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城主府的惡毒小少爺(番外) 他很快就……(1 / 2)

吱呀。

門開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走進書房。

窗外夜色濃黑如墨,屋內卻隻有靠窗的寬大書桌上亮著一盞小燈,黯淡的光線投下,隱隱映照出書桌後麵一個佝僂著背脊的模糊人影。

再走近些,才能看出桌子後麵坐著的也是一個年輕男人,隻是那人臉色灰敗,唇色也是無血色的白淡,看起來就像是被抽離了全部生命力的行屍走肉,甚至連呼吸都好像一並停滯了,沒有一點兒活氣。

黑色錚亮的軍靴重重落在地板上的咚咚聲徑直停在書桌前。

六年過去,已經二十五歲的裴紹麵部輪廓更加冷硬,身上的青澀少年氣全部褪去,年少時曾有的不馴桀驁也悉數被時間磨平為沉穩和冷靜,隻有線條鋒利的眉眼間仿佛總凝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冷漠又疏離。

“東西呢?”

像是被裴紹的聲音驚到了,書桌後的男人這才從之前那種活死人的狀態裡勉強清醒了過來,他鬼魂般空洞著眼神,修長慘白的手指伸出,虛虛點了點書桌。

無視書桌旁男人難看至極的臉色,裴紹低頭掃視一圈,很快就從書桌上找到了一個被密封好的檔案袋,三兩下拆開後仔細看了一遍裡麵的內容。

——收集到的信息很詳儘,證據也很齊全,如果放出去,足夠將如今風光無限的魏家一舉扳倒,永遠翻不了身。

將文件重新仔細地封回檔案袋裡,裴紹麵上冷淡的神色卻並沒有因此而稍緩和幾分,甚至還比之前更多了幾分隱忍的痛苦。

腦子有一個聲音盤旋著在不斷地跟他說,即使他能順利將魏家扳倒,即使他能將魏婕那個女人碎屍萬段,讓她在甚於阮喬千百倍的痛苦裡死去,又有什麼用呢?

他什麼也彌補不了,什麼也挽回不了。

——即使他死,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他深愛著的小少爺,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裴紹提起檔案袋,轉身從這個壓抑昏暗的房間裡走出去,身後隱約有男人極致隱忍幾近癲狂喃喃道‘我好想他’的聲音傳過來,裴紹向外去的腳步卻絲毫不停。

想他?

裴紹冷冷地想,他們有什麼資格想他?

當初他們為了自己不可示人的陰暗目的,親手將一無所知的小少爺送上了絕望的死路,那麼,現在的一切痛苦煎熬和悔不當初,都是他們應該承受的。

甚至於,連私底下偷偷說一聲想他都不配。

裴紹輕輕抬手闔上書房的門,鞋底有些黏膩的奇怪粘連感,鼻腔也縈繞著濃厚的血腥味,對於這些明顯的異樣他卻連問都不問,腳步穩健恍若未覺地徑直走了出去。

哢嗒。

門關上了。

宋霖清低垂著頭坐在書桌後麵,昏黃的燈光落在他慘白的側臉,半明半暗中他乾澀的嘴角有鮮紅色的血緩緩往下流,再往下他的前胸處,手臂,腿,被衣服掩蓋住的地方,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同樣有著血肉模糊的傷口。

不夠。

還不夠。

他的小少爺一定很疼吧,那麼嬌氣,又膽小,看見魏婕衝著他亮刀的時候一定很害怕,大概率是哭了。

冰涼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破碎的,難過的,恐懼的,乞求的,一顆一顆,落到宋霖清的心臟上,砸出許多深淺不一的坑,痛苦埋葬,悔恨埋葬,作為人的感情和人生,也理當一並埋葬。

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宋霖清緩緩站起身往外走去,很晚了,阮喬原來的房間就在他書房的對麵,小少爺一向膽小,窗外的天這麼黑這麼暗,怎麼能沒人陪?

輕輕推開門,房間裡的擺設毫無變化,甚至連曾經主人隨手搭上椅背的一件睡衣,都還乾乾淨淨地待在那,而唯一變化的是,這裡再也不會有一位漂亮的小少爺,或靈活,或笨拙,或警惕,或淚眼茫然地穿梭其間了。

宋霖清艱難地走到床腳邊坐下,他的身上滿是從地下賽場裡的生死搏鬥中染到的鮮血,滴滴答答地,他每一次都會很小心地避開阮喬的床,小少爺愛乾淨,自己的床單上要是染上了肮臟的血漬,肯定要嘟起嘴耍脾氣的。

肯定,要耍脾氣的。

因為,還不夠啊。

宋霖清頹然地仰起頭,還不夠啊,他這六年來在地下賽場裡流的每一滴血,他每一次□□受傷時的極致痛苦,都還不夠啊。

不能死地太容易了,要不然,他嬌氣的小少爺肯定會耍脾氣的。

宋霖清靠在床腳閉上眼,任由身上的傷口流出長長的血道,感染惡化甚至是潰爛——小少爺死的時候一定很疼吧,自己要比他疼千倍萬倍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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