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身邊沒有其他人在,他是想自己吃的。
不過既然主角受都主動這麼做了,阮喬也不打算糾正,他微微偏頭,小心地將那塊蛋糕含進嘴裡。
然而宋霖清挖出來的這塊蛋糕上麵奶油實在太多,即使阮喬抿進嘴裡的時候很小心,還是有一些沾到了唇邊。
膩膩地實在是有些不舒服,阮喬隻好將鮮潤飽滿的嘴唇張開一條縫,將那點白色的奶油儘數舔卷進了嘴裡。
宋霖清隻來得及看見那片濕潤柔嫩的舌尖速度極快地滑回口腔裡。
像被層層花瓣團簇地花蕊,裹著香含著蜜,隻等待著有人來撥開瓣片,讓那粉色的花蕊盛開地更豔更麗。
***
宋霖清看著麵前狹小.逼仄的地下室有些意外。
並不是意外於這個城主府裡肮臟罪惡地方的存在,而是意外阮喬竟然會讓他來給裡麵關著的人送營養液。
他依稀知道,之前阮喬都是隨便找個侍衛來給裡麵的人送營養液的。
腳步稍稍遲疑,宋霖清推開了地下室的門,慢慢走了進去。
裡麵血腥味濃重,清冷疏離的少年卻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徑直走到最裡麵角落處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中的男人身邊。
地下室的窗子很小,開地也高,冷白的月色透進來小小一片,落在少年冷漠無表情的半邊側臉上,嗓音也是同樣清冽寒涼的:
“醒醒。”
原本雙目闔起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
沈離這段時間都有些渾渾噩噩,自阮喬走後,他就陷入了一種半清醒半混沌的狀態。
一邊回想阮喬身上的怪異之處,詭異地對這樣的阮喬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自覺地想去親近。
一邊又在經過之前那麼多的殘忍折磨後,清楚地明白阮喬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毫無人性可言。
這種感覺割裂又奇詭,讓他整個人都處於無法緩解的矛盾和焦躁之中,迫切地希望能夠再見到阮喬,來證明和確認自己那一晚所經曆的,那種陌生的悸動和情愫不是他重傷狀態下所產生的幻覺。
可是阮喬一直沒有來,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手段凶殘的折磨也一並消失不見。
每天固定時間來的隻有一個侍衛,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隔地遠遠地將營養液丟給他。
——阮喬忘了自己。
這個認知隨著時日增長在沈離的腦中逐漸明晰,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感到慶幸,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卻突然空蕩了一片。
直到今天,來人突然不再是僅走到門邊的侍衛,而是離他極儘的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這讓他從無儘的昏沉中稍稍清醒,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清瘦的少年背脊挺直,深邃漆黑的眼底透不進一點光,冷淡的唇抿著,見到沈離抬頭看他,便揚起手腕將手裡拿著的東西往他麵前淺淺送了送:
“醒了就喝掉。”
沈離覆下眼皮看向少年手裡拿著的東西,細長的玻璃管在月光下反射出淡銀色的光,簡陋的包裝,邊緣磨損的標簽,都表明了這是一支最廉價的營養液,隻勉強能夠維持人類機體的每日必需。
他抬起眼來,不動神色地往陌生少年身後看去,然後確認了一點——阮喬還是沒來。
那一刻他的嘴先於他的大腦替他做出了思考和決定,幾乎是不受控製地,他脫口而出:
“他呢?”
宋霖清的臉瞬間陰沉下來,這個他毫無疑問指的是阮喬,而說話人的語氣,明顯不是以他目前境況應該有的厭憎或仇恨,竟是反常地有著些隱隱的期待。
——很明顯,這個男人想見到阮喬。
——沒有人會對原來殘忍瘋狂的阮喬有所期待,除非他發現了某種異樣。
下頜繃起,宋霖清拿著營養液的手僵在了半空。
裴紹,甚至是這個被關在地下室的陌生男人,每個人都對現在的阮喬顯露出了不同尋常的感情。
而自己,居然是最後一個發現阮喬異樣的人。
這個發現讓宋霖清幾乎按捺不住心底即將噴薄而出的戾氣。
幽暗的眸光攸地冷沉下去,宋霖清撕開營養液簡陋的包裝袋,擰開瓶蓋,動作強硬地將其直接塞進麵前沈離的嘴裡。
猛然被灌了一嗓子營養液的沈離猝不及防,吞咽不及猛咳出聲音,嘴角處許多狹長的傷口被這陣劇烈的咳嗽震裂開,鮮血迸湧而出,瞬間染滿臉頰,看上去十分可怖。
而宋霖清仿若未見般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步伐穩健地往門外走去,在拉開門把手的那一刻,高瘦挺拔的少年回過頭去,衝著角落裡的男人一臉的冷漠:
“……你不會再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