇的故事。”
顧勁臣被那個眼神看得一懵,隨後臉爆紅:“……”
腦子裡浮現出了“大蘑菇”。
“你在幻想什麼?”容修薄唇微勾,“顧老師,你在幻想我?”
顧勁臣:“……”
記得兩年前的時候,容修經常問他這個問題。
誰也擋不住國際影帝幻想愛人時的想象力。
“抓緊時間,再折騰就淩晨了,過了孩子睡覺的時間。”容修用不容置喙的嗓音說。
於是,隻顧著害臊了,沒來得及阻止,容修就開始講故事了。
隻聽搖滾歌王的那把充滿磁性的好嗓子,壓低了音調,嘶啞地發出了時而像核嗓的聲音,時而怒音,給小孩講著:
“這個春天的大暴雨,似乎永遠也下不完,夜裡電閃雷鳴,山呼海嘯。
“突然——!
“哢嚓一道閃電,小白兔的屋子被雷電擊中了!
“屋子熊熊燃燒,小兔子從睡夢中驚醒!
“就在這時候,禍不單行,山洪也爆發了。
“重傷的小白兔爬到屋頂上,隻見漫天的洪流之中,漂浮著四分五裂的大蘑菇,還有四分五裂的小朋友們……”
顧勁臣:“?????”
四分五裂的小朋友們就不用了吧?
這個確實夠危險了。
爍爍嚇得額頭出汗:“嗚……”
說好的睡前故事呢?
這下子一丁點困意也沒有了。
直到容修講到最後,小白兔和四肢不全的小夥伴們終於戰勝暴雨狂魔,缺胳膊少腿的,快快樂樂地煮著蘑菇火鍋吃……
爍爍還渾身發著抖,閉著眼睛,緊緊抓著他爸比的手。
容修:“如果不困的話,爹地再給你講一個小白兔和大窩瓜的故事。”
顧勁臣:“?????”
爍爍:“困了,我已經睡,睡著了嗚……真的睡著了,爹地你快去睡覺吧,讓爸爸哄你睡,爸爸辛苦了……”
小孩緊緊攥著顧勁臣的手,用“爸爸你的命太苦了”的語氣哽咽地說。
容修:“……”
顧勁臣:“……”
*
終於還是妥協了。
兩位明星父親,一個銀獅歌王,一個銀熊影帝,一個唱得好,一個說得好,結果把一個睡前故事講得稀碎……
最後終於祭出了殺手鐧——
手機聽書APP。
說好的“親情與情感勝過一切高科技智能產品”呢?
而且用的是二叔送給爍爍的見麵禮——新款盲人智能手機一部。
少兒故事大師一開口,不到十分鐘,就把兩位父親一個小時搞不定的小孩給哄睡著了。
容修發微信表示“戰鬥結束”,當然他沒說是聽書軟件的功勞。
叔叔們從地下排練室上來。
白翼輕手輕腳回房間,手裡還拿著奶瓶子和保溫壺,溫度設置得剛剛好,還有溫著的蔬菜糊糊,以防小孩半夜會餓,然後與兩人交接了工作。
彆看白翼平日大大咧咧,實則他心思細膩,在帶小孩方麵比少校先生靠譜多了。
白翼把兩人送出臥室,帶著一臉笑得欠抽的表情,朝兩人揮了揮手。
可算是結束了風風火火、鬨鬨騰騰的一天。
對任何小孩家長來說,寶寶睡著之後,才是自由生活的開始。
兩人上樓梯時腳步很輕,同時沉默不語。
三樓起居廳燈光幽暗,走到臥室門口,兩人同時停住腳步,陷入到某種心照不宣的氣氛中。
顧勁臣示意衣帽間,容修則望了望琴室,異口同聲:“我……”
“我先換衣服。”顧勁臣啞聲問,“你呢?”
容修耳尖通紅,避開視線看彆處:“電腦還開著,我收個尾。”
兩人對視片刻,少年般羞澀,也無措,互相頷首,看似各忙各的去了。
隻是“看似”而已。
容修進了琴室,將編曲工程保存好,然後關了電腦。
他來到窗邊鋼琴前坐下,攤開剛打印的樂隊總譜,細細地潤色檢查。
琴室時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鋼琴聲。
過了二十多分鐘,房門敲響,容修輕應了一聲,顧勁臣推門而入。
顧勁臣頭發還是乾的,拿著那瓶珍貴的Le Pin和兩隻酒杯,穿著大兩碼的白襯衫,衣角垂在腿側,長腿線條優美流暢。
容修坐在斯坦威前,眸底暗了暗,抬手讓他過來坐在身旁。
遠處隻開了朦朧壁燈,火紅光線傾灑過來,籠罩著顧勁臣的側臉。
容修舉杯湊近薄唇輕啜,透過掛杯的酒紅顏色,看到顧勁臣眉目之下,雅致俊臉也醺了紅,豔得奪目灼眼。
月色下對飲完半杯,容修一聽讀譜,一邊潤色修改。
不經意抬眸間,見顧勁臣一身大了兩碼的白襯衫扣子開了兩顆,衣領掉在肩膀,露出雪白肩頭,光著腿去踩延音踏板。
容修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樂譜上,那頁卻久久沒翻過去。
琴室裡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與對方說話。
夜色,鋼琴,紅酒,三十一歲的容修坐在黑暗裡,與過去很多年不同的是,他的身邊有愛人陪伴。
過一會兒,顧勁臣不玩施坦威了,拿著紅酒杯安靜著,起身去窗前,撩開窗簾看看外邊,又瞅瞅那邊。
容修仍然盯著樂譜。
又過了一會兒,顧勁臣悄聲過來,在他身後抱住他,在他耳邊問,“還讀呢?”
容修喉嚨滾動,緊盯著譜子:“……”
顧勁臣輕咬他喉結:“彆讀譜了,讀讀我。”
顧勁臣眼睛發濕,心尖抖得厲害。容修把他放在斯坦威上,接了一個綿長的吻。津水交換,氣息低喘,貼著胸膛,呼應心跳。
回到主臥合攏窗簾,隔開外界紛擾,月色與燈火從簾縫湧進,落地玻璃窗和巨大穿衣鏡倒映著兩條影。
隔著微醺夜燈,容修居高臨下。顧勁臣睜眼迷蒙看他。他看到容修注視著他時讓人骨頭發酥的沉溺目光,飽滿肌肉似鍍了一層磨砂。
而在容修的視野裡,顧勁臣籠在朦朧光影中,平日優雅的影帝在他懷裡不自持,一時聖潔無比,也姿態妖冶惑人。
這種複雜的、矛盾的的氣質讓容修失神,愛戀似潮水,推著喧囂荷爾蒙四處奔流。
——你是我這一生最難讀也最精彩的譜子。珍之惜之,忠之信之,愛不釋手。
*
灰天透出一絲紅,天際寸寸泛白,漸亮了。門窗隔音,敏銳的耳朵卻聽到了後院孩童笑聲。
兩人像往常一樣把Kingsize睡成單人床,容修被細微聲響兒喚醒,緩緩睜開眼,入目是懷裡人柔軟的發旋。
顧勁臣貓兒似的窩在他臂彎,桃花眼輕闔著,長睫毛濕黏黏的。昨夜被弄得太狠了,酣睡時還打著夢顫發出唔哼聲。
容修背過手摸到遙控,將窗簾打開縫隙,讓熹微晨光淡淡湧入主臥。大腦更清醒了些,容修剛要翻身起來,卻感被窩裡被攥著,讓他險些把持不住關口。
隔著玻璃窗,隱隱傳來後院歡快嬉鬨聲,二叔正在帶兩個娃做晨練,笑聲讓龍庭充滿煙火氣。
懷中溫軟充盈,容修情不自禁垂眸頷首,指間挑起懷裡人下頜,落在顧勁臣紅腫嘴唇。顧勁臣睡得迷糊,張著嘴逸出聲,拳無力攤開抓著床單。
顧勁臣眼角沁淚,容修用指尖給他揩掉,將那泛紅的桃花眼尾看得清楚。豔豔的紅,水濛濛地迷著人。
“還不讓我起來?”容修撈來睡袍披上,還被顧勁臣抓著不放,隻得又伏身咬他耳朵,“把我腎憋壞了,有你哭的。”
顧勁臣被臊白得失神,容修趁機下床去浴室。嘩嘩水簾中,不經意瞥見瓷磚壁上沾著不明物質,他笑了下沒管,扯來浴巾一圍就出去。
也不知容修在浴室看到什麼,回來就變了樣,顧勁臣剛有點迷糊著,又被堵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